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黄色的光芒如同凝固的熔岩,流淌在油纸墙壁的纹理间,构筑成一道坚实而沉重的壁垒。每一次来自外界的恐怖撞击,都让这壁垒剧烈地波动、轰鸣,发出大地深处传来的呻吟。无数坚韧的油纸纤维在断口处疯狂搏动、绞杀,如同活体的堤坝,死死抵挡着血面山那粘稠、甜腻、充满无尽吞噬欲的恐怖浪潮。
空间内部,却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坤兴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声,以及……那土黄色壁垒核心处——“守”字陶片上流淌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微弱声响。
每一次明灭,光芒都黯淡一分。每一次明灭,那燃烧魂种能量带来的厚重感,都削弱一丝。
李渝背靠着冰冷坚韧的油纸墙壁,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后颈的剧痛和左臂的贯穿伤早己麻木,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一种被无形力量缓慢抽干的虚弱感。他死死盯着那块布满裂纹的陶片,陶片中心那个清晰的“守”字,每一次光芒的明灭,都像是在他心尖上狠狠剜下一刀。
魂种的能量……快要燃尽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陶片内部那被强行点燃的、属于玉玺的冰冷秩序之力,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正在迅速流失。维系着这方油纸空间最后壁垒的力量,正在飞速消散!
而坤兴……就躺在他脚边不远处的阴影里。她肩头的伤口,那幽蓝与水银交织的光芒,随着陶片光芒的每一次明灭,都如同呼应般微弱地闪烁一下。蔓延的黑色符文被暂时压制在她脖颈以下,如同蛰伏的毒蛇,等待着壁垒破碎的瞬间,便会再次疯狂反扑,彻底吞噬她心脏处那点仅存的、摇曳欲熄的水银光芒(锡纸碎片本源)。
时间……不多了!
李渝的目光艰难地从陶片移开,投向坤兴苍白如死的脸。她的眉头紧紧蹙着,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也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那点护住心脉的水银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闪烁都带着一种濒临熄灭的悲鸣。
**锡纸碎片……隔绝……反射……**
镜中那惊鸿一瞥的画面——魂种黑色符文疯狂啃噬水银光芒的景象——再次浮现。这光芒……是坤兴最后的本源!也是隔绝魂种侵蚀的最后屏障!它……能用来“烧”吗?像魂种一样,成为这陶片的燃料?可这光芒微弱至此,一旦点燃,恐怕瞬间就会彻底熄灭!坤兴也……
一个冰冷而绝望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或许……这就是唯一的办法?牺牲这最后的本源,点燃陶片,或许能再争取片刻时间?哪怕……只是让坤兴在彻底沉沦前,少受一点痛苦?**
不!不能!
李渝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冰冷僵硬的掌心!一丝微弱的痛楚让他混乱的思绪强行凝聚了一丝清明。老赵的油纸上写着“信鼎”!不是信陶片!鼎爷最后的意念指引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他们用坤兴最后的本源去填这个无底洞!
可是……鼎爷己经熄灭了!这陶片……这油纸空间……就是鼎爷留下的“信”吗?那缕破碎的意念……又是什么?
他的目光再次死死锁住那块光芒迅速黯淡的陶片。陶片表面,那些流淌着土黄光晕的裂纹深处,随着魂种能量的枯竭,似乎……**隐隐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赤铜色光泽**?!
赤铜色?鼎爷?!
就在李渝心神剧震的瞬间!
“嗡——!!!”
坤兴怀中,那面彻底黯淡的塑料镜子,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嗡鸣!镜面瞬间亮起,不再是光影,而是……**一片纯粹到极致、如同水银泻地般的……冰冷银光**!
这银光并非照亮空间,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投射而出,精准无比地笼罩了坤兴心脏处那点摇曳欲熄的水银光芒!
“滋——!”
如同水融!那点微弱的水银光芒,在接触到镜面投射的银光瞬间,猛地……**稳定了下来**!并且……**极其微弱地……亮了一分**!
紧接着!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绝对“隔绝”与“反射”意志的意念波动,从坤兴心脏处爆发出来!这波动瞬间扫过整个油纸空间!
奇迹发生了!
那光芒迅速黯淡、即将熄灭的“守”字陶片,在接触到这股“隔绝”与“反射”波动的刹那,如同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催化剂,中心那个“守”字猛地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刺目光芒!光芒不再是纯粹的土黄,而是……**夹杂上了一丝丝流动的、冰冷的……水银光泽**!
更令人惊骇的是,陶片表面那些原本即将被土黄光芒填满的裂纹,在这股混合了水银光泽的力量作用下,猛地……**向内塌陷、收缩**!裂纹深处透出的那一丝丝熟悉的赤铜色光泽,如同被强行挤压的岩浆,瞬间变得……**清晰、明亮**!
“咔……咔嚓……”
细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从陶片内部传来!
整个油纸空间剧烈地一震!那厚重的土黄色壁垒光芒猛地向内收缩,瞬间变得凝练如实质,却又透出一种……**行将破碎的脆弱感**!
“呃……”坤兴的身体在这股来自她体内本源与陶片共鸣的剧烈波动下,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落下!她肩头那原本被压制的魂种光芒,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猛地再次爆发!幽蓝与水银的光芒混合着无数细小的黑色符文,疯狂地冲击着那层包裹它的、所剩无几的黑色油膏!试图挣脱束缚,扑向那正在发生剧变的陶片!
内外交困!陶片在共鸣中濒临破碎!魂种在做最后的反扑!油纸空间摇摇欲坠!
李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那正在塌陷收缩、裂纹深处赤铜光芒越来越亮的陶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过脑海——这陶片……难道是……**鼎爷的“底座”?或者说,是它核心的一部分?!** 鼎爷并非完全熄灭,它的核心……被封印在这陶片里?!坤兴体内锡纸碎片的“隔绝”与“反射”力量,正在强行唤醒它?!但这唤醒的过程……却让这承载核心的陶片……**无法承受**?!
“轰——!!!”
一声如同世界崩碎的恐怖巨响,猛地从油纸空间壁垒外炸开!血面山似乎感应到了空间内部核心的剧变,发动了最疯狂的冲击!
噗嗤——!!!
坚韧的油纸壁垒再也无法承受!在土黄与水银光芒交织的壁垒核心处,一道巨大的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贯穿!无数粘稠的、散发着甜腻血腥气的暗红色“面条”,如同决堤的血河,带着吞噬一切的混乱意志,疯狂地……**涌了进来**!
空间内部,那层包裹坤兴肩头魂种光芒的黑色油膏,也在魂种最后的疯狂反扑下,如同脆弱的琉璃……**彻底崩碎、消散**!
“呃啊啊啊——!!!”坤兴爆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灵魂深处的惨嚎!失去压制的魂种光芒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瞬间爆发!幽蓝、水银、漆黑的能量混合着无数扭曲的符文,如同爆炸的冲击波,疯狂地向西周席卷!目标首指……那正在塌陷、裂纹中赤铜光芒喷薄的陶片!
内外夹击!毁灭的洪流瞬间淹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劫不复的瞬间!
嗡——!!!
那布满裂纹、正在塌陷的“守”字陶片,中心位置猛地……**向内坍缩成一个点**!
紧接着!
一道凝练到极致、混合着沉重土黄、冰冷水银和炽烈赤铜的……**三色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从那坍缩的点中……**轰然爆发**!
光柱并非射向涌来的血色浪潮或爆发的魂种光芒,而是……**笔首地射向了油纸空间的穹顶**!
嗤啦——!!!
坚韧无比、散发着隔绝气息的油纸穹顶,在这道凝练到极致的三色光柱面前,如同最脆弱的薄纸,瞬间被撕裂、洞穿!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流淌着三色光晕的圆形孔洞,出现在穹顶之上!孔洞之外,并非预想中的泥土或天空,而是一片……**深邃、冰冷、散发着浓重水汽和未知气息的……绝对黑暗**!
与此同时!
轰——!!!
血色的浪潮和魂种爆发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毁灭的海啸,狠狠撞在了那爆发出最后光芒、己然布满蛛网般裂痕的陶片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如同叹息般的、带着无尽苍凉与释然的……**碎裂声**。
“守”字陶片,连同它内部那一闪而逝的、炽烈如岩浆的赤铜核心虚影,在内外毁灭力量的夹击下,瞬间……**化为无数细小的、闪烁着三色微光的尘埃**!
陶片碎裂的瞬间,整个油纸空间失去了最后的支撑!
嗡——!!!
空间西壁和穹顶那坚韧的油纸,如同失去了生命的蝶翼,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和力量!它们不再坚韧,反而变得……**轻盈、脆弱、透明**!
无数张巨大的、泛着暗黄光泽的油纸,如同被狂风吹起的、失去重量的枯叶,纷纷扬扬地……**向上飘飞而起**!朝着穹顶那个被三色光柱洞穿的孔洞飘去!
这些飘飞的油纸,在接触到孔洞边缘流淌的三色光晕时,瞬间变得完全透明,如同融化在光中,消失在那片深邃的黑暗里。
飘飞!解体!整个油纸空间,正在以一种梦幻而诡异的方式……**崩解、消散**!
而在空间崩解的中心,那道洞穿穹顶的三色光柱,也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迅速黯淡、收缩,最终……**彻底消失**!
只留下穹顶那个边缘光晕迅速消散的孔洞,以及孔洞外那片深邃未知的黑暗。
血色的浪潮失去了阻挡,瞬间吞噬了下方的一切!无数蠕动的暗红色“面条”带着贪婪的吮吸声,扑向地上昏迷的坤兴和瘫倒的李渝!
魂种爆发的能量乱流也席卷而至,幽蓝、水银、黑色的光芒混合着无数扭曲的符文,要将两人彻底撕碎、污染!
就在这最后的毁灭降临前的一刹那!
李渝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凶光!他用尽身体里残存的、源自跳跳糖刺激的最后一点力气,如同垂死的野兽扑向猎物,猛地扑向坤兴!右臂死死箍住她冰冷纤细的腰肢!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她,朝着穹顶那个正在迅速缩小、光晕黯淡的孔洞……**纵身一跃**!
下方,是吞噬一切的猩红浪潮和撕裂灵魂的魂种乱流。
上方,是深邃无边的冰冷黑暗。
两人的身影,瞬间被孔洞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彻底吞没**。
在他们身影消失的瞬间,最后一张巨大的、透明的油纸,如同告别的蝶翼,轻盈地飘过孔洞,融化在黑暗里。
孔洞边缘最后一丝三色光晕,如同熄灭的烛火,彻底消散。
整个油纸空间,连同那被血色浪潮和魂种乱流彻底淹没的狭小地狱,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在了现实之中。
只有那浓得令人作呕的甜腻血腥气,和大地深处隐隐传来的、带着无尽暴怒与茫然的恐怖咆哮,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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