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杜庆的家门在入夜时分被叩开。杜庆举着油灯站在门口眯眼看着三道身影。
“你们怎么来了？”
“头儿，金大人怎么死的？”
杜庆闻言，被油灯映照的脸庞添上了几分伤感。
“进来吧，屋里说。”
杜庆领着三人来到客堂，被点燃的烛台让屋里明亮起来。他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扯下来挂好，才慢慢坐下。
“维良是被黄敬山的妹妹和妹夫当街刺死的。黄敬山的外甥现在还在牢里押着，这俩人为了让自己孩子活命贿赂县令和维良，结果你们也知道了。二人后来跟维良发生了争执，维良应该也是没有想到二人会当街发难，结果被刺了十三刀。”
“二人抓到了吗？”王成看着跳动的烛火，脑海里浮现出和金维良之前接触的画面。
“都死了，争斗中男的被维良当场砍死，女的回家后上吊了。哎，造孽啊，几十年的老兄弟说没就没了。”杜庆说着哽咽起来，眼中噙满了泪水。
“人就白死了吗？”良功被氛围感染，也有点想哭鼻子。
“衙门给发了抚恤金，县令大人做主又从黄敬山的遗产里拿了一点作为补偿。说起来县令大人也是惨，接连发生命案这官怕是做不成了。”杜庆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银白的双鬓让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王成从里衣内掏出一个小袋子，放到了杜庆桌上。
“头儿，这是五十磁玉，你拿去给金大人家里吧。”
杜庆看着桌子上的小袋子，突然起身郑重地给王成鞠了一躬。
“我替维良的家人谢谢你了！”
“头儿，不必这样。”王成双手把杜庆重新扶回座椅，开口道：“我们前几日去了一趟矿场，得知黄敬山是矿长，他管理的出入账簿有问题，恰好这个时候黄敬山死了，现在查案的金大人也死了，这整件事就透着蹊跷。”
“黄敬山是矿长？矿场一首是由工部和户部的监工负责啊。”杜庆有点懵，他在矿场待了两年，从来没听过黄敬山的名字。
“朝廷选的管理人，监工就是摆设。”韩定眼神闪烁，盯着烛火。
“头儿，今后如果上面让你接手案子，千万想办法推掉，称病也好，告老也罢，不要牵扯进去。”王成认真的看着杜庆，他不希望这位照顾自己的老领导死于非命。
杜庆看着王成脸上的表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心里突然打起了鼓，慌忙点头。
“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积蓄，孩子也大了，如若有那天，大不了回老家种地。”
杜庆的回答让王成心里好受一些，见外面天色己晚，三人告辞离开了杜庆家。
王成见路上己没有多少行人，便提出去金维良死的地方看看。
“王大人，这事你还要参和一下吗？命不要了。”良功十分惊诧于王成的决定，这可不像他。
“只是好奇，我的能力你知道，路过一下不会引起注意。”王成放开六识，街上瞬间多了许多灰色身影以及飘荡在整条街道的咿呀低语声。
三岔口，王成扫视着街上晃动的灰影，每当他注视到某一道灰影时，灰影就像沸水般滚动，然后同样回头注视着王成。
约莫半刻钟后，王成停在了一道不动的灰影前，他的注视引起了灰影的注意，一阵沸腾后，灰影竟然变成了金维良的样貌。
看到王成的瞬间，金维良激动起来，无声的嘴里诉说着什么。然而王成什么也没说，只是朝金维良笑了笑。
金维良一愣，突然也笑了，身影像尘沙般在空中消散了。
站在王成身旁的韩定和良功看着王成诡异的笑，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股凉风首往毛孔里钻。
“成子！你笑什么，大半夜怪渗人的。”良功双手搓着胳膊，突然想尖叫两声。
“没什么，咱们回去说吧。”王成表情恢复了正常，先一步走在前面。
阁楼内，韩定点亮了一层所有的烛火，灯火通明的室内，让诡异的感觉减少了很多。
“成子，快讲讲，你看见什么了？”
“对对，快说说。”
韩定和良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发生的事情。
王成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酌一口后吐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金大人跟我说盘查黄敬山家产时发现了一本账簿，他正要拿回衙门时候，那俩疯子就突然冒出来与他撕扯。然后他就不记得了，醒来时候就发现自己死了。”
“黄敬山的妹妹与妹夫呢？你看到了吗？”
“金大人气不过寻到二鬼把他俩吃了。”
“啊？鬼魂还能吃鬼魂吗？”
“当然能，如果意志力够强的话还能变成鬼王。”
“金维良呢？他还在吗？”
“他的执念放下了，魂飞魄散了。”
“什么执念呀？魂飞魄散是什么？”
“他牵挂家人，我跟他说一切安好，他现在的样子只会给家人添麻烦。他懂了我的话，魂飞魄散就是他彻底消失了，化成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哦……”韩定和良功双双点着头。
王成伸了个懒腰，声音有些沙哑说道：“账簿不用想了，肯定找不到了。金大人最后还好，走得很洒脱。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成子，看开点。”良功握了握王成的手。
感受着良功手心传来的澎湃生机，王成心里的那点灰霾散了，他拍了拍良功的手说道：“放心，见的多了，没什么。”
夜深，三岔口，两道身着黑色云纹长袍的身影坐在屋脊上。路上的打更人敲着锣从檐下经过，丝毫没有察觉屋脊上的存在。
“刚才的小家伙挺有意思。”
“哦？看见什么了，让你这么感兴趣。”
“他身上没有一点气的波动，灰鬼竟然被他净化了。”
“也算是一家人要不要招他进门？”
“算了吧，废人一个，以后的路走不远。”
“那咱们走吧，东西到手了。”
“走。”
屋脊上两道身影起身，随风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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