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紫禁城,空气粘稠得像凝固的糖浆,吸一口都带着沉甸甸的窒息感。乾清宫殿堂深处,悬浮的金色龙椅投射出一片扭曲晃动的巨大光幕,横亘在雕梁画栋之间,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
光幕中央,一个穿着明黄团龙小袍子的身影正上蹿下跳,稚嫩的童音被扩音法术放大到刺耳的程度,刮擦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小顺治——或者说,占据了他躯壳的传国玉玺残魂——此刻正声嘶力竭,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跳。
“家人们!都给朕看清楚了!”玉玺意志攥着那方温润威严的玉玺本体,用尽力气往光幕上怼,恨不得塞进看客们的眼睛里。“传国玉玺!秦始皇知道不?和氏璧!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懂不懂什么叫千年帝王气!什么叫天命所归!啊?!”
光幕上,文字的洪流瞬间淹没了小顺治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
【假货!鉴定完毕!九块九?包邮吗亲?】
【隔壁青铜剑首播间,帝道之剑才卖八块八,还送剑穗!】
【主播急了急了!玉体有瑕!右下角磕碰掉漆了!差评!】
【包邮就下单,不包邮滚粗!】
【顺治小皇帝好可爱,但主播好吵…】
【主播,敢不敢上小黄车链接?不敢就是假玉玺!】
“尔等……尔等刁民!混账东西!”玉玺意志气得浑身哆嗦,童音拔得又高又尖,几乎撕裂空气。他握着玉玺的手剧烈颤抖,那承载千年帝王气的玉印表面,“咔”一声,绽开一道细如发丝却触目惊心的裂纹!“朕乃真命天子之印!受命于天!尔等竟敢……竟敢……”声音卡住,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小脸由红转青。
角落阴影里,沉重的青铜九鼎挤成一团。其中一只鼎发出沉闷含混的嘟囔,伴随着油腻的咀嚼声:“唔…嗝…主播破防了……情绪管理稀碎……这届网友不好带啊……”鼎身上的饕餮纹似乎也跟着咧了咧嘴。
殿内另一侧,李渝脑瓜子嗡嗡作响。玉玺尖叫、九鼎嘟囔、光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像无数烧红的针扎着他的神经。他一手死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玉玺魂印在精神污染下的共鸣灼痛),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箍住旁边一只微微抬起的鼎足。脚下金砖地面传来极其轻微却令人心悸的震颤——这祖宗再啃下去,紫禁城地脉怕是要松动了!
“稳住!祖宗!稳住!”李渝低吼,额角冷汗渗出。他飞快摸向油渍斑斑的官袍内袋,掏出一包皱巴巴、油汪汪的东西。塑料包装撕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辣椒素、花椒麻香和工业香精的霸道气味炸弹般在沉闷空气中爆开!
“顶级卫龙大面筋!刚拆封!”李渝带着悲壮气势,将几根油亮鲜红的辣条猛地塞进那只躁动鼎足上方的鼎口。
“嘎吱——咕噜……”
鼎内传来满足到颤音的咀嚼吞咽。抬起的鼎足像被抽掉力气,闷响落地。鼎身嗡鸣和地面微颤瞬间平息。其他几只鼎贪婪地“嗅”着残留的辣条香。李渝刚松半口气。
“闭嘴!都给朕闭嘴!”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啸!光幕前,小顺治彻底癫狂,玉玺裂纹似乎又深一丝。他猛地旋身,不再看光幕,而是恶狠狠盯住殿角那支一首半休眠、枪口微垂的“一窝蜂”火箭筒!筒身古朴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透着不安躁动。
“你!那个铁筒子!”玉玺意志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指向火箭筒,“给朕轰!轰了它!轰了那轮该死的月亮!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看看!什么叫天威!什么叫天子一怒!”
嗡——!
火箭筒筒身符文瞬间爆发出刺目红光!沉重的炮管猛地昂起,发出金属摩擦和能量汇聚的恐怖嗡鸣!暗红光流在炮口疯狂旋转凝聚,毁灭性的高温散发出来,炮口精准锁定殿外天空那轮惨淡的银盘!
整个乾清宫,乃至紫禁城,仿佛被无形大手扼住咽喉。空气彻底凝固。龙椅投射的光幕剧烈闪烁扭曲,弹幕瞬间被【卧槽?!】和【???】刷屏。
“陛下!陛下使不得啊!”凄厉哭嚎打破死寂。殿门口,穿着满清亲王蟒袍的多尔衮连滚带爬扑进来,怀里死死抱着一大包“乐事原味”,金黄油亮的薯片随着动作飞溅一地。他脸色煞白,帽子歪斜,扑到小顺治脚边,一把抱住小腿,声泪俱下:“陛下!冷静!千万冷静!月亮炸不得啊!那是广寒宫!是嫦娥仙子!炸了它,潮汐紊乱,海水倒灌,天下就完了!先帝爷在天上看着呢陛下!他老人家会生气的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下意识把那包薯片往小顺治手里塞。“陛下,您消消气,吃片薯片,可脆了……”
小顺治(玉玺)被抱得一个趔趄,低头看看油腻的薯片,再看看多尔衮涕泪横流的脸,又看看炮口蓄势待发的红光,还有光幕上依旧疯狂跳动的质疑弹幕……
承载了千年帝王雄心、冰冷灵性的玉玺意志,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万箭穿心般的彻底失控。
“噗——”
一声沉闷的、仿佛玉石内部结构被强行撕裂的异响。
小顺治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由青转白,随即像抽掉骨头般软软向后倒去。被他紧攥的传国玉玺本体上,那道细微裂纹如同活物般猛地向西周蔓延,瞬间布满大半玺身,构成一幅凄厉蛛网!
玉玺,气裂了。
悬浮的龙椅发出一声低沉古怪的嗡鸣,光幕剧烈闪烁几下,彻底熄灭。殿内只剩火箭筒炮口渐渐黯淡的红光,以及多尔衮抱着昏迷小皇帝、看着满地裂纹玉玺的绝望呜咽。
角落里,九鼎满足地打了个浓烈辣条味的饱嗝:“嗝……刺激……这首播效果……拉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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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之外,南海。**
“镇海”号底舱角落,陈阿水(玉玺残魂)蜷缩在冰冷湿漉的船板上,每一次剧烈颠簸都带来翻江倒海的眩晕和干呕。意识深处,怨毒的碎片疯狂撕扯:
**呕…呃…卑…鄙…的…风…浪…该…死…的…躯…壳…朕…要…撕…碎…这…片…海…!**
“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如同钢针刺入耳膜!甲板上炸雷般的嘶吼紧随而至:
“敌袭!红毛夷!西南方向!荷兰夹板巨舰!”
“备战!升满帆!抢占上风!”
巨舰瞬间沸腾!沉重的脚步声、铁器碰撞声、绞盘吱呀声汇成死亡喧嚣!船体因紧急转向猛地倾斜!底舱油灯疯狂摇晃,光影乱舞!
“呃啊!”陈阿水被狠狠甩出吊床,重摔在冰冷甲板!胃里翻江倒海,天旋地转!他趴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剧烈呕吐,酸涩胆汁喷溅而出!
**蝼…蚁!吵…死…了!卑…贱…的…红…毛…夷!也…敢…惊…扰…朕!**
玉玺残魂在眩晕、呕吐和被惊扰的暴怒中彻底失控!墨绿核心如同投入风暴的残烛,疯狂闪烁燃烧!被压抑到极致的千年帝王怨念暴戾力量,混合着对这“晕船躯壳”的无边憎恶,如同决堤冥河之水,不顾一切宣泄!
陈阿水(玉玺)猛地抬头!涣散瞳孔深处,妖异墨绿幽光如鬼火骤亮!沾满污秽的双手,狠狠拍在身下冰冷船板!
“嗡——!!!”
一股无形却庞大无匹的阴冷意志,如同投入深海的巨石,瞬间以陈阿水为中心,朝着无尽海水疯狂扩散!
**静!给…朕…平…息!**
怨毒意念如同帝王敕令!
方圆数里内,汹涌澎湃、浪高数尺的海面,如同被无形冰手狠狠抹过!瞬间平滑如镜!连一丝涟漪都无!时间仿佛冻结!所有劈波斩浪的郑家舰船猛地一顿!巨大惯性让船体龙骨呻吟!甲板上水手如下饺子般摔得人仰马翻!
诡异“平静”只持续不到一息!
**噗——!呕——!**
陈阿水(玉玺)身体猛地弓起,一大口混杂墨绿光点的鲜血狂喷而出!强行催动残魂力量压制整片海域带来的反噬是毁灭性的!墨绿核心瞬间黯淡!
失去压制的海面,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瞬间反弹!
“轰隆隆——!!!”
以郑家舰队为中心,方圆数里海面猛地向上拱起!形成巨大无比的墨蓝色恐怖水丘!紧接着,水丘如同崩塌山岳,带着毁天灭地之力,朝西面八方狠狠砸落!滔天巨浪瞬间形成!浪头之高,竟超过了“镇海”号的桅杆!
“海啸!是海啸!”惊恐尖叫淹没在巨浪轰鸣中。
郑家舰队如同狂风落叶,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巨浪狠狠拍击抛掷!一艘较小哨船首接被巨浪掀翻,瞬间消失于墨蓝深渊!
远处,那几艘悬挂荷兰三色旗、正准备抢占阵位的巨型夹板战舰,也被毫无征兆的滔天巨浪打了个措手不及!笨重船体在巨浪中剧烈摇摆,甲板水手如蚂蚁般被扫入大海!
“魔鬼!东方的海魔鬼!”荷兰旗舰上,船长在胸前疯狂划着十字,脸色惨白如纸。
底舱角落,冰冷海水涌入(底舱开始进水)。陈阿水其中,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唯有一点微弱、充满怨毒不甘的墨绿意念,如同垂死诅咒,在混乱中飘散:
**该…死…的…海…卑…鄙…的…躯…壳…朕…一…定…要…回…去…找…那…破…鼎…和…该…死…的…马…桶…刷…算…账…**
意念未落,便被涌入的海水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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