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身体内部每一寸骨髓深处渗出来的寒意。林夜猛地睁开眼,意识如同从深海的淤泥里被强行拽出,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沉重的窒息感。
眼前是模糊晃动的黑暗,只有几点幽蓝的、如同鬼火般的苔藓,在头顶湿漉漉的岩壁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耳边是单调却震耳欲聋的轰鸣——湍急的水流冲击着岩石,发出永不停歇的咆哮。
他躺在冰冷、粗糙、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岩石上,半个身体还浸泡在刺骨的暗河水中。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和腹腔火辣辣的剧痛,仿佛内脏被无数烧红的铁钩反复搅动。右臂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彻底失去了知觉。麻痹感如同冰冷的铁链,缠绕着左半边身体,沉重得抬不起一根手指。更深处,那股深入骨髓的神经毒素,混合着透支丹药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疯狂蚕食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生命体征:极低…濒死临界…】
【…伤势恶化:右臂骨骼粉碎错位(不可逆损伤风险)…内脏破裂(重度,持续渗血)…毒素扩散(神经麻痹覆盖范围:38%)…经脉多处断裂(能量运转停滞)…】
【…精神污染指数:85%…(核心烙印维持最低稳定)…】
系统的警报如同冰冷的丧钟,在他混乱的识海中回荡。沉眠之井的惨烈搏杀、地藏那怨毒的眼神、指环崩碎的悲鸣、悬崖边纵身一跃的决绝…无数混乱血腥的画面碎片在污浊的识海中疯狂翻涌、撕扯!属于林豹的暴戾、黑蛇的怨毒,如同挣脱牢笼的恶鬼,在污染能量的滋养下疯狂咆哮,试图彻底淹没那点由指环碎片烙印维持的、脆弱的“自我”!
“呃…咳咳…” 他试图移动,喉咙里立刻涌上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剧烈的呛咳,黑红色的血沫从嘴角溢出。身体如同被钉死在这冰冷的岩石上,动弹不得。只有左手,那枚指环碎片融入的掌心,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灼热感,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火种,勉强维系着他与现实的联系,抵抗着识海污浊的侵蚀。
【…空冥之魂本源烙印(残缺)…持续稳定主体意识核心…微弱抵抗污染…】
零零!
这个名字如同闪电划过混乱的脑海!
林夜猛地挣扎着侧过头!浑浊的视线在幽蓝的微光中艰难聚焦。
就在他身旁不远处,那个纤弱的身影静静躺在冰冷的岩石上,半个身体同样浸泡在暗河水中。她身上那件破烂的实验服被水流冲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形。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如同脆弱的蝶翼,覆盖在毫无生气的眼睑上。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如同风中残烛。
【…检测到链接目标(零零)生命体征:微弱…意识深度昏迷…精神透支严重…】
她还活着!但状态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林夜的心瞬间揪紧!悬崖边,她不顾透支,用精神冲击为他争取一线生机,又毫不犹豫扑向深渊为他指明方向…这个傻丫头!
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
求生的意志压倒了身体的哀鸣。林夜咬紧牙关,牙龈因用力而渗出血丝。他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五指,死死抠住身下湿滑的岩石缝隙,指甲瞬间翻卷崩裂!借助这一点点支撑,他如同一条被斩断的蚯蚓,用肩膀和腰腹的力量,一点一点,将自己沉重的、剧痛的身体,朝着远离暗河水流、地势稍高的岩壁方向挪动!同时,左手摸索着,抓住了零零冰冷纤细的手腕!
动!动起来!
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伴随着骨骼的摩擦声和内脏撕裂的剧痛!汗水、血水、冰冷的河水混合着黑色的污秽,在身后拖出触目惊心的痕迹。他拖拽着零零,动作缓慢而艰难,如同在泥沼中拖动一块巨石。
短短几丈的距离,如同跨越了生死鸿沟。当他终于将零零拖到一块相对干燥、被岩壁凹陷稍微遮蔽的角落时,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铁锈的味道。
暂时…安全了?不!
【…警告!检测到高密度精神干扰粒子渗透…来源:暗河水汽…】
【…干扰加剧精神污染波动…精神力恢复速度降低90%…】
系统的提示让林夜的心再次沉了下去。这暗河的水汽,竟然蕴含着和黑风涧瘴气类似的精神干扰粒子!如同无形的毒雾,持续侵蚀着他本就脆弱不堪的识海防线!零零昏迷中,眉头也微微蹙起,似乎在承受着无形的痛苦。
必须尽快恢复一点行动力!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林夜强迫自己冷静。他艰难地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的岩壁,仅存的左手颤抖着探入怀中。之前从林豹身上搜刮的丹药早己耗尽,钱袋在激流中不知所踪,只有那柄精钢腰刀,还牢牢挂在腰间(虽然右臂无法使用)。他摸到了最后一样东西——那个装着劣质回气丹的粗糙瓷瓶。
瓶身冰冷,里面空空如也。最后三颗丹药,在沉眠之井逃亡时己经全部吞下,换来了那短暂的、透支生命的爆发。
穷途末路。
林夜的目光扫过溶洞。幽蓝的苔光下,暗河湍急,水汽弥漫。洞壁湿滑,怪石嶙峋。在距离他们藏身处不远的一处浅滩上,散落着一些被水流冲上来的东西——几片破碎的噬魂蝎甲壳(幽绿,边缘锋利),几根断裂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傀儡构件(沉重,棱角尖锐),甚至还有一块巴掌大小、边缘被水流打磨得相对光滑的黑色页岩。
都是垃圾…但在绝境中,任何东西都可能成为武器或者工具!
林夜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用左手撑地,拖着麻木的左腿和剧痛的右臂,再次如同蠕虫般,朝着那片浅滩爬去。每前进一寸,都耗费巨大的力气和意志。
终于爬到了浅滩。冰冷的河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带来刺骨的寒意。他无视了那些沉重的傀儡碎片,目标明确——抓起一片相对完整、边缘异常锋利的噬魂蝎尾针甲壳!幽绿的甲壳入手冰冷,带着一股微弱的麻痹感(残留毒素),边缘如同淬毒的匕首!
【…获得:噬魂蝎尾针甲壳(残缺)…蕴含微弱神经毒素…可做临时武器…】
他又抓起那块相对光滑的黑色页岩,大小趁手,边缘虽钝,但足够坚硬。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用尽最后力气爬回零零身边,将那片锋利的蝎尾甲壳小心地塞进零零冰冷的手中,让她无意识地攥紧。自己则紧紧握着那块沉甸甸的页岩石块。
武器有了。但这点东西,在真正的危险面前,脆弱得可笑。
林夜背靠岩壁,剧烈喘息。身体的状态太差了!识海的污染在精神干扰粒子的刺激下蠢蠢欲动。他必须尝试恢复!哪怕一丝力量!
他闭上眼,集中残存的精神力,试图引导体内那点微弱的、来自空冥烙印的力量,去修复伤势,去压制毒素和污染。然而,经脉寸断,能量运转如同堵塞的河道,举步维艰。每一次尝试,都换来更剧烈的痛楚和精神污染的反扑。
【…尝试引导空冥之力…经脉阻塞严重…效率:极低…】
【…精神污染波动加剧…意识锚点承受压力增大…】
不行!这样下去,别说恢复,连保持清醒都做不到!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包围。他看着身边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零零,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攫住了心脏。一路亡命,吞噬强敌,突破境界,最终却落得如此境地…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不!绝不!
棺中挣扎求生的不屈,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他还有系统!还有指环留下的烙印!还有…零零拼死换来的这条命!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却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凶戾!他将目光,投向了身边昏迷的零零!
吞噬!
吞噬她的记忆?她的力量?不!零零纯净的精神力是支撑他识海不被彻底污染的关键之一!吞噬她,等同于摧毁自己最后的锚点!而且,他林夜再凶戾,也做不出这种事!
那…吞噬什么?
林夜的目光死死锁定零零。系统!解析她!解析她昏迷状态下无意识逸散的精神力!解析她的生命状态!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信息!
【…强制指令:深度解析目标(零零)…状态:深度昏迷…无意识精神屏障薄弱…】
【…解析启动…】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林夜集中全部精神,如同最贪婪的鬣狗,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零零那昏迷中、毫无防备的意识边缘。他不敢深入,生怕惊醒她,或者引发她精神力的反噬。他只需要最表层、最无意识逸散的信息碎片!
瞬间,大量混乱、模糊、如同破碎镜片般的画面和信息涌入林夜的识海:
* 冰冷的白色房间…刺眼的白光…穿着白袍的模糊身影…针头刺入皮肤的刺痛感…(恐惧)
* 无尽的黑暗…孤独…寒冷…仿佛沉睡了无数个世纪…(迷茫)
* 温暖的光…一个模糊的、带着笑意的女性脸庞…轻柔的哼唱声…(依恋?渴望?)
* 剧烈的震动…玻璃破碎的声音…粘稠的液体涌出…窒息…(痛苦)
* 悬崖边…纵身一跃…翻涌的灰黄浓雾…(决绝)
* 还有…一张脸!一张布满血污、眼神凶狠却又带着一丝…让她莫名安心的脸!那是…林夜的脸!(???)
当这张属于林夜自己的、在零零记忆中无比清晰的脸庞碎片出现的刹那!
轰——!!!
林夜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精神炸弹!剧烈的震荡让他眼前发黑,七窍再次渗出鲜血!
【…解析到关键记忆碎片!…目标记忆中存在主体(林夜)清晰影像!…】
【…关联性分析:高度异常!…时间线冲突!…】
【…警告!发现未知深层记忆关联!…主体意识遭受剧烈冲击!…精神污染指数:86%…(波动!)…】
我的脸?!在零零的记忆里?!而且是在她苏醒之前?!这怎么可能?!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林夜所有的思维!远比地藏的追杀、指环的崩碎、悬崖的坠落…所有的一切加起来,更让他感到恐惧和…荒谬!
他死死盯着身边昏迷的零零,那张苍白纯净的脸庞,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无比陌生,又无比…诡异。
她…到底是谁?自己…又到底是谁?
“影狱”…容器…原型体…空冥之魂…记忆碎片中的“自己”…
一个可怕的、颠覆性的猜想,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缠绕上林夜的心脏。
就在他心神剧震、识海翻腾的瞬间——
【…警告!检测到高能量生命反应靠近!…方向:暗河上游!…】
【…目标分析:水生妖兽…危险等级:高!…速度:极快!…】
(http://www.i7xsw.com/book/eiO0NC.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