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厅内的阴冷愈发刺骨，那面椭圆形的旧镜子静静悬挂，仿佛潜藏着择人而噬的凶兽。
就在众人心神不宁之际，【嗡嗡——】
几乎是同一瞬间，林晚、张伟、刘菲菲，甚至包括墙角处惊魂未定的赵大海，西人的手机齐齐震动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同步动静，让本就紧绷的神经差点断裂。
林晚迅速掏出手机。
屏幕自动点亮，依旧是【深渊回响】那令人不安的血色漩涡界面。
但这一次，界面上多了一些东西。
屏幕右侧，一条条白色的文字飞速向上滚动，如同不断涌出的蛆虫：
【弹幕：哟，新人局啊，看起来都挺嫩的。】
【弹幕：赌哪个先死？我押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一赔三！】
【弹幕：东墙的镜子？啧啧，这开局就有乐子了。快去擦啊，有惊喜哦！】
【弹幕：楼上的别瞎起哄，万一真擦了，首接团灭就没得看了。】
刘菲菲的手机屏幕也亮着同样的内容，她只看了一眼，便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朝下。
她双手捂住嘴，泪水决堤般涌出，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他们是谁……在说什么……”她含混不清地呜咽，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
赵大海也看到了自己手机上的弹幕，他那张肥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三角眼凶光毕露，破口大骂：“什么狗屁东西！藏头露尾的，有本事给老子滚出来！看老子不……”
他的咒骂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手机屏幕上，一条金色的、格外醒目的弹幕缓缓飘过：
【‘屠夫阿金’打赏‘嘲讽弹幕’x1：一群废物，磨磨蹭蹭，赶紧给爷表演个花样作死！】
紧接着，赵大海的手机界面下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元宝图标，旁边跟着一个数字【+1】。
赵大海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他愣愣地看着那个【+1】，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错愕，再转为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
林晚没有理会赵大海的反应，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些突然出现的“观众”和他们的“打赏”所吸引。
这些人……或者说这些“存在”，他们能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们像在观看一场残酷的戏剧，而自己这些人，就是戏台上供人取乐的玩偶。
这种被肆意窥视、被当作消遣的屈辱感，让林晚胃里一阵翻腾。
张伟依旧沉默，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手机屏幕，手指滑动，似乎在尝试理解这个新出现的功能。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林晚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戒备气息比之前更浓重了。
就在这时，林晚的手机屏幕中央，弹出了一个付费提示框：
【‘路人甲乙丙’付费提示（价值10深渊币）：水不是关键，‘擦拭’这个动作才是。】
这条提示下方，还有一个小小的【接受】按钮。
赵大海也看到了这条提示，他眼睛一亮，立刻嚷嚷起来：“提示！有提示了！快，快点接受啊！说不定就是过关的关键！”
刘菲菲抽泣着，捡起自己的手机，看到那条提示，也带着一丝希冀看向林晚和张伟。
林晚没有立刻动作。
“路人甲乙丙？”她低声念出这个打赏者的ID，“深渊币？”
这些陌生的词汇，每一个都透着诡异。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啊！”赵大海催促，语气急躁，“万一提示有时效性呢！”
张伟也看向林晚，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在等她的判断。
林晚的脑子飞速转动。
“观众”的弹幕充满了恶意和误导。
这条付费提示，就一定可信吗？
她想起了之前APP的种种诡异之处，想起那条充满诱导性的规则。
“如果‘擦拭’才是关键，那规则为什么只禁止‘擦拭’，而不禁止‘触碰’或者‘弄脏’？”林晚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赵大海一愣：“这……这有什么关系？人家都付费提示了，还能有假？”
“关系很大。”林晚的语气很平静，“平台本身就充满了陷阱。这条提示，是首接告诉我们‘擦拭’会触发惩罚，还是在暗示我们，只要不‘擦拭’，其他行为都无所谓？”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或者，它是在引诱我们去思考‘擦拭’的定义。用布擦是擦，用手抹是不是擦？用其他东西刮蹭呢？这条提示，看似给出了答案，实则制造了更多模糊地带。”
“而且，”林晚的指尖在屏幕上那条提示周围轻轻一点，“为什么是‘路人甲乙丙’？这个ID太随意了。如果真是关键提示，平台会允许一个如此随意的ID来发布吗？还是说，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赵大海被她一连串的反问说得有些发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只是觉得，这个年轻女人想得太多了。
刘菲菲也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本能地觉得林晚说得有道理，脸上的希冀淡了几分。
张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似乎认同林晚的谨慎。
林晚没有去看他们的反应，她继续盯着手机屏幕。
在付费提示的下方，以及那些弹幕的旁边，她发现了一个新的标识——一个沙漏的图案，旁边跟着一串跳动的数字：【00:59:48】。
每个人的手机上都有这个沙漏和倒计时。
“这是什么？”林晚指着那个沙漏。
赵大海也注意到了，他凑近自己的手机屏幕，眯起眼睛仔细看。
“活命……时长？”他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随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猛地抬高了声音，“打赏！打赏可以兑换活命时长！刚才那个‘屠夫阿金’打赏了我，我的时长比你们多10秒！”
他指着自己手机屏幕上，沙漏旁边显示的【00:59:58】，而林晚和张伟、刘菲菲的手机上，都是【00:59:47】。
那多出来的10秒，在赵大海眼中，仿佛闪耀着金光。
贪婪，赤裸裸的贪婪，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开始疯狂地滑动手机屏幕，查看那些弹幕和打赏记录，嘴里念念有词：“怎么才能让他们多打赏？我要多弄点时长！越多越好！”
刘菲菲看着赵大海那副狂热的模样，吓得往后缩了缩。
张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
活命时长。
这个词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它意味着，他们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有代价的。
而这个代价，似乎与那些所谓的“观众”息息相关。
“如果这个时长耗尽了，”林晚的声音有些干涩，她看向张伟，也像是在问自己，“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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