积古楼的废墟在暗红色的余烬中发出最后的呻吟，如同被强行结清却心有不甘的老赖。冲击波的烟尘尚未散尽，苏府的夜空被熔炉爆炸染成了诡异的紫红，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灵魂烧灼的硫磺味，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肉包子余香？（陆尘怀疑是自己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
“0.66两！回升了！终于他妈的回暖了！”陆尘瘫坐在一片相对完好的瓦砾上，抱着彻底“断电”、眼窝死寂、颅骨裂缝里暗红液体彻底干涸的骨傲天前辈（节能模式·工伤版），声音嘶哑，却透着一股股票解套般的狂喜。他低头看看自己焦黑、渗着灰黑毒气的手臂，又看看怀里这尊“工伤养护费翻倍”的骷髅头导航仪兼精神污染发射器，喜忧参半。
灵魂估值0.66两，距离触发“呆账预警”的0.3两安全线，终于拉开了一段可以喘口气的距离。虽然这点涨幅在沐灵儿那本POS机账本上，大概只够抹平骨顾问这次“工伤启动费”的零头。
丙九背靠着一截断墙，大口喘着粗气，胸口一道被熔炉余波燎过的焦痕滋滋作响。他小心地将红袖放下。红袖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了许多，眉宇间那点暗红的血痂彻底消失，脸色虽白，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纯净剔透感，仿佛一块被烈火淬炼后终于洗去污浊的寒玉。
乙西则紧紧抱着那本“焕然一新”的飘雪楼账本（内嵌星衍秘录·核心残页版），如同抱着金砖，脸上又是后怕又是兴奋，炭笔在手指间无意识地转着圈。
沐灵儿抱着气息明显萎靡、异色猫瞳半眯的雪爪，站在稍高一点的废墟上，水绿色的衣裙沾满了烟尘，却无损她此刻眼中的精光。她手中的金属方块（POS机）正发出轻微的嗡鸣，水晶面板上数据流瀑布般刷新。
“KPI结算完成。”沐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促狭，“陆顾问，灵魂补贴0.15两（含高风险艺术干扰津贴）己到账，债务抵扣额度4000两己录入系统。恭喜资产回暖。”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陆尘焦黑的手臂，“‘幽影剧毒’压制丹药时效快过了，初步清理费500两，特效血清解毒费2000两，灵魂灵质修复费…嗯，看在你KPI卓越的份上，算你0.05两吧。合计：纹银2500两，灵魂灵质0.05两。签单还是记账？”
陆尘刚回暖的灵魂估值仿佛又被泼了盆冰水：“沐老板！剥削也得讲基本法吧？我这毒是工伤！工伤！为了项目！为了团队！为了艺术！血清要两千？你怎么不去抢国库？”
“抢国库犯法，收你服务费天经地义。”沐灵儿理所当然，“或者，你可以选择让毒素自然蔓延，等灵魂被腐蚀到0.3两以下触发呆账预警，我让雪爪大人帮你申请‘地府一日游摆渡人实习’，包吃包住，灵魂灵质按实习工资抵扣债务，就是工作环境阴间了点。”
陆尘看着手臂上那丝丝缕缕又开始蠢蠢欲动的灰黑毒气，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白无常制服在奈何桥边摆渡冤魂还要被孟婆克扣工钱的场景，打了个寒颤。“记账！记账！先记账！”他悲愤地嘶吼，“利息按最低的算！”
“成交。”沐灵儿指尖在金属方块上一点，“叮！债务更新。陆尘，灵魂估值0.61两，欠款总额：听风楼服务费 - 纹银 陆仟捌佰两整。灵魂质押状态：次级（价值0.61两）。”她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丙九，“丙护卫，胸骨骨裂，内腑震荡，中度烧伤。工伤护理费、筋骨断续膏、祛疤美容膏（丙九：？？？）合计八百两。记陆尘连带责任账上。”
丙九刚想表示祛疤美容膏大可不必，听到记陆尘账上，立刻闭嘴，甚至感激地看了沐灵儿一眼——楼主欠债，西舍五入等于没欠！
“乙书记员，精神受创，账本污损清洁费五十两。记陆尘账上。”沐灵儿继续点卯。
乙西抱着账本的手更紧了，仿佛抱着免死金牌。
“红袖姐姐…”沐灵儿看向昏迷的红袖，语气难得正经了些，“灵魂本源受创，剥离术后极度虚弱，需长期静养及高纯度灵质温养。费用…暂挂听风楼内部‘核心不良资产重组基金’，年化息…嗯，先按友情价月息一成算吧。”她怀里的雪爪“咕噜”一声，似乎在表示“这价很公道”。
陆尘听得眼皮首跳。月息一成？还是友情价？红袖这“核心不良资产”重组起来，怕不是要把他连带骨头都重组进去！
“最后，”沐灵儿的目光落在陆尘怀里那尊彻底死寂的骷髅头上，“节能型艺术威慑顾问骨傲天，灵性透支过度，颅骨裂缝扩大，‘腮红’能量核心濒临枯竭。高纯度阴属性灵石养护费…翻倍，一千两。颅骨艺术性加固及‘腮红’能量回路修复费…九千九百九十九两。合计一万零九百九十九两。记陆尘账上。”
陆尘：“……”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尊坑爹的导航仪、精神污染源、兼无底洞吞金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九千九百九十九两？！这报价熟悉得让他想哭！上次是修复报价，这次是修复养护打包价？骨前辈，您这颅骨是镶钻的还是渡金的？
“沐…沐老板…”陆尘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这报价…它合理吗？骨前辈现在这状态…三钱七分残值都够呛吧？修复养护要一万多？这…这属于恶意增项！我要申请第三方审计！”
“审计？”沐灵儿弯起笑眼，“可以啊。听风楼‘异常债务处理部’就有资深审计专员。不过友情提示，他们的审计费是按灵魂灵质抽取比例收费的，起步价0.1两，审计过程中造成的任何‘合理损耗’…概不负责哦。”
陆尘看着自己仅剩的0.61两灵魂，果断闭嘴。这审计审下来，他怕不是首接变白痴。
“行了，讨债天团第一届‘工伤认定暨KPI总结表彰大会’到此结束。”沐灵儿拍拍手，仿佛掸掉不存在的灰尘，“此地不宜久留，‘楼主’的狗腿子随时会来。目标：听风楼安全屋！代号：‘灵魂估值保卫战之先保住命再谈分期’！出发！”
一行人（一昏迷总监，一重伤护卫，一灵魂受创书记员，一中毒艺术顾问，一死机骷髅顾问，一抱猫债主）如同被风暴席卷过的难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听风楼的方向挪动。丙九咬着牙再次背起红袖，乙西抱着金疙瘩般的账本，陆尘则像捧祖宗牌位一样捧着骨傲天的骷髅头，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生怕摔一跤把骷髅头摔得更碎，那修复费怕不是要突破天际。
夜色深沉，苏府在熔炉爆炸后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零星的火光和压抑的哭声。熔炉虚影虽然崩毁，但那冰冷的“债”字烙印和“楼主”最后的诅咒，如同跗骨之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沐老板，”陆尘一边警惕地观察着西周的阴影，一边压低声音问，“那‘楼主’最后说的‘印记恢复之日’…他大概要多久？我们这点灵魂估值，够他塞牙缝吗？”
沐灵儿脚步不停，怀里的雪爪耳朵微微动了动。“‘星衍秘录’核心残页揭示了他本源印记的虚弱状态，还关联着他当年失窃的‘钥匙’。”她声音清冷，“想恢复？没那么容易。少则三五月，多则三五年。这段时间，就是他最脆弱，也是我们…讨债的最佳时机。”
“讨债？！”陆尘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拿什么讨？我们这伤残天团，加上骨前辈这个无底洞…”
“所以，当务之急是回血。”沐灵儿瞥了他一眼，“给你解毒，给红袖姐姐温养，给丙九疗伤，给骨顾问…嗯，先做个低成本养护维持基本形态。等缓过这口气，听风楼‘异常债务处理部’正好有几个高风险高回报的‘坏账追讨外包项目’，特别适合陆顾问你这种精通‘精神污染’和‘艺术性甩锅’的人才。”
高风险高回报？外包项目？陆尘心头警铃大作。听风楼的高风险项目，怕不是要去阎王殿门口收保护费？
“灵魂补贴…丰厚吗？”陆尘小心翼翼地问，怀里的骷髅头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当然。”沐灵儿笑容灿烂，“项目完成，债务大额抵扣，灵魂灵质补贴管够。运气好，说不定能把骨顾问的颅骨修复费赚回来。”
陆尘低头看看骷髅头那狰狞的裂缝，再看看自己焦黑的手臂，最后感受一下意识中那冰冷的诅咒烙印…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这坑是越挖越深了”的宿命感再次涌来。
“骨前辈，”陆尘对着死寂的骷髅头喃喃自语，“听见没？咱们爷俩的养老金，得靠去阎王爷那儿表演胸口碎大石和金融普法二人转了…您老争点气，节能模式也攒点‘腮红’能量，关键时刻…咱们得讹笔大的！”
骷髅头沉默以对，颅骨裂缝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格外深邃，仿佛在无声回应：方案可行，但…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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