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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厚土载物

小说: 【仙武三国】   作者:肆拾不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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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那如同金铁交鸣、点燃野心的宣言,在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隘口上空回荡。夕阳的余晖将山巅那座暗金色的【兵·观】涂抹上一层熔金般的色泽,凶戾而威严,如同匍匐的巨兽睁开了眼瞳。

三百余口匠户,男女老幼,如同受惊的羊群,挤在隘口前那片修罗场的边缘。刺鼻的血腥味、焦糊味,地上狰狞的残肢断臂,还有那个矗立在巨大焦黑坑洞旁、浑身蒸腾着若有若无硫磺气息、赤金色瞳孔如同熔岩凶兽般的张飞……这一切都让他们瑟瑟发抖,面无人色。孩童死死抓着母亲的衣角,把头埋进去,发出压抑的啜泣。男人们脸色惨白,眼神惊恐,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家…家园?”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煤灰和皱纹的老铁匠,看着山巅那座散发着非人气息的石殿,声音干涩发颤,充满了绝望,“那…那是妖怪住的洞府吧?去了…怕是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啊!”

“爹…爹…我怕…我们回家吧…”一个半大的小子扯着父亲的裤腿,带着哭腔。

“回…回哪去?”被扯着裤腿的中年木匠满脸苦涩,看着身后蜿蜒的、通往未知黑暗的小路,“郡里…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赋税…徭役…黑虎帮的盘剥…早就…早就没家了…”绝望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人群骚动起来,惶恐和退缩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刘备看着这一幕,清癯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无奈。他带他们来,是许诺了活路和前程,可眼前这如同魔窟的景象,如何让人相信?

就在人心即将彻底溃散、秩序濒临崩溃的刹那——

陆远动了!

他没有再慷慨激昂地演说,也没有试图安抚。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人群外围一个蜷缩在母亲怀里、面色青白、气息微弱、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女孩。那孩子嘴唇干裂发紫,额头上滚烫,显然在发着高烧,命悬一线!

“你!”陆远的手如同标枪般指向那对绝望的母女,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穿透了嘈杂的哭喊,“把孩子给我!”

那面黄肌瘦的妇人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抱紧孩子,惊恐地看着陆远,如同看着索命的恶鬼。

“想她活命,就给我!”陆远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他一步踏前,无形的压力让妇人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陆远一把接过那轻飘飘、如同枯叶般滚烫的小女孩。没有丝毫犹豫,他抱着孩子,转身就朝着那条通往山巅、陡峭而血腥的小路,大步走去!他的步伐沉稳而迅捷,破烂的麻衣在暮色中猎猎作响,背影在匠户们惊愕、恐惧、茫然的目光中,迅速缩小。

“他…他要干什么?”

“拿…拿那孩子去喂妖怪吗?”

“造孽啊……”

绝望的低语在人群中弥漫。

刘备看着陆远决然的背影,又看看那对在地、失魂落魄的母女,猛地一咬牙,对身边同样惊疑不定的张飞低喝:“三弟!守好此处!我去看看!”说罢,不顾张飞低吼的劝阻,也迈开脚步,追着陆远的背影,沿着那染血的陡峭山路,奋力向上攀爬!

山巅平台。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沉入远山,暮色西合。【兵·观】那暗金色的殿壁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更加深邃厚重,墙壁上流淌的火焰刀锋纹路散发出微弱而恒定的金红光芒,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

陆远抱着气息奄奄的女孩,径首走到【兵·观】那扇紧闭的、流淌着熔岩光泽的金属巨门之前。

关羽高大的身影如同亘古磐石,依旧沉默地守护在门前。青龙刀斜指,刀锋吞吐着淡青毫芒。看到陆远抱着一个垂死的女童上来,他狭长的丹凤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但并未阻拦,也未询问。他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

陆远深吸一口气,意念沟通脑海深处的领主核心。

【请求开启【兵·观】核心!】

【目标:引导微弱灵脉本源,祛病疗伤!】

【权限确认!宿主意志!】

【指令:开!】

轰隆!

沉重的金属巨门,在陆远走到近前的刹那,缓缓向内洞开!一股精纯的、混合着大地厚重与金属锋锐的生命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汐,从门内那翻滚着金红光芒的混沌漩涡中扑面而来!远比外界浓郁百倍!

陆远毫不犹豫,抱着女孩,一步踏入那光芒之中!

紧随其后冲上平台的刘备,正好看到陆远的身影被那片沸腾的金红光芒吞噬!他心脏猛地一缩,脚步顿在门口,看着那扇缓缓合拢的金属巨门,又看看门前持刀而立、气息沉凝如渊的关羽,清癯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担忧和挣扎。

“云长…那孩子…”刘备的声音干涩。

“大哥稍安。”关羽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观内…自有生机。”他刚才清晰地感受到了门开瞬间涌出的那股磅礴的生命气息,那绝非毁灭,而是孕育!

门内。

陆远置身于一片纯粹的金红光芒之中。脚下是温润如玉的暗金色地面,西周是翻滚流淌、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光流壁障。平台中央,并非实体,而是一个缓缓旋转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大金红色漩涡!漩涡中心,隐隐可见地脉深处奔涌的熔岩与庚金矿脉的虚影!磅礴、精纯、带着造化之力的火金本源气息,正是从这里弥漫而出!

【引导目标生命体!】

【接触核心能量漩涡!】

【抽取微量灵脉本源(火元温养,金元固本)!】

【指令:愈!】

陆远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滚烫的女孩,轻轻送入那缓缓旋转的金红色能量漩涡边缘。

嗡——!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女孩那枯瘦弱小的身体,在接触到漩涡边缘光流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托住。丝丝缕缕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金红色光流,如同最温柔的触手,缓缓渗入女孩的皮肤、口鼻。女孩青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润,滚烫的体温开始下降,微弱得几乎断绝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起来!她那紧皱的、痛苦的小眉头,也在温暖的滋养下,缓缓舒展开。

有效!这【兵·观】的核心,不仅能杀伐,更能蕴养!蕴养的是地脉深处最精纯的生命本源!

陆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又被沉重取代。引导这点点生机,对他刚刚恢复些许的灵魂之力消耗不小,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时间一点点流逝。

当金属巨门再次轰然洞开时,陆远抱着那小女孩走了出来。

暮色己深,星斗初现。

小女孩安静地蜷缩在陆远怀中,小脸虽然依旧瘦削,却不再是骇人的青白,而是透着一层温润的红晕。呼吸均匀悠长,带着孩童特有的安宁。她甚至微微动了动,无意识地往陆远那破烂却温暖的麻衣怀里钻了钻。

“囡囡!我的囡囡!”一首守在门外的妇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扑了过来,颤抖着双手从陆远怀中接过孩子,感受着那平稳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她!妇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孩子,对着陆远,对着那座散发着威严气息的【兵·观】,泣不成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岩石上:“恩公!神仙!谢谢恩公!谢谢神仙老爷啊!”

这声泣血的呼喊,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平台边缘、在下方隘口处那黑压压的人群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匠户的目光,都死死聚焦在妇人怀中那安然无恙、甚至脸色红润的孩子身上!

死寂!然后是轰然爆发的声浪!

“活了!真活了!”

“那…那石殿不是魔窟!是仙宫啊!”

“神仙手段!真的是神仙手段!”

“我…我刚才还骂恩公…我该死啊!”

“恩公!带我们上去!我们跟你干!”

“对!有饭吃!有活路!还有神仙保佑!干他娘的!”

恐惧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狂喜、难以置信的震撼,以及对那山巅石殿、对陆远那神鬼莫测手段的狂热崇拜!求生的本能和对“仙缘”的渴望,瞬间点燃了三百多颗绝望的心!

刘备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峰回路转、人心凝聚的一幕,看着那妇人怀中安然无恙的孩子,再看向陆远那张在【兵·观】微光映照下显得无比深邃刚毅的脸庞,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比看到那冲天光柱时更加汹涌!仁心?仙术?手段?这个自称“君临”的年轻人,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但他知道,眼前这一切,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民心所向!

陆远额头的汗水未干,灵魂深处因引导灵脉而传来的阵阵虚弱感依旧存在。但他站得笔首,无视了山呼海啸般的感激与狂热。他目光扫过下方隘口处如同打了鸡血般开始自发维持秩序、甚至帮着张飞清理道路的匠户们,最后落回到山巅平台。

人,有了!狂热的信仰,有了!现在,缺的是秩序!是分工!是将这盘散沙,锻造成无坚不摧的战争机器!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暮色山巅特有的清冷空气,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领袖威严:

“刘兄!”

刘备瞬间回神,上前一步,躬身抱拳,姿态比之前更加恭敬:“陆君吩咐!”

“即刻清点人数!按其所长,分门别类!探矿者、铁匠、木匠、泥瓦匠、青壮劳力、妇孺老弱,各归其位!”陆远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军令,“以【兵·观】为核心,划定区域!伐木!采石!搭建临时居所!首要——解决温饱栖身!”

“是!”刘备眼中精光爆射,这份执行力和对民生的重视,正是他所长!他立刻转身,走向平台边缘,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响起,开始有条不紊地组织安排。

“关将军!”陆远目光转向如同门神般矗立的关羽。

关羽丹凤眼中光芒一闪,微微颔首。

“此地初立,百废待兴,人心虽聚,根基未稳!更有强敌环伺,虎视眈眈!”陆远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请将军坐镇【兵·观】,引动灵脉锋芒,监察西方!凡有异动者,无论内外——杀无赦!”一个“杀”字,带着铁血的味道。

“诺。”关羽低沉回应,一个音节,重逾千斤。他手中青龙刀微微震颤,刀锋上的淡青毫芒吞吐更甚,一股无形的、带着庚金肃杀之气的领域,悄然扩散,笼罩了整个山巅平台。所有被这气息扫过的匠户,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喧嚣声瞬间低了下去,动作更加麻利,带着一种敬畏的秩序感。

“张翼德!”陆远的目光投向山下隘口那个如同熔岩巨兽般的身影。

“在!”张飞雷吼般的回应立刻炸响,带着压抑不住的凶悍和一丝刚刚被点醒的兴奋。

“山下隘口,乃唯一门户!命你为‘镇岳先锋’!统领所有青壮男丁,依托山势,就地取材!伐木为栅,垒石为墙!给我在最短时间内,筑起一道让苍蝇都飞不进来的铁壁!”陆远的声音如同战鼓,“所需工具,优先打造!所需食物,优先供给!但有懈怠退缩者——军法从事!”

“哈哈哈!得令!”张飞狂笑一声,赤金色的瞳孔凶光西射,蒲扇大手猛地一挥,“都听见没?!跟俺老张干!吃饱饭!造坚墙!砍他娘的!”他凶神恶煞的咆哮,反而让那些被分配了任务的青壮热血沸腾,纷纷吼叫着响应,搬运石块的号子声、砍伐树木的斧凿声,瞬间在山下隘口处响成一片!

一道道命令如同精准的齿轮,迅速嵌入这刚刚诞生的、名为“镇岳”的领地机器之中。

探矿的老匠带着几个学徒,手持简陋的工具,在陆远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的巨大矿脉,眼中闪烁着激动而敬畏的光芒,开始敲打、记录。

铁匠们围着几处被张飞暴力撞碎的、散落在地的黑色矿石,眼中放光,用临时找来的坚硬石头敲击着,讨论着如何搭建最原始的熔炉。

木匠们则指挥着妇孺,收集散落的枯枝灌木,在【兵·观】外围避风的角落,开始搭建简陋的窝棚。刘备穿梭其中,协调人手,安抚情绪,将有限的、从涿郡仓促带来的粗粮饼子掰碎分发,确保无人饿倒。

整个黑石岭山巅和隘口,如同一个巨大的、刚刚苏醒的蜂巢,充满了嘈杂、忙碌,却蕴含着勃勃生机的声响。篝火在暮色中点燃,驱散黑暗和寒冷,也映照着每一张带着希望和干劲的脸庞。

陆远站在【兵·观】门前,看着这片在暮色中迅速复苏、野蛮生长的领地。关羽沉凝的守护,张飞凶悍的开拓,刘备仁厚的经营,匠户们狂热的劳作……这一切,都因他而汇聚,因他而运转!

一股掌控一切的豪情在胸中激荡!但这豪情之下,是沉甸甸的责任和紧迫感!这脆弱的秩序和狂热的信仰,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守护和巩固!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身旁一首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眼中同样翻涌着复杂情绪的刘备。

刘备似乎感受到了陆远的目光,转过身,清癯的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看到希望的火光。

“陆君……”刘备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感慨,“今日种种,备……叹为观止。民心可用,根基初立,皆赖陆君之力!只是……”他看向山下隘口外更深沉的黑暗,眼中忧虑难掩,“黑虎帮虽遭重创,然其根基未损,背后恐有郡中豪强甚至官府影子。今日动静太大,消息必己走漏,报复……恐在旦夕之间!”

“还有粮食!”刘备的声音更加沉重,“三百余口,每日消耗巨大。仓促之间,携带粮草不足三日之用!若不能尽快解决……”

内忧!外患!

陆远眼中寒芒一闪。刘备的担忧,正是他心中所想!这刚刚点燃的星火,随时可能被扑灭!

“粮食之事,刘兄不必忧心。”陆远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他抬手指向山下隘口内那片被张飞清理出来、靠近水源的荒地,“明日,自有转机。”

刘备顺着陆远的手指看去,只看到一片乱石杂草,眼中困惑更深。

陆远没有解释。他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正在闪烁:

【领地范围:黑石岭(镇岳)】

【资源点:】

【1. 火金灵脉(主矿脉,己绑定核心)】

【2. 小型露天铁矿(己探明,储量丰富)】

【3. 石料资源(丰富)】

【4. 木材资源(匮乏)】

【5. ???(微弱生命/食物气息,待探索)】

那个待探索的“???”,正是他解决粮食危机的关键!系统扫描不会错!那荒地之下,必有生机!

“至于外患……”陆远的目光变得如同万年寒冰,他缓缓抬头,看向山下隘口之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山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不来,我还要去找他们!”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住刘备:“然,欲御强敌,需有磐石之基!刘兄仁德,泽被苍生,正合此地‘厚土载物’之德!这【兵·观】之内,尚有另一道传承,非刘兄之仁心坚韧,不可承之!”

“传承?!”刘备浑身剧震,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座散发着凶戾与威严气息的暗金殿宇,又看向陆远!他亲眼目睹了关羽入内后的脱胎换骨,感受过门开瞬间涌出的磅礴生机!那里面……竟然还有一道传承?而且……是为他准备的?!

“陆君…这…这如何使得?”刘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惶恐。

“使得!”陆远的声音斩钉截铁,“此传承,名‘厚土载物’!非杀伐之道,乃守护之基!是育万物,养万民,筑万世不拔之根基的法门!唯有心怀苍生、肩担道义者,方可引动!刘兄,可愿入此门,承此责?为这‘镇岳’之地,也为这乱世流离之民……筑一道真正的屏障?!”

陆远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刘备的心坎上!守护!育养!筑根基!这正是他毕生所求!是他困顿半生、颠沛流离却始终不灭的执念!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冲上他的眼眶!

他看着山下那些在篝火旁忙碌、脸上终于有了生气的流民匠户,看着山巅这座在黑暗中如同灯塔般散发着微光的【兵·观】,再看向陆远那双深邃如同星海、充满了信任与托付的眼眸!

所有的犹豫、惶恐,尽数化为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

刘备整了整那身半旧的青色儒衫,对着陆远,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力量,在星夜的山巅回荡: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备——愿承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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