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猫呜咽般的咳嗽声,骤然响起!
声音虽小,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胡太医眼中精光爆射,手下捻针的动作更快!
张氏猛地扑过去,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儿子的小脸。
只见贾瑚青紫的小脸上,那层死灰般的颜色,似乎……似乎极其缓慢地褪去了一丝!
紧接着,又是几声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小小的胸膛开始极其艰难地、几乎微不可查地起伏起来!
“活了!瑚哥儿……活了!”不知是谁失声喊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张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不顾一切地将儿子冰冷却己有了微弱气息的身体紧紧搂入怀中,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我的儿!我的儿啊——!”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贾赦!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几乎要夺眶而出!
活了!他的儿子……活了!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怕这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幻梦。
“稳住心神!”萧靖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胡太医在,瑚儿命不该绝。”
贾赦猛地转头看向萧靖,那双因巨大情绪冲击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无尽的感激,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依赖。
是靖王!是靖王带来了胡太医!是靖王拿出了救命的仙丹!是靖王……在他万念俱灰的深渊边缘,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就在这时,胡太医长长吁出一口气,额角己布满细密的汗珠。他缓缓起针,沉声道:“王爷,幸不辱命!小公子心脉被寒气所闭,假死沉疴,若非‘金匮还阳散’吊住一丝先天元气,又辅以金针度穴强行冲开淤塞,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如今性命暂时无忧,但寒气伤及肺腑根本,需得立即移至温暖处,以百年老参煎汤吊命,辅以特制温经活络之药精心调养,稍有不慎,仍有反复之危!且此番重创,于寿元根基……恐有妨碍。”
胡太医的声音沉重,带着医者的严谨,却也宣告了一个近乎奇迹的事实——贾瑚,被从鬼门关硬生生抢了回来!
“有劳胡太医!”萧靖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贾赦,声音沉稳有力,“恩侯,速将瑚儿和张氏送回你院中,命人即刻按胡太医所言准备汤药!此处风寒雪冷,非养病之地!”
贾赦如梦初醒,巨大的后怕和责任感瞬间压过了狂喜。他猛地点头,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是!臣遵命!”
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从张氏怀中接过依旧昏迷、但胸口己有了微弱起伏的儿子。
那微弱的生命气息透过冰冷的衣物传递到他的掌心,重逾千斤!
他抱着儿子,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在仆妇的帮助下,搀扶着几乎虚脱的张氏,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朝着自己院落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踏碎了之前的绝望。
看着贾赦一家三口被簇拥着离开的背影,萧靖眼中最后一丝温度褪尽,只剩下冰封的寒潭。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再次首刺向人群中心的贾母。
荣庆堂的仆妇丫鬟们正七手八脚地围着“悲痛过度”的贾母,递热茶的,揉胸口的,掐人中的,乱作一团。
贾母脸色煞白(此刻倒有几分真实),闭着眼,靠在鸳鸯怀里,口中发出虚弱的呻吟,仿佛刚才那场变故耗尽了她的心力。
萧靖一步步走过去,他身上的气势如同无形的重压,让喧闹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太夫人。”萧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瑚哥儿福大命大,阎王殿前走了一遭,又被拉了回来。您老人家,想必也‘安心’了吧?”
贾母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浑浊的老眼对上萧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心头那股寒意更甚。
她强自镇定,声音带着虚弱和哽咽:“老身……老身谢天谢地,谢王爷洪恩!瑚哥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老身这颗心,方才都要碎了……”她说着,又挤出几滴眼泪。
“碎了?”萧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太夫人的心,怕不是碎在瑚哥儿落水之时,而是碎在……他竟又活了过来之时吧?”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满场死寂!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贾母身上!
王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贾政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指着萧靖,嘴唇哆嗦着:“王……王爷!您……您这是何意?家母她……”
贾母脸上的悲戚瞬间僵住,随即化为惊怒和难以置信的苍白:“王爷!您……您这是要冤死老身啊!瑚哥儿是老身的亲孙儿!老身……”
“亲孙儿?”萧靖冷冷打断她,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冰炸裂,“好一个亲孙儿!本王问你,积翠亭临湖的栏杆,为何偏偏在瑚哥儿常去玩耍的那一段,年久失修,木榫朽烂?今日瑚哥儿落水处的冰面,为何看似厚实,实则被人暗中用滚水反复浇淋过,薄如蝉翼,一触即碎?瑚哥儿落水后,为何最先赶到附近的粗使婆子,不是救人,反而阻挠闻声赶来的小厮下水?那婆子,不正是太夫人您院子里,赖嬷嬷的远房亲戚?!”
萧靖每问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每一个问题都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贾母!
他身后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大太监戴权那张苍白阴鸷的脸,他身后两名气息沉凝的侍卫,正押着一个被堵着嘴、捆得结结实实、满脸惊恐绝望的粗壮婆子——正是之前阻挠救人的那个!
铁证如山!
轰隆!
放下儿子,让张氏照顾。正喜滋滋赶回来,准备向靖王道谢的贾赦,听到这个消息,刚刚因儿子获救而燃起一丝暖意的心,瞬间被这残酷的真相撕扯得鲜血淋漓!
他转过头来,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贾母,那眼神里不再是麻木,不再是委屈,而是喷薄欲出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恨意!
是母亲!真的是母亲!为了那个爵位!为了贾政!她竟真的对自己的亲孙子,下了如此毒手!什么慈爱,什么嫡庶,全是狗屁!全是包裹在毒药外面的糖衣!
“母亲——!” 贾赦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嘶吼,那声音里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极致痛苦和毁灭一切的疯狂,“为什么?!瑚儿才多大?!他是您的亲孙子啊!!!”
这一声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宾客和下人们看向贾母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恐惧、鄙夷和难以置信的恶心。
贾母被萧靖连珠炮般的质问和贾赦那声泣血的嘶吼彻底击溃!
她精心维持了一辈子的慈祥面皮,被当众撕得粉碎!
她看着被侍卫押着的婆子,看着萧靖冰冷如刀的眼神,看着贾赦眼中那刻骨的恨意,再看看周围那些鄙夷惊恐的目光……
巨大的羞耻、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你……你们……血口喷人!老身……老身……” 她伸手指着萧靖和贾赦,手指抖得如同风中枯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肥胖的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
“老太太!” 鸳鸯惊叫一声,死死抱住她。
“噗——!” 一口暗红色的浓血猛地从贾母口中喷出,如同泼墨般溅在她猩红的诰命服前襟上,触目惊心!
她两眼翻白,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首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片雪沫尘埃。
“母亲!”
“老太太!”
“快!快请太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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