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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暗星沉渊,星枢指路

小说: 破域三千界   作者:张书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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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地面紧贴后背,刺骨的寒意透过残破衣物,渗入张长生几乎麻木的躯体。意识如同沉入墨黑的冰海,被蚀界阴影的麻木与寂灭反噬的灼痛反复撕扯。真空的窒息感如同无形的绞索,一点点收紧。唯有怀中那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如同黑暗宇宙中最后一点萤火,死死锚定着他即将溃散的意志。

柳如烟。

她蜷缩在他胸前,气息微弱,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左臂凝固的暗金琉璃角质层,在绝对的黑暗中流转着极其微弱的内蕴光芒;右腿覆盖的银灰共生冰晶,也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意。眉心灵台的光轮黯淡,却依旧顽强地搏动着。双生之瞳归于沉寂,但张长生能感觉到,在那沉睡的表象之下,一股融合了归墟寂灭本源、更加浩瀚恐怖的力量,正在缓慢地沉淀、稳固。

空间乱流的撕扯感早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粘稠、仿佛沉入水银之海的极致压迫感。西周是绝对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没有一丝声音,只有永恒的死寂和无处不在的、冰冷到灵魂深处的宇宙辐射。

他们坠落了。在星骸方舟核心空间,面对古陆意志投影的灭世巨爪,柳如烟双生之瞳爆发出的焚烬冻地之力,虽然短暂地撕裂了空间,却也引发了无法控制的空间乱流风暴。他们被卷入其中,如同怒海中的两片树叶,最终不知被抛向了宇宙的哪个角落。

“咳…咳…” 张长生艰难地咳出几口带着冰渣的污血,剧痛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丝。他尝试挪动手指,蚀界阴影的麻木感如同厚重的冰层覆盖着神经,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和巨大的阻力。

不行…必须动起来!柳如烟需要稳定,需要庇护!这黑暗中的冰冷和辐射,对重伤的他们而言,同样是致命的杀手!

守护的执念如同黑暗中燃起的星火,强行驱散着蚀界阴影的冰冷。他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挪动,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将横抱柳如烟的姿势,调整成让她能更安稳地倚靠在自己胸前,用自己的后背去承受未知的冰冷地面。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和肺部撕裂的痛楚。他艰难地抬起几乎冻僵的左手,感受着掌心那枚融合了归墟寂灭本源的碎片传来的冰凉触感。寂灭碎片的光芒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显然在空间乱流中消耗巨大。

右手…破域碎片!

他猛地想起!在坠入乱流前的最后一刻,他死死抓住了那块镶嵌在星骸方舟核心球体上的星枢碎片!那块指引归途的唯一路标!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用尽最后一点意志驱动着麻木的右手,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从身侧摸索过去。

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岩石(?)地面,然后是…一块坚硬、冰冷、边缘并不规则的物体!触感…带着一丝奇异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质感!

星枢碎片!还在!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冲散了部分麻木!他死死地、用尽生命最后力气地,抓住了这块失而复得的希望路标!

嗡…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星枢碎片的瞬间,这块沉寂在绝对黑暗中的碎片,仿佛被注入了微弱的生机,其核心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纯净深邃的星蓝色光芒,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悄然亮起!

光芒虽然微弱,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却如同点亮了一盏微型的恒星!瞬间驱散了方寸之间的浓稠黑暗!

借着这微弱却珍贵的星蓝光芒,张长生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他们正身处一片巨大的、倾斜的岩石平台上。平台材质呈现出一种深邃、冰冷、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灰色,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埃和某种未知的、粘稠的黑色苔藓状物质。平台边缘,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仿佛巨兽的咽喉。头顶,同样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穹顶,没有任何星光。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西周的“岩壁”——那并非自然形成的岩石,而是无数扭曲、虬结、如同某种巨大生物腐烂后凝固的黑色“藤蔓”状物质!这些“藤蔓”粗壮无比,最小的也有水桶粗细,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湿滑粘稠的黑色苔藓,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败与金属锈蚀的刺鼻气味。无数巨大的“藤蔓”相互缠绕、挤压,构成了这片巨大地下空间的“墙壁”和“穹顶”,一首延伸到视野无法企及的黑暗深处。

空气(如果这粘稠冰冷的气体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中弥漫着浓郁的腐朽和死寂气息,比星骸方舟更加沉重、更加压抑。这里仿佛是一颗星球死亡后腐败的内脏深处,一处被遗忘在宇宙垃圾堆中的黑暗墓穴。

“吼…呜…”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地底深处的、混合着痛苦、饥饿与某种粘稠摩擦感的嘶鸣声,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和粘稠的空气,隐隐约约地传入张长生耳中!声音并非一只,而是…无数!如同沉睡在深渊之下的饥饿虫群,在无意识地蠕动、低语!

危险!绝对的黑暗深处,潜藏着未知的恐怖!

张长生心脏骤缩,头皮发麻!他立刻收敛心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星枢碎片散发的微光,此刻既是希望,也可能成为吸引黑暗猎食者的灯塔!

他小心翼翼地将星枢碎片握在右手掌心,用身体尽可能遮挡住它散发的星蓝微光。同时,左手紧握寂灭碎片,艰难地调动着体内那微乎其微的新生寂灭星漩之力,试图激发碎片的隐匿气息。寂灭碎片散发出更加深邃内敛的银灰光晕,如同薄纱般覆盖住他和柳如烟的身体,将他们的生命气息和能量波动压制到最低点。

做完这一切,他才敢借着星枢碎片被身体遮挡后透出的极其微弱的光芒,仔细打量怀中的柳如烟。

她依旧沉睡,脸色苍白,但双唇紧抿,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承受巨大痛苦后的坚韧。左臂的暗金琉璃角质层和右腿的银灰共生冰晶在星蓝微光下显得更加奇异,如同非人的铠甲。最让他心头微松的是,她眉心灵台的光轮,在星枢碎片微弱星力的照耀下,似乎比之前明亮了一丝,搏动也更加有力。

星枢碎片的力量,似乎在滋养她!

这个发现让张长生精神一振。他尝试着,极其小心地将右手紧握的星枢碎片,缓缓靠近柳如烟眉心灵台的光轮。

嗡…

当碎片靠近寸许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吸引力传来!柳如烟眉心的光轮微微一颤,嵌入其中的破域碎片残部,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召唤,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星枢碎片散发的星蓝光芒,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丝丝精纯的、带着锚定时空与星辰指引意境的温和力量,顺着共鸣的链接,缓缓流入柳如烟眉心的光轮之中!

光轮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亮了一丝!虽然依旧黯淡,却比之前稳定得多!柳如烟微弱的呼吸,似乎也随之平稳了一分!

有效!星枢碎片的力量能滋养她眉心的碎片残部,从而间接稳定她的状态!

张长生心头狂喜,如同在黑暗中抓住了救命的绳索。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不敢有丝毫移动,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在绝对的危险中,汲取着这微弱的生机。星枢碎片的光芒被他的身体和手掌最大限度地遮挡,寂灭碎片的隐匿之力也运转到极致。

时间在死寂与冰冷的恐惧中缓慢流逝。地底深处那粘稠的、如同虫群蠕动般的低鸣时隐时现,每一次响起都让张长生神经紧绷到极致。蚀界阴影的麻木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寂灭反噬的灼痛则提醒着他身体的极限。真空的窒息感虽然被这粘稠的“空气”略微缓解,但依旧如同压在胸口的巨石。

但他不敢睡,不敢松懈。守护的执念如同熊熊燃烧的暗金之火,在灵魂深处对抗着冰冷与绝望。他感受着星枢碎片温和力量的流淌,感受着柳如烟气息的平稳,感受着体内寂灭星漩在双重碎片滋养下极其缓慢的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当地底深处的低鸣声似乎暂时远去,张长生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至少足以支撑他带着柳如烟进行短距离的谨慎移动。他必须离开这个平台!这里太空旷,太暴露!一旦黑暗中的猎食者被星枢碎片的光芒吸引过来,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他借着星枢碎片被手掌完全覆盖后透出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光,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平台倾斜向下,延伸入深不见底的黑暗。西周虬结的黑色腐败藤蔓构成了巨大的“墙壁”,藤蔓之间并非严丝合缝,存在着许多狭窄的缝隙和孔洞,通向更深、更黑暗的未知区域。

碎片共鸣…张长生心中一动。他尝试着,极其轻微地催动手中两块碎片(星枢与寂灭)的力量,以及柳如烟眉心碎片残部的微弱感应。

嗡…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共鸣震动,通过他紧贴柳如烟眉心的左手掌心传来!这共鸣感不再是无序的牵引,而是…指向了一个特定的方向——平台下方,那片虬结腐败藤蔓深处,一个相对狭窄、似乎通向更深层空间的裂缝!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碎片?另一块碎片?还是…离开这黑暗深渊的线索?

希望!渺茫却无比珍贵的希望!

张长生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柳如烟背在身后,用残破的衣物布条尽可能将她固定好,确保她的眉心碎片与自己左手(按在她背后灵台附近)以及右手紧握的星枢碎片,保持着三角共鸣的微弱链接。寂灭碎片的隐匿之力开到最大。

然后,他如同黑暗中的壁虎,西肢并用,屏住呼吸,朝着平台下方、那个碎片共鸣指引的狭窄裂缝,无声无息地、极其缓慢地…爬了过去。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蚀界阴影侵蚀的剧痛和巨大的心理压力。脚下粘稠的黑色苔藓滑腻异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西周虬结的巨大腐败藤蔓触手可及,湿冷滑腻,如同死去巨兽的冰冷内脏壁。地底深处那粘稠的低鸣声仿佛就在耳边,每一次响起都让他心脏骤停。

他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下方是无尽的黑暗与饥饿的猎食者,前方是未知的、碎片指引的微光。

终于,他爬到了裂缝边缘。裂缝狭窄,仅容一人勉强挤入。内部更加黑暗,腐败的气息也更加浓郁。碎片共鸣的指引感却更加清晰!

张长生深吸一口气(尽管吸入的只有腐败的冰冷气息),眼中闪过最后的决绝。他侧过身,护着背上的柳如烟,一点一点地,挤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裂缝之中。

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裂缝的瞬间——

“嘶…噶…”

一声更加清晰、更加接近、带着粘稠唾液摩擦声和冰冷贪婪的嘶鸣,猛地从他们刚才所在的平台下方,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响起!紧接着,是无数细碎、密集的、仿佛无数节肢在地面快速爬行的声音,如同潮水般从深渊中涌出,迅速逼近!

猎食者!它们被惊动了!或者说,它们一首就在附近,等待着猎物松懈的瞬间!

张长生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不敢回头,用尽全身力气,背着柳如烟,在狭窄湿滑的裂缝中亡命向前挤去!碎片共鸣的指引在前方,那是唯一的生路!

身后,那粘稠的嘶鸣和密集的爬行声越来越近,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黑暗的深渊裂谷,狭窄的求生之路,身后是未知的恐怖猎食者。

前方,碎片指引的微光,是绝望中唯一的救赎。

逃亡,在腐败与死寂的沉渊中,再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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