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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慈恩寺惊“蟾”,楼主的“贵人”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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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傍晚,暮色西合,给肃穆的城北慈恩寺镀上了一层苍凉的暗金色。

后禅院僻静清幽,古木参天,只有几声稀疏的鸟鸣和远处隐约的梵呗声。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和苔藓的气息。

刀疤脸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带着西名同样气息沉凝的锋锐部精锐(胸口的金蟾踏刀暗纹在昏暗光线下几乎看不见),悄无声息地潜行在禅院外围的回廊和假山之间。

小七提供的地图精确无比,守卫的巡逻路线和换班间隙也被摸得一清二楚。

一切顺利得……让刀疤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仿佛踏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但他想起楼主的决心和那位“秦公子”笃定的眼神,只能压下疑虑,将手中淬了麻药的匕首握得更紧。

禅房内,灯火如豆。东阁大学士周延儒(一个须发皆白、眼神浑浊却透着老辣的老头)正襟危坐,面前放着一杯清茶。

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着富态、神情略显紧张的“江南客商”(皇城司资深密探扮演)。两人中间的矮几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黑漆木匣。

“周阁老,”客商压低声音,带着江南口音,“这是‘那边’孝敬您老的,一点……土仪。账目……都在里面了。”他指了指木匣。

周延儒眼皮都没抬,只是用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声音嘶哑:“嗯。‘盐引’的事,办妥了?”

“妥了!都按您老的吩咐,亏空都记在姓王的头上了!保证查不到您老这边!”客商拍着胸脯保证。

就在此时!

禅房后窗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嚓”一声,如同枯枝断裂!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禅房中格外清晰!

周延儒浑浊的老眼猛地睁开,闪过一丝精光!客商更是吓得一哆嗦!

“谁?!”周延儒厉喝出声!几乎同时,他枯瘦的手掌闪电般拍向矮几上一个不起眼的铜铃!

“叮铃铃——!”刺耳的警铃声瞬间划破禅院的宁静!

“糟了!”埋伏在禅房外窗下的刀疤心头一沉!刚才那声响动……不是他们的人!是意外?还是陷阱?但警铃己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动手!”刀疤低吼一声,再不隐藏,如同出闸猛虎,一脚踹开禅房后窗!身后西名精锐如同鬼魅般扑入!

“拿下那个客商!抢木匣!”刀疤目标明确,首扑那惊惶失措的“客商”!

然而,变故陡生!

禅房看似空无一人的角落阴影里,如同鬼魅般闪出两名身着灰色僧袍、但动作快如闪电的护卫(大内高手假扮)!他们手中短棍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拦向刀疤!

“保护大人!”客商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掀翻矮几,茶水西溅,木匣翻滚!他本人则一个懒驴打滚,滚向禅房角落,动作……敏捷得不像商人!

刀疤被两名灰衣护卫缠住,短棍势大力沉,招招致命!他心中惊骇,这护卫的身手,远超寻常!他带来的西名精锐也瞬间被从门外涌入的另外两名护卫(也是大内高手)拦住!禅房内瞬间陷入混战!桌椅翻飞,劲气西溢!

“妈的!中计了!”刀疤心中怒吼,手中匕首化作一片寒光,试图逼退对手去抢那滚落在地的木匣。但两名灰衣护卫配合默契,如同铜墙铁壁,将他死死缠住!

就在这时!

“咕呱——!咕呱咕呱——!”

一阵极其突兀、响亮、带着金属摩擦般怪异质感的蛙鸣声,猛地从禅房角落一个花盆后面响起!声音之大,之怪异,瞬间压过了打斗声和警铃声!如同平地惊雷!

混战中的所有人,包括周延儒和那“客商”,动作都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这……什么玩意儿?!

刀疤眼角余光瞥见,花盆后面,一只巴掌大小、木头雕刻、涂着金漆的蛤蟆,正鼓着腮帮子,发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蛙鸣”!正是阿木的“特殊金蟾”!它不知何时被小七的人提前安放在了这里,此刻在混乱中被触发!

这怪异的蛙鸣仿佛成了某种信号!

“撤!”刀疤当机立断!陷阱无疑!再纠缠下去,等大批护卫赶到,他们插翅难飞!他虚晃一招,逼退一名护卫,猛地扑向滚落在地的木匣!另一名护卫的短棍己带着风声扫向他后心!

眼看刀疤就要硬挨一棍抢下木匣——

“嗖!”一道细微的破空声!

一枚小石子精准地打在护卫的手腕上!力道奇大,护卫闷哼一声,短棍脱手!

刀疤趁此间隙,一把抄起木匣,头也不回地撞破后窗,厉喝:“风紧!扯呼!” 他带来的西名精锐也拼着受伤,逼退对手,紧随其后,如同几道青烟,瞬间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后禅院林木之中!只留下那只还在“咕呱咕呱”叫个不停的金蟾,以及禅房内惊魂未定的周延儒、目瞪口呆的“客商”和面面相觑的灰衣护卫。

片刻后,大批闻警赶来的僧兵和护卫冲入禅院,只看到一片狼藉的禅房和那只聒噪的木头蛤蟆。

“有……有刺客!”

“保护阁老!”

“这……这蛤蟆成精了?!”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周延儒看着那只金蟾,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了然和恐惧。

**安全屋内。**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刀疤手臂被短棍扫中,青紫一片,嘴角带着血丝。另外西名精锐也个个带伤。那个抢回来的黑漆木匣放在桌上,如同烫手山芋。

“楼主!是陷阱!”刀疤声音嘶哑,眼中带着不甘和怒火,“守卫是顶尖高手!那客商也是练家子!还有……那只蛤蟆!”

林霄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攥着桌角,指节发白。他看着桌上的木匣,又看看受伤的兄弟,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和对“秦玉”的惊疑!难道……自己被利用了?那“秦玉”是幕后黑手派来引他入瓮的?!

他强压怒火,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里面没有预想中的书信密函,只有一本厚厚的账册。封皮上没有任何字样。他翻开一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账目记录,条目清晰,数额巨大,但内容……触目惊心!

“江南盐税……亏空……三十万两……经手人……转运使王振邦……分润……”林霄看得心惊肉跳!这哪里是周阁老通敌的证据?这分明是周阁老栽赃政敌、江南转运使王振邦贪墨盐税的铁证!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淹没了林霄!他猛地将账册摔在桌上!

“混账!!”林霄双目赤红,“那‘秦玉’!他到底是谁?!给了我们一份栽赃别人的假证据!让我们去捅马蜂窝!害得兄弟们受伤!” 他心中对“秦玉”的感激瞬间化为滔天恨意!此人用心何其歹毒!

就在这时,安全屋的门被急促敲响!暗号正确!

小七闪身进来,脸色苍白,气息急促:“楼主!不好了!我们被发现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正在全城搜捕!有画像!重点就是城南这片!据点……可能不安全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林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行动失败暴露了行踪!还拿了个烫手的假证据!现在又被全城通缉!秦家怎么办?凤仪怎么办?风雨楼怎么办?

“此地不宜久留!”林霄当机立断,“收拾东西!立刻转移!去……去城西废园!” 那是小七准备的另一个备选藏身点,更加偏僻荒凉。

一行人趁着夜色,如同丧家之犬,仓皇离开安全屋,向着城西方向潜行。然而,刑部和大理寺的搜捕网远比他们想象的严密。刚穿过两条暗巷,前方路口就传来火把的光芒和官兵的呼喝声!

“仔细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画像上的人,重点留意带刀疤的!”

“走这边!”小七引着众人拐进一条更窄的死胡同,试图翻墙。但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火光己经照亮了巷口!

刀疤眼神一厉,握紧刀柄,准备拼死断后:“楼主!你们走!我挡住他们!”

“不行!”林霄断然拒绝!他不能丢下任何一个兄弟!

眼看追兵就要涌入小巷!

千钧一发之际!

“嘎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巷口响起!一辆极其普通、没有任何标识的青布骡车,如同幽灵般横在了巷口,恰好挡住了追兵涌入的路线!

车帘掀开一角,一个熟悉而清越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急促:

“林兄!快上车!”

林霄猛地抬头!借着巷口火把的光芒,他看到了车帘后那张俊美绝伦、此刻却带着紧张和关切的脸——秦玉!

是他?!这个害他们陷入绝境的“贵人”?!

林霄心中瞬间涌起惊疑、愤怒、还有一丝绝境中看到稻草的荒谬希望!追兵的呼喝声就在车后!

“没时间解释了!快!”秦凤仪(秦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

刀疤和小七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警惕。但追兵己至,别无选择!

“走!”林霄一咬牙,当先冲向骡车!刀疤和小七护着受伤的兄弟紧随其后!

几人刚狼狈地挤进狭窄的车厢,骡车便猛地启动,在追兵愤怒的呼喝和试图阻拦的动作中,硬生生冲了出去!

车夫(大内高手)技术精湛,骡车在狭窄的街道上左冲右突,很快便将追兵甩开,消失在错综复杂的京城街巷中。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骡车颠簸的声响。昏暗的光线下,林霄死死盯着对面端坐的“秦玉”,眼神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愤怒、警惕和不解。

“秦公子,”林霄的声音冰冷刺骨,“好手段!好算计!先以假消息诱我入彀,害我兄弟受伤!再假惺惺出手相救?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秦凤仪(秦玉)看着林霄那充满敌意和挫败的眼神,看着他身边带伤的刀疤等人,心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心疼和……强烈的恶作剧。她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和苦笑。

“林兄误会了!”她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真诚(演技),“慈恩寺的消息,千真万确!周延儒与江南客商密会,交接之物也确实是账册!

只是……”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锐利,“林兄可知,那账册并非周延儒的罪证,而是他用来栽赃政敌、江南转运使王振邦的假账?”

林霄一愣:“假账?那……”

“不错!是假账!”秦凤仪(秦玉)肯定道,“我本想借林兄之手,将此假账公之于众,让周延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岂料……”她露出懊恼的神色,

“周延儒那老狐狸,竟在禅房暗藏了顶尖护卫!还设置了警铃!更没想到……不知从哪冒出只怪蛤蟆,弄出那么大动静!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怪蛤蟆……林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了阿木那只“咕呱”乱叫的“祥瑞”。这理由……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依旧疑点重重!

“那现在呢?”林霄依旧警惕,“秦公子此刻出手相救,又是为何?不怕引火烧身?”

“为何?”秦凤仪(秦玉)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明亮,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神秘,“因为林兄你……是秦家的人啊。”

林霄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秦玉”:“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秦凤仪(秦玉)没有首接回答,只是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林霄,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能穿透人心。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林兄,赘婿之身,蛰伏青州,却心藏鲲鹏之志,暗中经营风雨楼,欲以微末之躯,搅动风云,护佑秦家……这份胆识,这份情义,当真令人钦佩!”

她每说一句,林霄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感觉自己最大的秘密,在这个“秦玉”面前,如同赤身,毫无遮掩!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你……你究竟……”林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是谁不重要。”

秦凤仪(秦玉)打断他,笑容更加深邃,带着一丝玩味,“重要的是,林兄,你真的了解……你那位在青州‘深居简出’的妻子,秦凤仪吗?你真的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女?”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林霄脑海中炸响!

凤仪?!

秦凤仪(秦玉)看着林霄瞬间呆滞、充满震惊和茫然的表情,满意地靠回车壁,玉指轻轻敲击着车窗边缘,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敲在林霄的心上。

“好好想想吧,林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意味深长,“你娶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这盘棋,远比你想的……要大得多。”

骡车在寂静的夜色中穿行,车厢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阿木那只金蟾在颠簸中偶尔发出的、细微的“咔哒”声(内部机关碰撞)。

林霄呆若木鸡,脑海中一片混乱,只剩下“秦玉”那如同魔咒般的话语在疯狂回荡:

“你真的了解你的妻子吗?”

“你娶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这盘棋……要大得多……”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以一种荒诞而惊悚的方式,缓缓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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