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雪那句关于“统一服饰标识”的“无心之言”,如同在林霄心中点燃了一盏明灯。
正规化!必须彻底正规化!
印信有了,文书有了,怎能没有统一的制服?
一支强大的、神秘的组织,行走在外,岂能没有让人一眼望之胆寒的独特标识?
这个念头在林霄脑中盘旋发酵,最终化为一道由“鼎新阁”发出、加盖了那枚意义不明“鼎新”大印的“一号决议书”:
“为彰显我风雨楼威仪,凝聚楼众之心,特令天工堂(含装备研发职能)会同金算堂(含采购职能),于旬日内,设计并赶制风雨楼各部统一制服!要求:
1. 体现各部核心职能与精神(锋锐之勇悍、磐石之厚重、鼎新之尊贵)。
2. 材质需耐用,便于行动(尤其锋锐部)。
3. 需包含本部专属徽记,位置醒目!
此令! 楼主:林霄(盖鼎新大印)”
决议书传到天工堂。
瘸子慢吞吞地看了一眼,就将任务丢给了正在研究“屁股加固方案”的阿木和两位工部匠作监的“奇才”王兄、李老弟。阿木看着要求,挠了挠绿油油的头发(上次爆炸染的色还没褪尽),一脸茫然:
“制服?徽记?这……这比让蛤蟆飞起来还难啊……”
王兄(飞天木鸢爱好者)一拍大腿:
“这有何难!锋锐部,当效法军中劲旅!玄色劲装,胸口绣滴血战刀!背后绣展翅雄鹰!方显勇悍!”
李老弟(自动门夹人未遂者)立刻反对:
“俗!太俗!既要体现勇悍,又要便于隐藏!当用深蓝近夜色,徽记用暗纹!刀锋隐于云纹之中,方显神秘莫测!”
两人立刻为“明绣”还是“暗纹”吵得不可开交。
磐石部这边,老算盘和钱先生也接到了采购任务。两人推着眼镜,对着预算清单和“厚重”要求,展开了激烈的学术讨论。
老算盘:“当用厚棉斜纹布!耐磨耐脏,价格适中!徽记用靛青丝线绣算盘,清晰醒目!”
钱先生摇头:“斜纹布?不够庄重!当用细麻混纺,挺括有型!徽记用铜片镶嵌!方能体现磐石之固!”
“铜片?过于招摇且不便行动!成本亦高!”
“靛青丝线?易褪色!不够持久!”
至于鼎新阁楼主本人的尊贵制服……更是众说纷纭。有人提议明黄镶黑边(被老算盘以逾制为由否决),有人提议紫袍金线(被钱先生斥为奢靡),最终不了了之。
就在设计陷入僵局、采购预算吵翻天时,阿木看着自己怀里那只焦头烂额、但被他用新木头精心修补加固了屁股的蛤蟆,突然福至心灵!
“徽记……为什么一定要刀啊、石头啊?”阿木憨憨地开口,举起他的蛤蟆,“你们看!我的‘金蟾’(他新取的名字)!多精神!蛤蟆……蟾蜍,民间视为招财进宝、辟邪镇宅的祥瑞!而且……它还会喷烟!多威风!用金蟾做徽记不好吗?”
地窖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阿木和他那只修补过的、屁股格外厚实的木头蛤蟆。
王兄:“荒谬!岂能用蛤蟆做徽记?成何体统!”
李老弟:“……倒也有几分……别致?”
老算盘推眼镜的手顿住了:“招财进宝……镇宅?”
钱先生板着的脸似乎松动了一下:“祥瑞……之说,古籍确有记载……”
消息传到林霄耳中。他正对着那枚“鼎新”印苦思自己的尊贵制服图样,闻听阿木的“金蟾祥瑞”论,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拍桌子!
“对啊!金蟾!招财进宝!镇宅辟邪!”林霄眼中放光,“阿木供奉果然心思奇巧!我风雨楼创立以来,虽历经风波,却总能化险为夷,遇难成祥!岂非冥冥中有祥瑞庇佑?这金蟾,正是我楼气运所钟!好!就用金蟾!”
他立刻追加一道“鼎新阁决议”:
“经本楼主深思,采纳天工堂供奉阿木之建言,核定:
1. 风雨楼统一徽记,定为‘三足金蟾’!象征招财进宝,镇宅辟邪,祥瑞护佑!
2. 锋锐部制服:玄色劲装,左胸以金线绣‘金蟾踏刀’图案(金蟾一脚踏在刀锋之上,彰显勇武与祥瑞并存)!
3. 磐石部制服:深褐色袍服,右胸以赭石色线绣‘金蟾负石’图案(金蟾背负磐石,稳如泰山)!
4. 鼎新阁楼主制服:……暂定为玄色镶暗金纹披风,后背绣……大型‘金蟾朝阳’图案(金蟾蹲坐,面向朝阳,象征引领方向)。具体样式再议。
此令!速办!”
决议一出,举楼……哗然(内心)。
刀疤脸看着图纸上那只憨态可掬、脚踏刀锋的绣花蛤蟆,握着剁骨刀的手紧了紧,感觉自己的杀气受到了严重侮辱。
小七想象着自己胸口绣个蛤蟆去打听消息,只觉得职业生涯遭遇了滑铁卢。
老算盘和钱先生看着“金蟾负石”,推眼镜的频率明显加快,最终在老算盘一句“祥瑞压顶,倒也……稳当”的自我安慰下,勉强接受了。
柳若雪看着图纸,再想想未来要穿着绣蛤蟆的袍服去跟江南织造那些老狐狸打交道,只觉得一阵眩晕,对那位楼主的奇思妙想叹为观止。
阿木则激动得热泪盈眶,抱着他的“金蟾”又亲又蹭:“楼主英明!金蟾!以后你就是我们风雨楼的吉祥物了!”
在楼主强力的“审美”主导下,风雨楼的制服工程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数日后,当第一批赶制出来的“锋锐部”玄色劲装和“磐石部”深褐色袍服分发下去时,福满楼内外,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喜剧氛围。
刀疤脸面无表情地换上了左胸绣着“金蟾踏刀”的劲装。
那金蟾绣得活灵活现,圆鼓鼓的眼睛,憨厚的表情,一脚踩在一把造型同样憨厚的刀片上……与他那凶悍的刀疤脸和抱着的真·剁骨刀形成了惨烈的反差萌。
他走到后院,正在劈柴的铁牛(力士营)也换上了同样的衣服,胸口的蛤蟆被他的胸肌撑得有些变形。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生无可恋。
小七看着自己胸口的蛤蟆,又看看周围几个同样表情扭曲的听风哨兄弟(皇城司密探),默默地把外衫紧了紧,试图遮住那只蛤蟆。
柳若雪在老算盘和钱先生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换上了深褐色的“磐石部”袍服。
右胸那只“金蟾负石”绣得倒是精致,金蟾努力背负着一块大石头的模样,透着一股倔强的憨劲儿。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清丽的面容配着这身“稳重”的袍服和那只蛤蟆,只觉得荒诞感达到了顶峰。
陛下……您让我卧底的,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地方啊?
林霄对自己的“金蟾祥瑞”创意非常满意。他特意让阿木抱着他的木头“金蟾”,穿着崭新的制服(胸口绣了只超大号金蟾),在福满楼门口“展示形象”,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快看!福满楼跑堂的胸口绣了只癞蛤蟆!”
“什么跑堂!没听说是风雨楼的制服吗?那蛤蟆……好像是金蟾?招财的?”
“风雨楼?就是那个有五彩祥瑞蛤蟆的?这制服……嗯,很有特色!”
林霄听着外面的议论,沾沾自喜。看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辨识度高!深入人心!
就在风雨楼沉浸在一片“蛤蟆绿”和“金蟾绣”的“正规化”氛围中时,一份来自京城听风哨的加急密报,如同冰水般浇在了林霄头上。
小七(听风哨哨长)神色凝重地将密报呈上:
“楼主!京城急报!今科春闱爆出惊天舞弊大案!主考、副主考皆被下狱!牵扯官员、士子无数!更……更有人暗中攀咬,将脏水泼向秦家!
诬指秦家利用江南漕运之便,为舞弊士子传递夹带、输送贿赂!虽无实据,然流言汹汹,恐对秦家极为不利!且……有风声,此案背后,似有阁老级人物推波助澜,欲借机整肃异己!”
轰!
林霄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又是秦家!而且这次是在京城!
牵扯到科举舞弊这种惊天大案!还疑似有阁老级人物在背后操纵!这可比之前的漕运旧账严重百倍!
巨大的危机感和保护欲瞬间攫住了他!凤仪!秦家!决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伤害!风雨楼,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力量了!目标——京城!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一扫之前的喜剧氛围,周身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气势!
“锋锐部首座刀疤!听风哨哨长小七!”林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属下在!”刀疤和小七立刻上前,胸口的金蟾随着他们的动作微微晃动。
“命你二人,即刻挑选最精锐可靠之部下,随本楼主——秘密入京!”
“金算堂掌事老算盘、磐石部副首柳若雪!”
“属下在!”老算盘和柳若雪肃然应道。
“命你二人,坐镇青州,统管楼务!尤其江南织造柳文山案,按既定方略推进!同时,动用一切资源,收集京城舞弊案所有信息!
尤其是攀咬秦家之人的背景、动机,以及幕后推手的蛛丝马迹!每日飞鸽传书,报予本楼主!”
“天工堂首座老瘸!供奉阿木!”
瘸子慢吞吞抬起头。阿木抱着他的金蟾,一脸紧张。
“命你堂,准备一切可能用到的特殊装备!尤其是……便于京城潜伏、传递消息之物!阿木,你的‘金蟾’,或有奇用!”林霄看着阿木怀里的蛤蟆,强行脑补出它在京城某个角落喷烟传讯的画面。
阿木用力点头:“楼主放心!我的金蟾……这次屁股够硬!保证完成任务!”
“力士营统领铁牛!”
“俺在!”
“命你营,加强秦府及福满楼防卫!若有宵小趁机作乱,格杀勿论!”
“明白!”
布置完毕,林霄目光如电,扫视众人:“诸位!秦家再临大难!此次对手,盘踞京城,位高权重,手段阴狠!然,我风雨楼创立之初心,便是守护一方,匡扶正义!更是守护本楼主所珍视之人!”
他猛地抽出腰间那柄装饰意义大于实用价值的佩剑(自认为很帅),剑锋指向北方:
“锋锐入京!斩妖除魔!卫我秦家!护我凤仪!此战——许胜不许败!”
“谨遵楼主号令!锋锐入京!卫护秦家!”众人齐声应诺,声震地窖!连胸口的金蟾仿佛都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气(错觉)。
林霄换上他那件赶制出来的玄色镶暗金纹披风(后背暂时空着,没来得及绣金蟾朝阳),将沉甸甸的“鼎新”印贴身藏好,最后看了一眼青州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对秦凤仪的担忧和必胜的决心。
“凤仪,等我!”
**皇宫,御书房。**
影卫的汇报让秦凤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厉。
“科举舞弊?攀咬秦家?阁老级人物?”她指尖敲击着龙案,发出清脆的声响,“哼,朕还没腾出手收拾他们,倒自己跳出来了!查!给朕彻查!是哪几个老东西活腻歪了,敢拿朕的……秦家作筏子!”
“陛下,”影卫低声道,“林楼主己得消息。反应……极其激烈。己下令锋锐部精锐随其秘密入京!看架势……是要去京城……‘斩妖除魔’。”
秦凤仪先是一愣,随即,那绝美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极其复杂、又带着浓烈兴味的笑容。有担忧,有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好戏终于上演”的兴奋。
“哦?他要亲自入京?还带了刀疤和小七?”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舆图前,手指点在京城的位置,“好啊!朕的傻夫君,终于要走出他的‘蛤蟆楼’,来这真正的龙潭虎穴闯一闯了!”
她眼中闪烁着危险又期待的光芒:“传旨!”
“告诉我们在京城的人!给朕的楼主夫君……铺好路!他要查舞弊案?把线索做得明显点!他要找幕后黑手?把水搅得更浑点!尤其是那几个攀咬秦家的,还有背后推波助澜的老东西……让他们蹦跶得更欢实点!务必让林霄觉得,京城己是龙潭虎穴,秦家危在旦夕!”
“告诉刀疤和小七!保护好楼主!他要‘斩妖除魔’?可以!但只许砍些无关紧要的枝枝叶叶!真碰到硬茬子,给朕提前清理掉!务必保证他那把钝刀子……别卷了刃!”
“还有……”秦凤仪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告诉柳若雪,让她在青州,把江南织造的‘罪证’……再加点猛料!尤其是能隐隐指向京城某些人的!朕要看看,朕这夫君的‘锋锐部’,能不能顺着这根藤,摸到朕想摘的瓜!”
她重新坐回龙椅,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笑容慵懒而深邃。
“至于朕嘛……”她望着窗外繁华的宫城,眼中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光芒,“也是时候……换个身份,‘偶遇’一下朕这位即将进京‘斩妖除魔’的……风雨楼楼主了。这出‘赘婿闯京师’的大戏,少了女主角亲自下场捧场……怎么行呢?”
女帝的棋局,终于从青州的“逗趣”,转向了京城的“风暴”。而毫不知情的林霄,正带着他胸绣金蟾的精锐、怀揣着“鼎新”大印、梦想着拯救妻子和岳家,一头扎进了由他媳妇亲手为他编织的、更加波澜壮阔也注定更加啼笑皆非的京城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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