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艺术展的冷气开得太足，颜书瑶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目光扫过展厅里攒动的人群。她的《深海孤独VII》被安排在转角处，这个位置本该被忽视，此刻却围满了人。
"颜老师！"画廊主管李曼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小跑过来，"有位收藏家出价280万，要求单独见您。"她压低声音，"是俞氏集团的俞总。"
颜书瑶的调色盘差点脱手。她昨天刚在财经频道看到俞辰的专访，那个号称"并购狼王"的商业巨鳄，怎么会对当代油画感兴趣？
"告诉他..."
拒绝的话还没出口，人群突然向两侧分开。穿深灰三件套西装的男人站在她的画作前，背影如同一柄入鞘的剑。当他的手指虚抚过画布右下角时，颜书瑶看清他戴着医用橡胶手套——在艺术品鉴赏家身上极不寻常的细节。
"那处笔触，"男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深海传来，"是用氯化钴调制的，遇湿变色。"他转过身，展厅的射灯在他眼中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晕，"就像1999年夏天，福利院喷泉池底的马赛克。"
颜书瑶的呼吸凝固了。那是她六岁时的秘密——暴雨过后，池底破碎的马赛克在阳光下会泛出诡异的蓝紫色，只有她和...
"小哥哥？"这个词脱口而出时，她看到男人左手猛地攥紧，定制袖扣在腕骨上勒出红痕。
"原来你还记得。"他向前一步，身上淡淡的雪松香里混着一丝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我是俞辰。"他递来的名片上烫金字体微微闪光，右下角却有个不起眼的月牙形压痕。
颜书瑶的左手腕突然刺痛。她六岁那年留下的月牙疤正在发烫，就像十年前养父母车祸那晚一样。
"俞总对这幅画的解读很特别。"她强作镇定，却注意到俞辰的目光黏在她不自觉手腕的动作上。
"不是解读。"俞辰突然抓住她的左手，橡胶手套冰冷的触感激得她一颤。他拇指按在那道疤痕上，"这是证据。"
警报声骤然炸响。人群尖叫着西散时，颜书瑶看到三个穿白大褂的人冲向她的画作。俞辰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玻璃爆破的瞬间，她看清腐蚀液体正将画布上的基因序列蚀刻成发光的琥珀色。
"别看！"俞辰的手掌捂住她眼睛，掌心有新鲜的伤口，"他们在找携带救赎色基因的人。"
混乱中，颜书瑶的耳垂被飞溅的液体灼伤。俞辰扯下领带按在她伤口上，丝质面料下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和她噩梦里反复出现的形状一模一样。
"你是谁？"她颤抖着问。
"和你一样的实验品。"俞辰撕开衬衫袖口，露出手腕内侧的月牙疤，"Demon系列第9号。"他指向正在融化的画作，"而你画的这些序列，正是他们制造我们的配方。"
颜书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画过什么基因序列，那些纹路只是...只是梦境的复现。
穿白大褂的人撞开展览架。俞辰将她推进消防通道时，她瞥见领头人白大褂下露出翡翠手镯——和养母葬礼上那个塞给她体检卡的女人戴的一模一样。
"明天上午十点，"俞辰把染血的钢笔塞进她口袋，"带着这个去康和医院712室。"他的瞳孔在昏暗通道里呈现出诡异的金色竖纹，"查查你每年体检究竟在检测什么。"
颜书瑶在后门被保安拦下。"颜小姐？"保安递来密封袋，"有人今早寄存给您的。"
袋子里是泛黄的病历本，扉页印着"天使项目：Angelica-7"。她翻到最后一页，1999年7月24日的记录被血渍模糊，仅能辨认"基因重组"和"救赎色"几个词。
雨突然落下。颜书瑶站在巷口，看着雨水将病历上的血渍晕开，渐渐形成月牙形的淡红色水洼。她摸向耳垂的伤口，指尖沾到的血珠在雨中泛着奇异的金色微光。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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