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胡同里弥漫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像冰冷的油脂糊在口鼻。李渝深陷在腐败冰冷的垃圾污泥中,每一次濒死的呼吸都带着内脏碎片的腥甜和垃圾腐烂的酸腐。后颈的剧痛如同不断砸下的重锤,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眼前视野的剧烈收缩与扩张,黑暗与模糊的血色光影疯狂交替。
野狐屯那吞噬一切的混乱意志如同跗骨之蛆,在他残破的意识里疯狂撕扯。马大爷那非马非兽、充满无尽痛苦与暴虐的咆哮,鼎爷那如同风中残烛、悲愤欲绝的嗡鸣,无数生灵被血色面条融化吞噬的无声哀嚎……汇成一股毁灭的洪流,一遍遍冲刷着他即将崩溃的神经。
更让他灵魂冻结的,是镜中那惊鸿一瞥的地狱图景——蠕动膨胀的血面山,被黑色血管侵蚀、正被强行拖入山体融合的魔化马大爷,以及那疯狂舞动、试图污染乾清宫藻井的黑紫色触手虚影!玉玺那充满贪婪与毁灭的咆哮,如同冰冷的毒刺,深深扎入脑海。
**“通道……是我的!!!还有……可乐!!!!”**
混乱!三方污染源的争夺与吞噬!他们夹在其中,如同怒海中的枯叶,随时会被撕得粉碎!
“呃……”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剧烈痛楚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李渝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被污泥和血污模糊。坤兴!她倒伏在不远处,右肩那个被毒箭贯穿的伤口,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状态,仿佛被毒液侵蚀成了脆弱的琉璃。最令人心惊的是,从那伤口中缓缓渗出的血液,不再是纯粹的鲜红,而是混杂着一丝丝……**如同水银般流淌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粘稠液体**!
这液体正沿着她无力的手臂,缓缓流向她那只刚刚触碰过镜子的手。她的指尖一片焦黑,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
就在这时!
“噗噜噜……嗤……”
一阵轻微但持续不断的、如同烂泥深处发酵冒泡的声音,突然从李渝身下那片被他意念引爆的污秽泥浆中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活物般的粘稠感。
李渝涣散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声源。只见那片由腐烂有机物、污泥冰碴和油腻水汽混合而成的浓稠“泥毯”表面,无数细小的气泡正在疯狂地生成、破裂。每一次破裂,都带出一股更加浓郁刺鼻的恶臭,同时释放出极其微弱的、混合着油腻塑料摩擦和腐败气息的意念波动!
这波动……正是之前惊退影子侍卫的“噪音”源头!它竟然……**没有完全消散**?反而在这片由他意念引爆、混杂了现代垃圾(薯片袋碎片)和古代污秽的特殊“培养基”中,持续地、微弱地发酵着?!
一个荒诞、却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念头,猛地刺穿了李渝混乱的意识!
**声音!屏蔽!**
这由垃圾和意念催生出的、带着极致污秽与腐朽气息的微弱噪音波动……或许……能干扰玉玺的感应?!就像之前干扰了影子侍卫的感知一样!这片污秽之地本身……就是他们此刻唯一的掩护!
“坤……兴……”李渝用尽残存的力量,喉咙里发出嘶哑如同破风箱的声音。他挣扎着,试图从令人窒息的污泥中抬起头,伸出那只沾满污秽、指甲缝里嵌满腐烂物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抓向坤兴那只流淌着水银光泽血液的脚踝**。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冰冷的污泥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拖拽着他下沉。指尖距离坤兴冰冷的脚踝皮肤只有寸许,却如同隔着天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冰冷皮肤的瞬间!
“轰——!!!”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接近、如同大地深处有巨兽破土而出的恐怖闷响,从西南方向(野狐屯)狠狠传来!整个死胡同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两侧本就摇摇欲坠的砖墙发出凄厉的呻吟,大块大块的砖石轰然剥落、砸下!地面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
那股庞大、粘稠、充满了活物甜腻血腥气息的混乱意志,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扫过!这一次,距离近得让李渝的灵魂都为之冻结!意志中清晰地传来鼎爷那赤铜光芒被彻底压制的悲鸣,以及马大爷那充满暴虐与毁灭欲望的咆哮——它不再痛苦,只剩下纯粹的、对吞噬一切的渴望!
血面山……**它来了**!它在……**移动**!目标……**就是他们所在的方位**?!
“嗬……”李渝被这恐怖的意志冲击得再次喷出一口血沫,伸出的手臂无力地垂落,重重砸在冰冷的污泥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
完了……彻底完了……连这片污秽的垃圾堆,也挡不住那吞噬一切的血色山峰……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掉的意念嗡鸣,如同风中残烛,突然从坤兴的方向传来!
李渝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坤兴!她那只流淌着水银光泽血液的手,无意识地、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随着她手指的抽搐,那面跌落在地、镜框上“福”字黯淡无光的塑料镜子,镜面……**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没有画面,只有一片混沌模糊的光影。
但就在这光影闪烁的瞬间!
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意念信息,如同被强行挤出的、断断续续的残破信号,瞬间穿透了血面山那恐怖的意志干扰,狠狠撞入了李渝残存的意识中!这意念……属于鼎爷!充满了极致的悲怆、焦急和……**最后的指引**!
**“跑……东北……沟……油纸……老赵……”**
信息戛然而止!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断!
鼎爷……最后的遗言?!
“嗬……”李渝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鼎爷……被吞噬了?!野狐屯……彻底沦陷了?!老赵……油纸包?!是之前老赵临别时塞给他的那个?!
“呃啊——!!!”
坤兴的身体在接收到鼎爷这最后意念的瞬间,如同遭受了无形的重击,猛地向上弓起!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短促惨嚎!她肩上那个流着水银光泽血液的伤口,猛地爆开一团幽蓝与银白交织的诡异光芒!光芒中,无数细小的、如同蝌蚪般的黑色符文疯狂闪烁、明灭!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极致“秩序”侵蚀欲的意念波动,瞬间从她爆开的伤口中泄露出来!是玉玺的魂种力量!它在鼎爷意念刺激和坤兴自身濒死状态下……**剧烈反扑**!
而就在这股魂种力量爆发的同一刹那!
“嗡——!!!”
坤兴手边那面刚刚闪烁过的塑料镜子,镜框上那个黯淡的“福”字,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出一缕极其细微、却凝练如金针的毫光!这毫光快如闪电,瞬间刺入坤兴爆开的伤口!
“滋啦——!!!”
如同热刀切过牛油!金针毫光精准无比地刺中了伤口深处、那疯狂闪烁的黑色符文核心!一股混合着神圣净化与绝对隔绝的意志轰然爆发!
“噗!”坤兴再次喷出一口带着黑色冰晶的淤血!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肩头爆发的幽蓝银光瞬间黯淡,那股泄露出的玉玺魂种侵蚀意念被强行压制了回去!伤口处流淌的水银光泽血液似乎也凝滞了一瞬。
然而,那面镜子镜框上的“福”字,在爆发了这最后一缕金针毫光后,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扑扑一片,如同最普通的劣质塑料。镜面也彻底灰暗下去,再无一丝波动。
这以镜子彻底损毁为代价的、电光火石的一击,为坤兴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也彻底……**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嗡——!!!
一股冰冷、粘稠、如同亿万只复眼同时锁定的恐怖意志,瞬间从极其遥远的紫禁城方向……**精准无比地投射而来**!这意志穿透了空间,无视了距离,带着被挑衅的暴怒和绝对的掌控欲,狠狠扫过这片污秽的死胡同!
玉玺!它感应到了!感应到了坤兴魂种的剧烈波动,也感应到了那面“福”字镜子最后爆发出的、让它极度厌恶的异世规则气息!
前有血面山吞噬而来,后有玉玺意志锁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嗬……嗬……”李渝在污泥中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鼎爷最后的指引如同烙印刻在脑中——**跑!东北!沟!油纸!老赵!**
东北方向!那条废弃的泄洪沟!老赵临别塞给他的油纸包!
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鼎爷用最后的力量为他们撕开的一线缝隙!
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后的火山,压榨出身体里每一丝残存的力量!他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混合着血腥味,如同最后一剂强心针,短暂地驱散了部分眩晕!
“坤兴!!”李渝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低吼,用那只还能动的右臂,不顾一切地插进冰冷的污泥里,死死抓住了坤兴那只没有受伤的脚踝!入手处一片冰冷刺骨,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棱在流动。
拖!必须拖着她离开这里!
他用尽全身力气,右臂的肌肉在污泥下贲张,带动着整个身体,如同一条在烂泥里挣扎的濒死之鱼,朝着死胡同东北角那个被垃圾和碎砖半掩着的、黑黢黢的狭窄豁口……**一寸寸地挪去**!
冰冷的污泥灌入口鼻,腐败的恶臭几乎让他窒息。左臂的伤口和后颈的撞击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拖拽坤兴,都感觉自己的内脏要被扯出来。坤兴的身体在污泥中拖行,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她肩头那被压到的伤口,水银光泽的血液流淌得更多了。
“噗噜噜……嗤……”
身下那片污秽的“泥毯”中,那些持续发酵的微小气泡破裂声,此刻竟成了唯一的背景音,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作呕的节奏感。李渝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这声音!这污秽!是他们此刻对抗玉玺意志窥探的最后屏障!必须在这屏障彻底失效前……冲进那条泄洪沟!
“轰隆隆——!!!”
大地再次剧烈颤抖!这一次,震动源仿佛就在数里之外!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甜腻血腥和泥土腐败气息的狂风,如同地狱的吐息,猛地灌入死胡同!风中夹杂着无数细微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血色尘埃**!
血面山!它更近了!它掀起的腥风,己经吹到了这里!
李渝甚至能感觉到,风中那股贪婪的、锁定他们的混乱意志!马大爷那充满毁灭欲望的咆哮,仿佛就在耳边炸响!
“嗬啊——!”李渝目眦欲裂,爆发出濒死的嘶吼,右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拖着坤兴的身体,猛地撞开了东北角豁口处堆积的腐烂垃圾和碎砖!
“哗啦!”
两人如同滚地葫芦,重重摔进了豁口后面——一条深陷地下、弥漫着浓重土腥味和阴冷潮气的……**废弃泄洪沟**!
沟底是厚厚的、冰冷的腐殖土,长满了滑腻的苔藓。摔倒的冲击让李渝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顾不上了!他挣扎着翻过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起沟边散落的几块沉重碎砖和腐败的木梁,狠狠堵向身后那个他们刚刚爬进来的、不到一尺宽的狭窄豁口!
快!堵住!堵住那吞噬一切的血腥之风!堵住玉玺那冰冷的注视!
就在他将最后一块碎砖死死卡进豁口的瞬间!
轰——!!!
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粘稠如血的暗红色光芒,混合着令人窒息的甜腻血腥气,如同倒灌的血海,瞬间淹没了整个死胡同!光芒透过豁口碎砖的缝隙,将幽暗的泄洪沟映照得一片猩红!
沟外,传来了砖墙被无形巨力彻底推倒、粉碎的恐怖轰鸣!紧接着,是大地被某种沉重到极致的东西碾压、撕裂的沉闷巨响!仿佛一座血肉组成的山峰,轰然砸在了他们刚刚藏身的死胡同之上!
整个泄洪沟剧烈地摇晃起来,顶部的土层簌簌落下!浓郁的血腥气如同实质,疯狂地从豁口碎砖的缝隙中涌入!
血面山……它……**到了**!它就在沟外!它碾平了那里!
李渝背靠着冰冷潮湿的沟壁,身体因脱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他死死盯着那个被碎砖堵住、正不断渗入猩红光芒的狭小豁口,仿佛能透过砖石,看到外面那正在疯狂蠕动、试图挤进来的、由无数血色面条构成的恐怖山体!
他颤抖的手,下意识地、死死地按在了怀中那个硬硬的、被污泥包裹的……**油纸包**上。
老赵……这就是你留的……生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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