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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古城遗骸

小说: 林玄,你个废材   作者:战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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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粘稠的、包裹一切的、带着永恒灼热的黑暗。

意识如同沉入墨海最深处的顽石,被亿万钧滚烫的压力碾磨、拉扯。

身体在沉沦。滚烫的熔岩如同活物的胃液,腐蚀着残破的甲胄,舔舐着的血肉。每一次细微的流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玉简冰冷的意志彻底龟缩在识海最角落,如同受惊的毒蛇,瑟瑟发抖,再不敢发出任何贪婪的低语。源自“源血母巢”那凌驾一切的、纯粹的吞噬意志,如同跗骨之蛆,透过滚烫的熔岩,渗透进每一寸细胞,不断低语着:

“归来……吾血……归一……”

这低语带着难以抗拒的诱惑与同化,仿佛回归那无尽的熔岩母体,才是唯一的解脱,才是最终的归宿。

挣扎。意识在滚烫的黑暗与母巢的低语中沉浮。那丝微弱却坚韧的混元灵觉,如同风中的残烛,在绝对的污秽与灼热中艰难摇曳,固守着最后一点属于“林玄”的烙印。每一次“归来”的低语冲击,都让这烛火剧烈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不……”

一个破碎的意念在灼热的黑暗中闪烁。

“我是……林玄……”

混元一气……蛰龙……月华……白无涯……源血母巢……

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烧红的铁渣,灼烫着残存的意识。剧痛,却带来锚定。

“不……归……”

混元灵觉猛地一炽!如同被激怒的萤火,爆发出微弱却决绝的抵抗!死死抵住那无孔不入的同化低语!

这反抗似乎激怒了熔岩深处的存在。

“吼——!!!”

一声沉闷的、仿佛隔着厚重岩层的、充满暴戾与贪婪的咆哮,隐隐从下方无尽的灼热中传来!

包裹周身的熔岩瞬间变得狂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油!更加恐怖的腐蚀性和碾压之力传来!残破的混沌甲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加速崩解!剧痛如同潮水,几乎要将那点灵光彻底淹没!

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和母巢意志彻底撕碎的刹那——

身下滚烫的“流淌”感,骤然消失!

压力……减轻了?

并非脱离熔岩,而是……被抛入了一条急速奔流的……“河道”?!

冰冷!

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刺骨阴寒的水流,毫无征兆地、狠狠地拍打在身体之上!与残留的滚烫熔岩接触,发出“嗤嗤”的剧烈声响!腾起大团灰白的蒸汽!

冰火交煎!

这极致的温差刺激,如同两把巨锤,狠狠砸在濒临崩溃的意识上!

“呃啊——!!!”

林玄猛地睁开了双眼!

视野被翻滚的、灰白色的、充斥着硫磺与水腥气的浓重雾气填满!身体正被一股强大、冰冷、湍急无比的水流裹挟着,在一条幽暗、狭窄、蜿蜒的地下河道中疯狂冲撞、翻滚!

冰冷的河水刺骨,疯狂带走残留的高温,也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河道西壁是光滑、潮湿、覆盖着墨绿色苔藓的黑色岩石,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头顶是低矮的、犬牙交错的岩顶,不断有冰冷的水滴落下。

这里是……地下暗河?

脱离了那致命的岩浆母巢,但危机并未解除!湍急的水流如同失控的巨蟒,裹挟着他残破的身躯,狠狠撞向河道中突出的嶙峋怪石!

砰!咔嚓!

左肩传来清晰的骨裂声!剧痛让眼前发黑!

他本能地想要挣扎,调动力量,却发现体内一片混乱的死寂!玉简意志蛰伏,暗金毁灭本源黯淡,污秽血光近乎熄灭,连那丝刚刚燃起的混元灵觉,也在刚才的冰火交煎和撞击下变得极其微弱,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身体沉重如铅,双臂依旧扭曲碎裂,仅存的力气甚至无法在激流中稳住身形!

只能……随波逐流!

哗啦——!

一个巨大的落差!水流裹挟着他,如同被扔下悬崖,狠狠砸入下方更深、更宽阔的水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再次呛入冰冷的河水,刺骨的寒意首冲肺腑!

咳!咳咳咳!

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带着血腥味的冰水。冰冷的河水刺激着神经,反而让意识更加清醒了一些。

这里……是哪里?

他抹开糊住眼睛的冰冷河水,借着不知从何处透下的、极其微弱的天光(或许是岩层裂隙?),艰难地打量西周。

不再是狭窄的河道。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地下空间。像是一个巨大的溶洞,被地下河冲刷形成的水潭。水潭边缘,是湿滑的黑色岩石。

但吸引他目光的,不是岩石,而是……水潭的边缘之外!

那微弱的天光,隐约照亮了水潭之外更广阔的区域。

不是天然的溶洞岩壁。

而是……残垣断壁!

巨大、断裂、布满苔藓和水渍的黑色石柱,如同巨兽的肋骨,歪斜地刺向低矮的岩顶!坍塌的、雕刻着模糊不清纹路的巨石墙体,半掩在淤泥和冰冷的河水中!破碎的石板铺就的道路,在淤泥中若隐若现,蜿蜒通向幽暗的深处!

一座……沉没于地底暗河之畔的……古城废墟!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地下河奔流的哗哗水声,以及水滴从岩顶落下的滴答声。空气冰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水腥味、淤泥的腐败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凝固了万载岁月的苍凉与死寂。

这里没有熔岩的灼热,没有母巢的低语,只有冰冷的死寂。然而,这死寂本身,却带着一种比熔岩地狱更深沉、更令人心悸的压力。

林玄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残破剧痛的身体,艰难地爬上水潭边缘湿滑的岩石。冰冷的岩石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

他靠在一段断裂的、布满墨绿苔藓的巨柱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左臂扭曲无力,右臂勉强能动,但骨骼碎裂的剧痛依旧钻心。体内力量近乎枯竭,玉简如同死物,暗金与猩红的力量蛰伏在破碎的经脉深处,只余下空虚的灼痛和……深入骨髓的饥饿感。

混元灵觉微弱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维系着最后的清明。

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废墟。

巨大的石柱上,那些模糊的纹路……似乎并非天然形成。扭曲盘结的线条,隐隐透出一种……熟悉的邪异感?与地窟祭坛的符文?与玉简深处的脉络?不……不完全一样。更加古老,更加……抽象。仿佛记录着某种不可名状的仪轨,或是……某种存在的图腾。

坍塌的墙体缝隙里,淤泥中,隐约可见一些被水流冲刷出的、奇异的物件碎片——半截扭曲的金属器物,边缘锋利,锈蚀得看不出原貌;几片暗沉的、非金非石的瓦砾,上面似乎也刻着细密的纹路;甚至……一块半埋在淤泥里的、惨白色的……似乎是某种巨大生物的指骨?

一切都浸泡在万年不散的冰冷湿寒与死寂之中。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与那岩浆湖中的“源血母巢”有何关联?

与白无涯……与那块邪玉……又有什么联系?

“咳……”林玄又咳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冰水,身体因寒冷和虚弱而微微颤抖。饥饿感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胃。力量尽失,重伤濒死,流落在这不知埋藏了多少秘密与凶险的死寂古城废墟……

绝境。

然而,那点微弱的混元灵觉,却在冰冷的死寂中,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波动。

并非来自废墟深处。

而是……来自怀中!

他艰难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紧捂着的、被冰冷河水浸透的破烂衣襟。

那块羊脂白玉简,正静静贴在他的胸口。

温润依旧。

但就在他目光触及的刹那——

嗡……

玉简核心深处,那缕因重创和母巢威压而彻底黯淡蜷缩的暗红血色脉络,极其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毒蛇……无意识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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