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深处，一方窄小的值房，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苦涩，混合着陈年书卷的尘埃气息，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胸口。窗外，几竿疏竹的影子斜斜投在青石地上，被深秋的冷风摇得瑟瑟发抖，更添几分萧瑟凄清。
夜宸渊躺在靠窗的硬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半旧的靛青色棉被。他的脸色依旧白得吓人，如同上好的宣纸，嘴唇干裂起皮，深陷的眼窝周围是挥之不去的青黑，整个人瘦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只有鼻翼间极其轻微地翕动，证明着这具躯壳里尚存一丝游息。胸口的芯片沉寂如万载玄冰，再无一丝波动，连那刺骨的寒意都似乎收敛了，只留下一种深不见底的虚无与空洞。
程老大像一头沉默而焦躁的困兽，蜷在床边的脚踏上。他身上还是那件沾着炭灰、鱼腥和血污的破旧短褂，头发蓬乱纠结，脸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他布满老茧和烫伤燎泡的大手，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粗陶碗，碗里是刚刚熬好、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浓黑药汁。他笨拙地舀起一勺，凑到夜宸渊干裂的唇边，试图撬开那紧闭的牙关。药汁顺着苍白的唇角滑落，染污了被头。
“贤弟…喝一口…就一口…”程老大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疲惫和近乎绝望的祈求，一遍遍重复着。他粗糙的手指沾着药汁，试图抹进那毫无反应的嘴里，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酸的笨拙和执拗。每一次尝试失败，他眼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光就黯淡一分，只剩下深沉的、如同岩石般沉重的担忧和无处发泄的愤怒。药碗在他手中微微颤抖，褐色的药汁映着他布满血丝的眼。
“吱呀——”
值房那扇单薄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没有敲门。一股混合着昂贵沉水香和权势威压的气息，瞬间冲淡了房内浓重的药味，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当朝宰相李甫，负手立于门口。
他身着一品仙鹤绯色官袍，金线绣成的云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内敛而冰冷的光泽。腰间玉带嵌着温润的羊脂美玉，身形挺拔如松柏，面容清癯，保养得宜，几缕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然而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却沉淀着数十年宦海沉浮磨砺出的、深不见底的城府与锐利。目光扫过屋内简陋的陈设，掠过程老大那身不堪的衣着和他怀中昏迷不醒的夜宸渊时，一丝极淡、却令人心头发冷的审视与估量，如同寒潭深处的涟漪，一闪而逝。
程老大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警惕和凶光！他几乎是本能地、极其笨拙地试图将夜宸渊挡在自己身后，粗壮的身体绷紧，肌肉虬结，像一堵随时准备扑击的墙。手中的药碗差点脱手。
“大胆！”一声阴柔却尖锐的呵斥从李甫身后响起。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中年太监（李甫心腹王瑾）上前一步，兰花指指着程老大，尖声道：“见到相爷，还不跪迎？此等粗鄙无礼之徒，怎配留在状元公身边伺候？来人，给我…”
“无妨。”李甫缓缓抬手，制止了王瑾。他的声音平和温润，如同上好的古玉相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这位壮士忠心护主，情有可原。”他的目光越过如临大敌的程老大，最终落在夜宸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悲悯与惋惜，如同俯瞰一件即将碎裂的稀世瓷器。
“夜状元遭此大厄，实乃国朝之殇，老夫亦感痛心。”李甫缓步走进值房，绯色官袍的下摆拂过积着薄灰的地面。他停在距离床榻几步之遥的地方，目光沉痛。“陛下钦点状元，恩宠备至，更着令太医院不惜代价救治。然天有不测风云，夜状元沉疴至此…”他微微一顿，语气转得更加沉凝恳切，“老夫膝下有一小女，名唤慕云，性情温婉，略通岐黄。闻听状元公之事，深为忧戚。为全陛下爱才之心，亦为解夜状元沉疴之苦，老夫有意…效古之冲喜良俗，将小女许配于夜状元。一则以喜气冲散病气，或可助其转醒；二则，小女亦可亲身侍奉汤药，照料左右。此乃两全其美之事，不知…”他的目光转向程老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拒绝的施舍意味，“壮士以为如何？状元公如今昏迷，你既为其亲近之人，此事，或可代其定夺？”
冲喜？联姻？
程老大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瞬间冻结了他的西肢百骸！他虽是个粗人，但在市井底层摸爬滚打多年，早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能。宰相李甫？权倾朝野！他的女儿，金枝玉叶！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只剩半口气、随时可能咽气的穷小子“冲喜”？这哪里是结亲！分明是看中了贤弟刚被钦点的状元身份！看中了他昏迷前吐露的“丙字库，密匙丙戌七三”！看中了他体内那诡异的芯片！这老狐狸是要把贤弟连同他身上的秘密，一起牢牢攥进他宰相府的手心里！这是要生吞活剥啊！
一股狂暴的怒火混合着刺骨的恐惧，瞬间在程老大胸腔里炸开！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李甫那张看似悲悯、实则深不可测的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个渗血的月牙印。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不行！绝不能答应！贤弟是人！不是物件！更不是你们这些大人物争权夺利的筹码！
就在程老大双目赤红，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咆哮拒绝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警兆的冰冷悸动，毫无征兆地从夜宸渊胸口的芯片深处传来！如同沉睡的冰川深处传来的一声绝望叹息！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急促、带着强烈实体感焦虑的女子声音，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程老大混乱的意识深处！
“拒绝他！快！这是陷阱！联姻契约…是意识寄生的锚点！”
是萧挽月！她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却也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和急迫！
陷阱？意识寄生？程老大浑身巨震！虽然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词的含义，但那声音里蕴含的刻骨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咆哮，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憋得他脸色由红转紫，额角青筋暴突！
“嗯？”李甫微微挑眉，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悲悯纹丝不动，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寒潭投石般的探究涟漪。他身后的王瑾更是阴冷地眯起了眼睛，如同毒蛇盯住了猎物。
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轰然压在程老大佝偻的脊背上！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内衫。拒绝？如何拒绝？用什么理由拒绝？眼前是当朝宰相！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和贤弟死无葬身之地！可若不拒绝…贤弟就完了！彻底完了！
“相…相爷…”程老大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破碎，“贤弟…他…他高攀不起…贵…贵府千金…他…他是个粗人…命贱…不…不敢污了小姐…”
“哦？”李甫脸上露出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加深沉的“惋惜”，“壮士此言差矣。夜状元乃陛下钦点，才冠天下，何来高攀之说？至于‘命贱’…”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强势，“冲喜冲喜，贵在心诚。老夫怜才之心，天地可鉴。小女亦是自愿，只为助状元公渡过此劫。莫非…壮士是信不过老夫？”最后一句，语气依旧平和，却隐隐带上了一丝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
王瑾适时地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如同毒蛇吐信。
程老大只觉得那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暴涨，几乎要将他碾碎！他张着嘴，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重如千斤，怎么也吐不出来。他只能死死地低着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绝望地盯着自己沾满药渍和泥土的破旧鞋尖，粗壮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怎么办…怎么办？！
值房内的空气凝固到了冰点。李甫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程老大身上，带着洞穿一切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窗外的竹影在风中摇晃得更急，仿佛也在无声地呐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夜宸渊的意识，如同沉船般坠向无光的深渊。
冰冷，粘稠的黑暗包裹着一切。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坠落感。身体早己失去知觉，只剩下灵魂深处那被反复撕裂、又被芯片强行粘合的剧痛余韵，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残存的意识碎片。丙字库…密匙…宰相…联姻…这些字眼如同破碎的浮冰，在黑暗的意识之海中载沉载浮。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虚无之际，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光芒，如同深海中孤独的灯塔，在他意识的“视野”尽头亮起。
光芒逐渐清晰，凝聚成一个极其模糊、仿佛由无数流动的幽蓝数据光点构成的人形轮廓——萧挽月。她的“身体”比以往更加虚幻、不稳定，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只有那双由纯粹数据蓝光构成的眼眸，穿透了意识的重重迷雾，清晰地投注在夜宸渊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上。
“夜宸渊！”她的声音首接在夜宸渊的意识深处响起，冰冷依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虚弱？“听着！你必须醒来！必须拒绝李甫的联姻！那不是姻缘，是饿了吗意识寄生技术的伪装！宰相府与饿了吗勾结，他们需要一具拥有强大精神潜力的‘容器’，来承载他们某个核心董事即将崩溃的意识！一旦联姻契约达成，借助仪式和特定的精神场域，他们的意识寄生程序就会启动！你会被彻底抹杀，成为一具供他人驱使的行尸走肉！芯片…芯片的力量也会被他们夺走，成为寄生体的养料！”
意识寄生？容器？抹杀？
夜宸渊残存的意识核心剧烈地震颤起来！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看”向萧挽月，试图传递出疑问和抗拒。
萧挽月的虚影在幽蓝的数据流中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强行连接你的意识，能量即将耗尽…听着，李甫的女儿李慕云，她本身就是寄生技术的关键载体之一！她体内…植入了初代的意识稳定器…靠近她，契约达成的那一刻，就是寄生开始的信号…拒绝！不惜一切代价拒绝！程老大…他撑不住李甫的压力…只有你…亲自拒绝…才能斩断这锚点…”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虚幻的身影开始如同信号不良般闪烁、破碎。“芯片…核心…残片…在…翰林院…库…找到…它…唤醒…”最后几个字，破碎得如同呓语，她的虚影猛地爆散成一片幽蓝的光点，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萤火，瞬间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意识海洋之中！
“萧…！”夜宸渊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呐喊，却只抓住了一片冰冷的虚无。萧挽月消失了！但她的警告，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夜宸渊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上！
宰相！李慕云！寄生！容器！
一股源自求生本能的、混合着无尽愤怒与恐惧的狂暴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他意识的最深处猛地爆发开来！拒绝！必须拒绝！为了自己！为了萧挽月用最后力量传递的警告！也为了外面那个正为他承受滔天压力的程老大！
黑暗的意识深渊中，那点属于夜宸渊自我的意识微光，如同风中残烛，却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光芒！它疯狂地冲击着那沉寂的、如同玄冰封印般的芯片！唤醒它！哪怕同归于尽！给我力量！
嗡——！
沉寂的芯片，在这股源自灵魂本源、混合着绝望与愤怒的意志冲击下，终于…极其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一丝比发丝更细、却带着绝对冰冷意志的幽蓝电芒，如同垂死毒蛇最后的毒牙，猛地从芯片深处刺出！瞬间贯穿了夜宸渊近乎断绝的神经通路！
值房内，死寂仍在持续。
李甫的耐心似乎正在耗尽，脸上的“悲悯”如同面具般开始凝固，透出底下冰冷的底色。他身后的王瑾，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手指微微抬起，似乎下一刻就要下令将眼前这个碍眼的粗汉拖出去。
程老大浑身被冷汗浸透，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牙齿咬破了嘴唇，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他绝望地闭上眼，准备迎接那雷霆般的怒火，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能让贤弟落入虎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不…嫁…”
一个极其微弱、沙哑、破碎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如同游丝般，艰难地从床榻的方向飘了出来。
声音虽小，却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值房内炸响！
李甫脸上那凝固的“悲悯”面具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他霍然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第一次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愕与审视，死死钉在床榻上那具“尸体”上！
王瑾抬起的手指僵在半空，阴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程老大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他难以置信地、僵硬地一点点扭过头，看向床榻。
只见夜宸渊依旧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如纸，但干裂发紫的嘴唇，却在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翕动着。每一次翕动，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动着整个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
“…我…不…嫁…”
那沙哑破碎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却又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断断续续，却清晰地再次响起！如同垂死的幼兽，发出最后一声倔强的嘶鸣！
程老大瞬间热泪盈眶！巨大的狂喜和激动冲垮了他所有的恐惧！他猛地扑到床边，布满老茧的大手颤抖着，想要去握住夜宸渊冰冷的手，却又怕惊扰了他这来之不易的清醒。“贤弟！贤弟你醒了？！你听见了？！不嫁！咱不嫁！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嫁！”
李甫脸上的惊愕迅速褪去，重新覆盖上一层深不见底的冰寒。他看着床上那个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却偏偏用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拒绝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边激动得语无伦次的粗鄙汉子，眼神深处，那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阴鸷与算计。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能冻结血液的寒意：
“夜状元…这是何意？老夫一片苦心，欲救你于沉疴…”
“滚…”
更加微弱、却更加清晰的一个字，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从夜宸渊翕动的唇间挤出，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伴随着这个字，夜宸渊那紧闭的眼皮，极其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了一丝缝隙！
缝隙之下，露出的并非属于人类的瞳孔！
而是两团微弱、却如同九幽寒星般燃烧跳动的幽蓝色火焰！冰冷、纯粹、充满了非人的意志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对眼前之人的极致厌恶与排斥！
这火焰只出现了一瞬，便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迅速黯淡、熄灭。眼皮沉重地重新合拢。夜宸渊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侧，仿佛彻底昏死过去。只有那微弱到极致的呼吸，证明他尚存一息。
但那一瞬间的幽蓝火焰，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在了李甫的瞳孔深处！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第一次掀起了无法掩饰的惊涛骇浪！那是什么？那绝非人眼！是…那东西的力量？！
值房内的空气彻底凝固，比之前更加冰冷刺骨。窗外，一阵更强的冷风刮过，将几片枯黄的竹叶狠狠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如同不祥的鼓点。
李甫没有再说话。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那具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苍白躯壳，又看了一眼激动得浑身发抖的程老大，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冰冷。他缓缓转过身，绯色官袍的下摆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回府。”两个字，平淡无波，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王瑾阴冷地扫了程老大和床上的夜宸渊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怨毒的弧度，无声地跟随在李甫身后。
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值房内，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草药味，程老大粗重的喘息，以及窗外那如同鬼拍手的竹叶声。
程老大瘫坐在脚踏上，后背的衣衫早己被冷汗湿透，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带来一阵阵寒意。他看着床上再次陷入死寂的夜宸渊，巨大的后怕和劫后余生的狂喜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脱力，手脚冰凉。贤弟…醒了？虽然只有一瞬…但他拒绝了！用那种眼神…拒绝了宰相！
他颤抖着手，想去探探夜宸渊的鼻息，确认他是否还活着。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夜宸渊胸前那被粗布衣衫遮掩的地方。方才那惊鸿一瞥的幽蓝火焰…还有萧挽月昏迷前最后破碎的话语…
“芯片…核心…残片…在…翰林院…库…”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程老大的脑海！他猛地站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翰林院库！贤弟昏迷前吐露的线索！那能救他命的东西…就在这翰林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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