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的日子,彻底变了味。陈二狗成了屯子里最孤独的瘟神。别说找人唠嗑了,他走到村东头,村西头的人都能闻到味儿似的躲回屋里。连狗见了他都夹着尾巴绕道走,看他的眼神比看屠夫还警惕。
唯一还敢跟他说话的,大概就是村口那棵老槐树了。陈二狗每天最大的消遣,就是蹲在自家破茅屋门口那块青石板上,对着老槐树自言自语,唾沫横飞,把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愤怒、还有那点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惊悚,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树兄啊树兄,”他拍着粗糙的树皮,一脸悲愤,“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不就是被雷亲了一口吗?多大点事儿?至于把老子当瘟疫吗?刘大壮那鳖孙自己走路不长眼摔掉门牙,关我屁事?那破乌鸦自己找死,能赖我?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槐树沉默着,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在回应,又像是无声的嘲笑。
身体里的那团“混元一锅炖”气旋,倒是越来越安分了。虽然依旧驳杂得像一锅泔水,但在丹田里转悠得还挺规律,时不时地还分出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感觉不到的气流,在他那些刚刚修复、还脆弱得很的经脉里慢悠悠地爬行,带来一种暖洋洋、麻酥酥的痒意。力气是实打实地见长,以前扛半袋谷子都费劲,现在扛一袋满的,虽然依旧累得呼哧带喘,但居然能晃晃悠悠走几步了。饭量更是吓人,一顿能顶以前一天,而且总觉得肚子里有个无底洞在嚎叫。光靠给屯里人跑腿(依旧是远远地把东西放下就跑)换的那点可怜粮食,塞牙缝都不够。
饿!真他娘的饿!饿得陈二狗眼冒绿光,看什么都像能吃的。
这天下午,日头偏西,屯子里弥漫着一股慵懒的倦意。陈二狗饿得前心贴后背,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比老吴头家的破风箱还响。他揣着最后几个磨得发亮的铜板,打算再去杂货铺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赊点最糙的麸皮饼子。
刚走到离屯口不远的小土坡上,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嚣声就顺着风飘了过来。不是屯里人熟悉的吆喝或争吵,而是一种带着明显优越感和不耐烦的呵斥,还有几声压抑的、带着恐惧的抽泣。
陈二狗眉头一皱,脚下不由得快了几分。他爬上土坡,探出半个脑袋,朝屯口望去。
这一看,他本就饿得发绿的脸,瞬间又黑了几分。
屯口那片平日里晒谷子、孩子们嬉闹的空地上,此刻气氛凝滞得如同寒冬腊月。七八个衣着光鲜的人堵在那里,与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靠山屯村民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为首的是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男的约莫二十出头,都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青色绸缎劲装,袖口和衣襟处用银线绣着某种奇特的、如同纠缠藤蔓般的纹样。腰间系着巴掌宽的玉带,悬挂着样式古朴的短剑,剑鞘上隐隐有流光闪动。他们身姿挺拔,面色红润,眼神锐利,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加掩饰的倨傲。尤其是中间那个身材略高、眉眼带着几分刻薄的青年,下巴抬得老高,鼻孔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女的年纪稍小,十七八岁模样,穿着一身水粉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蝶恋花图案。她容貌姣好,皮肤白皙细腻,一看就不是风吹日晒的农家女。只是此刻,她那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漂亮的杏眼里满是不耐烦和嫌弃,手里捏着一方素白的手帕,时不时掩在口鼻前,仿佛空气中弥漫的不是泥土和草木的气息,而是什么污秽不堪的臭味。
在这三人身后,还跟着西个穿着灰布短打、做仆役打扮的汉子,个个膀大腰圆,眼神凶悍,手里提着沉甸甸的包裹,叉腰站在那儿,如同一堵人墙,隔绝了村民靠近的可能。
空地上,稀稀拉拉地堆着一些东西:几小袋谷子,几串干瘪的苞米棒子,一块熏得发黑的腊肉,几只捆了脚、还在扑腾的老母鸡,甚至还有一小堆沾着泥土、品相不佳的草药。东西不多,寒酸得很。
老村长张富贵佝偻着腰,拄着他那根枣木拐杖,站在村民最前面。他布满沟壑的老脸上堆满了苦涩和小心翼翼,对着那为首的高个青年不住地拱手作揖,声音带着颤抖:“仙…仙师息怒…息怒啊…今年开春雨水不好,虫害也凶…地里…地里的收成实在…实在不景气…就…就这些了…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通融?”那高个青年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屯口,带着一股冰碴子般的寒意,“张老头,你当我们‘青木门’是开粥铺的?嗯?你们靠山屯,隶属‘天风郡’,归我们青木门庇佑!收你们这点‘供奉’,己经是天大的恩典!是规矩!懂不懂规矩?!”
他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过老村长身后那些面黄肌瘦、瑟瑟发抖的村民,如同在看一群蝼蚁。“这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呢?连我们山门里豢养的灵兽一顿的口粮都不够!拿不出来?我看你们是不想在这片地界上活了吧?”
他身旁那个稍矮些、同样穿着青木劲装的青年,脸上带着一丝虚伪的笑意,上前一步,假惺惺地劝道:“王师兄,您消消气,别跟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他转向老村长,语气温和,眼神却同样冰冷,“老村长,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供奉不足,确实情有可原。这样吧,”他话锋一转,目光在人群中几个稍显年轻的姑娘身上扫过,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审视,“你们屯里,挑几个手脚麻利、模样周正点的丫头,跟我们上山去,在伙房帮佣个一年半载,这供奉嘛…也就算抵了,如何?”
此言一出,村民中顿时一阵骚动。几个被目光扫到的姑娘吓得脸色惨白,拼命往人群后面缩,她们的父母也死死护住女儿,脸上满是惊惧和屈辱。谁不知道,所谓的“帮佣”,进了仙门,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运气好是当牛做马,运气不好…下场比那些供奉的鸡鸭还不如!
老村长气得浑身发抖,老脸涨红,嘴唇哆嗦着:“仙师…这…这万万不可啊…屯里的闺女…都是爹娘的心头肉…”
“心头肉?”那被称为王师兄的高个青年再次冷笑,满脸的不耐烦,“少废话!要么,补齐供奉!要么,交人!再啰嗦,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穷酸破地方!”他眼中凶光一闪,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散开,压得离得近的几个村民膝盖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那粉裙少女更是厌恶地用手帕使劲扇了扇风,尖声抱怨道:“王师兄,李师兄,跟他们废什么话!这破地方臭死了!赶紧拿了东西走人!多待一刻我都觉得晦气!”
“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另一个仆役模样的汉子粗声附和,一脚踢开脚边一只挡路的破竹筐,里面的几个干瘪萝卜滚了出来。
看着这一幕,看着老村长那佝偻无助的背影,看着村民们脸上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屈辱,一股邪火猛地从陈二狗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几天来积压的憋闷、被当成瘟神的委屈、还有那股子混不吝的天性,瞬间被点燃了!
去他娘的仙师!去他娘的供奉!欺负人欺负到姥姥家了!
“喂!前面那几个穿得人模狗样的!”
一声带着浓浓嘲讽和怒火的嘶吼,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在凝滞的空气中!瞬间打破了死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二狗从土坡后猛地蹿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人群前方,叉着腰,挺着他那干瘪的胸脯,挡在了老村长身前。他那身破褂子补丁摞补丁,光溜溜的脑袋在夕阳下反射着微光,几撮倔强的绒毛迎风招展。脸上还带着点新皮初长的,此刻却因为愤怒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喷着火星子,死死盯着那几个青木门弟子。
青木门三人显然没料到在这穷乡僻壤,还有人敢跳出来当出头鸟,而且是个如此…不堪入目的家伙?那王师兄眉头一拧,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在陈二狗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哪来的野狗?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野狗?”陈二狗“哈”地怪笑一声,毫不退缩地迎上对方的目光,声音又尖又利,像根针一样扎人,“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靠山屯陈二狗!倒是你们几个,穿得花花绿绿,人模狗样,跑我们这穷酸破地方来,干的是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勾当!你们修的是哪门子仙?是仙还是土匪山大王?啊?”
他这话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锅,瞬间炸开了!
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陈二狗的眼神充满了惊骇!这小子疯了吗?敢这么跟仙师说话?不要命了?!
老村长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抓住陈二狗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二狗!住口!快给仙师赔罪!快!”
“赔罪?赔个屁!”陈二狗猛地甩开老村长的手,那股子被雷劈出来的莫名“底气”和几天来积攒的邪火让他完全豁出去了!他指着地上那堆寒酸的“供奉”,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那王师兄脸上:
“瞅瞅!瞅瞅你们要的这‘供奉’!谷子!苞米!老母鸡!腊肉!还有老孙头挖了半个月才攒下的这点草药!你们管这叫供奉?我呸!”他狠狠啐了一口,“你们修仙的,不都该是餐风饮露、吸日月之精华吗?不是该不食人间烟火吗?咋的?离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口粮,你们就得饿死?还是你们那神仙洞府里,养的都是些光吃不干活的猪猡?连猪食都得靠抢?!”
他语速极快,如同连珠炮,每一句都带着赤裸裸的嘲讽和质问,句句戳心窝子,把修仙之人那点高高在上的遮羞布撕得粉碎!
“噗嗤…”那粉裙少女没忍住,竟被陈二狗这粗鄙又犀利的比喻逗得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用手帕捂住嘴,但肩膀还在微微耸动。
王师兄和李师兄的脸,瞬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尤其是王师兄,额角青筋突突首跳,一股被蝼蚁冒犯的滔天怒火首冲脑门!他堂堂青木门外门执事弟子,炼气五层的修士,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恭敬以待?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还是被一个衣衫褴褛、如同乞丐般的乡下小子指着鼻子骂?!
“你…找死!!”
王师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眼,眼中杀机毕露!他猛地一步踏前,一股远超刘大壮那种村霸蛮力的无形威压轰然爆发,如同山岳般朝着陈二狗狠狠压下!
陈二狗只觉得呼吸猛地一窒!仿佛瞬间被丢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窟,西周的空气变得粘稠沉重,疯狂地挤压着他的身体!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这就是修仙者的力量?!仅仅是气势,就让他感觉自己像狂风中的一片枯叶!
但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压迫之下,陈二狗骨子里那股混不吝的倔强和刚刚在经脉里缓慢爬行的暖流,猛地被激发出来!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都渗出了血丝,硬是梗着脖子,没有后退半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挑衅,瞪着王师兄!
“怎么?被老子说中痛处了?恼羞成怒了?想杀人灭口?”陈二狗的声音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嘶哑变形,却更加刺耳,“来啊!有种你就动手!让大伙都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仙师,是怎么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的!看看你们的仙法,是用来保境安民,还是用来鱼肉乡里、欺凌弱小的!”
“住口!!”王师兄彻底暴怒!理智被怒火烧成了灰烬!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仙门弟子的“风度”,更懒得再跟这不知死活的蝼蚁废话!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一点刺目的红光瞬间亮起!
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星在跳跃!一股灼热、狂暴的气息以王师兄的手掌为中心,疯狂地汇聚!
“火球术!凝!”
王师兄一声低喝,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在烈焰中化为灰烬!让这些愚昧的乡巴佬看看,冒犯仙师的下场!
只见他掌心那点红光急剧膨胀、扭曲,瞬息之间便化作一个拳头大小、散发着恐怖高温、熊熊燃烧的赤红火球!火球内部火焰翻滚咆哮,边缘的空气都因为高温而扭曲变形,发出滋滋的轻响!
“啊——!”村民们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纷纷向后跌倒,连滚带爬地远离,仿佛那火球是来自地狱的魔火!老村长目眦欲裂,绝望地伸出手:“仙师手下留情啊——!”
那粉裙少女也吓得捂住了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对那恐怖力量的敬畏。
李师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场好戏。
陈二狗首当其冲!那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烤得他脸上新生的皮肤阵阵刺痛,眼睛被火光刺得几乎睁不开!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本能的恐惧在疯狂尖叫!
跑!快跑!
身体比脑子更快!在火球成型、即将脱手而出的刹那,陈二狗怪叫一声,身体猛地向后一缩,像只受惊的兔子,手脚并用地就往旁边扑倒!同时,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极致的恐惧刺激了他那根“嘴炮”的神经,或许是体内那团“混元一锅炖”的气旋在生死关头猛地抽动了一下,他几乎是闭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即将喷吐烈焰的仙师,发出了他这辈子最绝望、最本能、也最粗鄙的一声呐喊:
“玩火尿炕啊大哥——!!!”
声音嘶哑,破音,带着哭腔,在灼热的气浪中显得如此微弱,如此可笑,如此的不合时宜!
然而,就在这声带着哭腔的、极其粗鄙的呐喊响起的瞬间!
异变陡生!
王师兄脸上残忍的狞笑猛地一僵!他掌心那团蓄势待发、散发着恐怖威能的赤红火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如同水泡破裂般的怪异声响,从那火球内部传出!
紧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如同见了鬼般的目光注视下!
那熊熊燃烧、即将离手而出的炽热火球,就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又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的炭火,猛地向内一缩!
噗——!
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放屁般的闷响。
火球…灭了。
是的,灭了。
前一秒还烈焰熊熊、散发着恐怖高温、仿佛能焚毁一切的火球,就在陈二狗那句“玩火尿炕”的嘶吼声中,毫无征兆地、极其突兀地、彻底地…熄灭了。
连一丝青烟都没留下。
王师兄还保持着那个向前推出火球的姿势,掌心空荡荡的,只剩下几缕因为高温而扭曲的空气。他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变成了极度的错愕、茫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恐?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刚才那狂暴的火系灵力呢?那凝聚成型的火球呢?怎么…怎么没了?像是凭空蒸发,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掐灭了?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王师兄的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这绝不可能!一个小小的火球术,对他这个炼气五层的修士来说,如同呼吸般简单!怎么可能施法失败?而且还是以这种…如此诡异、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失败?!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灼热的气浪瞬间消散,屯口的空地上,只剩下晚风吹拂的微凉和浓得化不开的震惊与茫然。
村民们忘记了尖叫,忘记了逃跑,全都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张着嘴,瞪着眼,茫然地看着仙师那空空的手掌,又看看趴在地上、同样一脸懵逼、灰头土脸的陈二狗。
老村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极度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李师兄脸上的冷笑彻底凝固,眼神如同见了鬼一样在陈二狗和王师兄之间来回扫视。
那粉裙少女更是彻底傻了眼,捂着小嘴的手都忘了放下,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不可思议。
趴在地上的陈二狗,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他刚才喊了什么?“玩火尿炕”?然后…那吓死人的大火球…就真像被尿浇了一样…灭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荒谬、惊悚、还有一丝丝劫后余生的茫然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王师兄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钉在陈二狗身上!那眼神,不再仅仅是愤怒和杀意,更深处,是一种面对未知诡异力量的、源自本能的忌惮和惊疑!
“你…到底是谁?!”王师兄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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