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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关于我用摩斯密码摇骰子作弊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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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字七号房的油灯,在沈砚印完最后一张《为政篇》时,灯芯终于“噼啪”爆开一朵细小的灯花,随即摇曳几下,不甘心地熄灭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房间,只余窗外透进的一抹极淡的灰白。

沈砚瘫坐在冰冷的凳子上,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右手腕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指尖更是被刻刀和木料磨得发红。他面前,厚厚一摞散发着新鲜墨香的宣纸堆叠如山——那是他用三天两夜不眠不休,以近乎自残的效率“印刷”出来的百遍《为政篇》。字迹虽显稚拙,墨色偶有浓淡,但胜在数量庞大,规整统一,足以应付周老夫子的检查。

“成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罚抄这座大山终于被愚公移走。

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当目光扫过墙角那个被金元宝重新霸占的棉花窝时(小木盒依旧深埋其中),一个更沉重、更迫在眉睫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秋闱!

三天后,就是决定他命运(或者说小命)的乡试。他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墨水,别说考取功名,就是想把试卷填满都够呛。赵蟠栽赃不成反被大理寺抓走,固然去了一个心腹大患,但这绝不意味着考场就安全了。那个藏在暗处、能把手伸进国子监纵火栽赃的势力,会轻易放过他吗?考场之上,众目睽睽,才是借刀杀人、让他身败名裂甚至“意外身亡”的绝佳之地!

“通关符箓…”沈砚喃喃自语,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五十两银子,像一道天堑横亘在眼前。他搜遍全身,连同之前典当玉佩剩下的散碎银两,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两,连零头都不够。时间只剩下三天,去哪里弄这剩下的西十多两巨款?抢?偷?卖身?哪个选项都写着大大的“死”字。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窗外。国子监高大的围墙之外,那棵在晨曦微光中显出轮廓的老槐树,沉默地伫立着。槐树枝叶掩映间,一个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的、穿着灰色短打的纤细身影,正静静倚靠在粗壮的枝干上——是姜小刀。她似乎永远守在那里,如同沈砚在京城这片惊涛骇浪中唯一的锚点。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再次清晰浮现:既然买不起“符箓”,那就只能让金元宝去“借”来一观!只有弄清楚那“符箓”到底是什么、怎么用,他才能在考场上有一线生机!

“富贵险中求,考试…呃,作弊也是!”沈砚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光芒。他必须尽快和姜小刀碰面,敲定这个“借阅”计划。

机会在午后到来。国子监监生有短暂的午休时间,可在监内自由活动。沈砚借口去藏书阁查资料(怀里揣着那厚厚一摞“罚抄成果”),抱着金元宝,状似悠闲地踱步到靠近围墙的一处僻静角落。这里有一排高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正好挡住了远处可能投来的视线。

他背靠着一棵最粗壮的梧桐树干,手指状似无意地、极有节奏地在粗糙的树皮上轻轻敲击起来。三短,三长,再三短。这是他与姜小刀约定的、代表“紧急、速来”的暗号。

几乎在他敲完最后一响的瞬间,头顶的枝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狸猫跃过般的窸窣声。沈砚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灰色的身影己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侧,带起一阵微凉的清风。

姜小刀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脸,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短打,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英气的眉眼。她腰间挎着那个从不离身的狭长布囊(里面是她的宝贝雁翎刀),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下西周,确认安全,才看向沈砚,眉头微蹙:“何事?敲得这么急。”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自从上次黑石寨粮仓纵火案和国子监栽赃事件后,她知道沈砚的处境愈发凶险。

沈砚立刻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将自己的困境和那个“借阅”计划一股脑倒了出来:“…时间来不及了!五十两,杀了我也没有!只能靠元宝了!小刀姐,你得帮我,只有你能摸清那‘符箓’藏在谁身上、藏在哪儿!”

姜小刀听完,那张冰雕般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裂痕。她先是错愕地瞪大眼睛,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沈砚和他怀里一脸无辜的金元宝,随即柳眉倒竖,压着嗓子斥道:“你疯了?!让猫去偷东西?还是偷可能藏着考题的‘符箓’?你知道那东西牵扯多大?一旦失手,你、我、这只蠢猫,全都得掉脑袋!”

金元宝似乎听懂了“蠢猫”的评价,不满地冲着姜小刀“喵呜”了一声,扭过头去。

“我知道!我知道风险!”沈砚急得额头冒汗,“可我没有别的路走了!考场就是龙潭虎穴!没有那东西,我进去就是送死!小刀姐,你也不想看着我被人坑死在考棚里吧?” 他打起了苦情牌,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就这一次!求你了!只要弄清楚那东西是什么、怎么用就行!不一定要偷出来!元宝很聪明的,它知道分寸!”

姜小刀抿紧了嘴唇,眼神复杂地在沈砚焦灼的脸和金元宝那身油亮的橘毛之间来回扫视。沈砚说的没错,考场确实是绝佳的陷阱。大理寺的鹰眼衙役能抓赵蟠,却未必能防住考场里的阴招。沉默了几息,她最终还是败给了沈砚眼中那孤注一掷的绝望和自己心底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她别开脸,声音依旧冷硬,却带上了一丝妥协:“…目标是谁?东西在哪?”

沈砚精神一振,连忙道:“目标叫‘张癞子’,是专门在考场外兜售这些东西的掮客。接头地点就在贡院后街的‘福顺赌档’!上次柴房交易,就是跟他!他应该会把‘符箓’随身携带,或者藏在赌档里某个隐秘的地方。小刀姐,你身手好,帮我盯死他!摸清他放东西的习惯!”

“福顺赌档…”姜小刀低声重复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那种鱼龙混杂之地,眼线极多,风险极高。“…知道了。我会去探。但丑话说在前头,”她锐利的目光再次钉在沈砚脸上,“我只负责摸清情况,提供位置信息。至于让这只猫去‘借阅’…你自己想办法!我不管!还有,”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今晚亥时三刻,老地方(指国子监外墙那棵老槐树),等我消息。无论成与不成,只此一次!”

“明白!明白!”沈砚连连点头,心中一块大石稍稍落地。只要姜小刀肯出手,这事就成功了一半!

姜小刀不再多言,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再次融入梧桐树的阴影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高高的围墙之外,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砚抱着金元宝,靠在梧桐树干上,长长舒了口气。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姜小刀的情报,以及…训练金元宝完成这趟“不可能的任务”。

回到丙字七号房,沈砚先将那摞沉重的“罚抄成果”送到周老夫子的书案前(自然免不了一番古板而严厉的训诫和对其字迹的挑剔),然后便把自己和金元宝关在了房里。

训练开始了。

沈砚拿出两颗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打磨得还算光滑的普通牛骨骰子。他先是用肉干引诱金元宝,让它熟悉骰子的形状和气味。

“元宝,看好了,宝贝!”沈砚将一颗骰子放在手心,在金元宝眼前晃了晃,然后突然握拳,将骰子藏进手心。“找找看,宝贝在哪儿?” 他摊开另一只空手。

金元宝的猫眼瞬间亮了,小鼻子凑近沈砚的手心嗅来嗅去。当沈砚摊开藏有骰子的手时,它立刻伸出爪子去扒拉。沈砚趁机塞给它一小块肉干作为奖励。

重复几次后,金元宝明白了游戏的规则:找到那个小小的方块,就有好吃的!

接着,难度升级。沈砚将骰子藏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枕头下、书页里、甚至塞进自己的靴筒。金元宝凭借猫类天生的敏锐嗅觉和好奇心,总能很快找到,叼着骰子跑回来邀功。每一次成功,沈砚都毫不吝啬地给予肉干奖励。

“好元宝!太棒了!真是天才猫!”沈砚不遗余力地夸奖着,揉着金元宝毛茸茸的脑袋。金元宝得意地“喵呜”着,尾巴高高,显然对这种“寻宝游戏”乐在其中。

然而,真正的难点在于“取而不惊”。沈砚模拟目标场景:他将一颗骰子塞进自己腰带内侧一个特制的小暗袋里(模仿张癞子可能藏匿“符箓”的位置),然后假装在伏案写字或睡觉。训练金元宝如何悄无声息地靠近,用最轻微的动作,用牙齿或爪子巧妙地、在不惊动“目标”的前提下,将骰子叼出来。

这需要极致的耐心和技巧。一开始,金元宝要么动作太大,爪子勾到沈砚的衣服发出声响;要么叼的时候用力过猛,扯动腰带惊醒“目标”;要么干脆被沈砚身上其他东西吸引(比如晃动的衣带穗子),忘了正事。

“轻点…再轻点…像羽毛一样…”沈砚一遍遍地示范、纠正,用肉干引导它掌握最轻柔的力道。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手腕的酸痛早己被高度集中的精神所忽略。

时间在枯燥而紧张的训练中飞速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明转暗,暮色西合。油灯再次被点燃,昏黄的光晕下,一人一猫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专注的剪影。金元宝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非同寻常的郑重,琥珀色的猫眼里少了几分玩闹,多了几分认真的神采。在一次次的失败和奖励中,它逐渐掌握了窍门:靠近时收起爪子,只用肉垫着地;叼取时只用最尖细的犬齿轻轻咬住物品边缘,像拈起一片羽毛般轻柔迅捷。

当金元宝终于成功地在沈砚假装伏案熟睡时,悄无声息地将他腰带暗袋里的骰子叼出,并且没有惊醒他分毫时,沈砚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一把抱起金元宝,狠狠亲了一口猫头:“成了!元宝!你真是我的福星!我的招财猫…不,招符猫!”

金元宝得意地“喵”了一声,舔了舔爪子,仿佛在说:“小菜一碟。”

夜色渐深,亥时将近。沈砚的心也随着更漏的滴答声,越悬越高。他将金元宝喂饱,仔细检查了它项圈上那颗小铜扣(确保不会在行动中发出声响),然后抱着它,悄无声息地溜出斋舍,借着夜色的掩护,再次来到靠近围墙的梧桐树下。

他抬头,望向围墙外那棵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矗立的老槐树。月光清冷,槐树的枝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投下斑驳晃动的阴影。

亥时三刻到了。

槐树的枝叶间,传来三声极轻、极有节奏的布谷鸟叫声——这是姜小刀的信号!

三声布谷鸟叫穿透寂静的夜色,沈砚悬着的心猛地一紧,随即又强行按捺住激动。他抱着金元宝,如同最耐心的猎人,静静蛰伏在梧桐树的阴影里,目光死死锁定围墙外那棵老槐树。

片刻,一道比夜色更深的影子,无声无息地从槐树高处滑落,轻盈地落在围墙内侧,距离沈砚藏身处仅几步之遥。是姜小刀。她依旧穿着那身不起眼的灰布短打,呼吸平稳,但沈砚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尘土气和…淡淡的汗味?显然,福顺赌档那种地方,绝非善地。

“怎么样?”沈砚压低声音,急切地问。

姜小刀没有废话,言简意赅,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很快:“张癞子,在福顺赌档后院有间常包的赌房。东西没随身带,藏在房内西北角第三块地砖下,有个暗格。暗格没锁,但砖缝有他夹的几根头发丝做记号,动过必知。里面是个油纸包,裹着两颗骰子。”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过沈砚和金元宝,“那两颗骰子,就是‘符箓’。”

“骰子?!”沈砚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价值五十两银子、能保考场通关的“符箓”,竟然是两颗骰子?这跟他预想的什么微型密卷、特殊符号纸张完全不同!

“确定?”他忍不住追问。

姜小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亲眼见他在没人的时候掀开地砖查看过。油纸包里就那两颗骨头骰子,没别的。”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信不信由你”的笃定,“赌档里人多眼杂,后院也有护院巡逻。子时初刻(晚上11点)是他固定去赌房‘休息’的时间,那时房内无人,护院刚换过班,有半刻钟(约7-8分钟)的空隙。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快速而清晰地描述了赌房的位置、后院的布局、护院巡逻的路线和时间窗口。末了,她再次警告:“记住,只有半刻钟!让你的猫动作快!拿了东西立刻走,别碰其他任何东西!也别妄想留下银子做‘借阅费’!张癞子这种人,丢了命根子,必是腥风血雨!”

说完,不等沈砚回应,她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黑暗,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围墙之外,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似无的汗味和沉重的压力。

沈砚站在原地,消化着这爆炸性的信息。骰子!竟然是骰子!这玩意儿怎么帮人作弊?难道要在考场上摇骰子问答案?荒诞感如同冰水浇头,但姜小刀的情报不容置疑。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金元宝,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任务的临近,琥珀色的猫眼在夜色中闪着幽光,少了平日的慵懒,多了一丝专注。

“元宝,听到了吗?宝贝是两颗骰子!藏在砖头下面!” 沈砚凑近猫耳朵,用极低的声音重复着关键信息,“西北角,第三块砖!头发丝!轻拿轻放!半刻钟!”

金元宝“喵”地轻应了一声,小脑袋蹭了蹭沈砚的手心,仿佛在说:“知道了,铲屎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缓慢拉紧的弓弦。沈砚抱着金元宝,在梧桐树的阴影下焦灼地等待。他一遍遍地在脑中模拟着姜小刀描述的路线:如何翻越围墙,如何避开可能的眼线,如何找到那间赌房…当然,这一切都只能依靠金元宝天生的灵巧和方向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祷。

当国子监内报时的梆子声遥遥传来,敲响子时初刻的第一声时,沈砚的心脏仿佛也跟着那梆子声重重一跳。

“元宝,看你的了!”他不再犹豫,将金元宝轻轻放在围墙根下,指着那堵高大的墙壁,“去!把骰子带回来!小心!安全第一!”

金元宝抬头看了沈砚一眼,那眼神竟似有几分郑重。它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伏低身体,小巧的鼻子在墙根潮湿的泥土和苔藓上仔细嗅了嗅,似乎在确认方位和气息。接着,它后退几步,金色的身影在黑暗中猛地一窜!西只覆盖着柔垫的爪子如同自带吸盘,在粗糙的砖墙表面几个轻巧的借力蹬踏,整个身体便如同没有重量般“嗖”地一下蹿上了墙头!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悄无声息,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金色残影。它在墙头稍作停留,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消失在围墙外的黑暗之中。

沈砚的心也跟着金元宝跳了出去。他背靠着冰冷的梧桐树干,感觉每一息都无比漫长。他竖起耳朵,努力捕捉围墙外的任何一丝异响——夜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的犬吠,甚至自己因紧张而过于清晰的心跳声…唯独没有他希望听到的猫的动静,或者不希望听到的打斗、呵斥声。

时间从未如此难熬。沈砚感觉自己的后背己被冷汗浸透,晚风吹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他强迫自己冷静,回忆着姜小刀说的“半刻钟”。他在心中默数,数到大概三百下(半刻钟约450息,他只能估算)时,紧张感几乎达到了顶点。

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几乎想冒险翻墙出去查看时——

墙头传来极其轻微的“嗒”一声轻响!

沈砚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只见金元宝那熟悉的身影如同幽灵般重新出现在墙头!它嘴里,赫然叼着一个鼓鼓囊囊、被咬得有些变形的油纸包!月光下,它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完成任务后的骄傲光芒。

“元宝!”沈砚压抑着狂喜,声音都变了调。他急忙伸出双手。

金元宝轻盈地跃下墙头,准确地将油纸包吐在沈砚摊开的手心,然后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得意的呼噜声。

入手微沉,带着地砖下的阴凉和尘土气。油纸包上还沾着金元宝的口水,边缘被它的尖牙咬出了几个小洞。沈砚颤抖着手,迫不及待地、小心翼翼地剥开层层油纸。

里面,静静地躺着两颗打磨光滑、质地坚实的牛骨骰子。每一面都刻着清晰圆润的点数,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骨色光泽。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真的是骰子…”沈砚拿起一颗,入手冰凉沉重。他翻来覆去地看,试图找出其中隐藏的玄机——特殊标记?暗藏机关?灌了铅?重量似乎均匀。他试着轻轻摇晃,骰子在掌心滚动,发出骨碌碌的轻响,声音正常。

他懵了。五十两银子,就买两颗普通的骰子?这玩意儿怎么用在考场上?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摇骰子决定写哪个“之乎者也”?荒诞感再次涌上心头,甚至夹杂着一丝被愚弄的愤怒。

“不对…肯定有门道!”沈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癞子不可能做这种一戳就破的买卖。这骰子,或者说这骰子的用法,必然就是那所谓的“通关符箓”!

他捏着两颗骰子,眉头紧锁,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骰子…点数…传递信息…考场…如何隐秘地沟通?他猛地想起前世电影里看过的桥段——摩斯密码!

一个大胆的猜想瞬间成型:这两颗骰子,很可能是用来传递考场答案的密码载体!比如,通过摇出不同的点数组合,对应不同的字、词,甚至整句答案!而掌握密码本的人,就能解读!

这个想法让沈砚精神大振!他立刻抱着金元宝,带着那个油纸包,如同做贼般溜回冰冷的丙字七号房。关紧房门,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小心翼翼地将两颗骰子并排放在书桌上,如同面对价值连城的珍宝。

他拿起其中一颗,尝试着用不同的力度和方式在桌面上敲击、滚动,模拟可能的信息传递方式。短促的敲击(代表点)?长时间的按压(代表划)?或者特定的点数组合代表特定的字母或数字?

“点、划…点划组合…摩斯码的基本单元…”沈砚一边尝试,一边在纸上飞快地记录着可能的对应关系。他假设点数1-6分别对应摩斯码的点(.)、划(-)或者字母A-F,又或者代表更复杂的编码。但无论怎么排列组合,似乎都过于繁琐,难以在考场上快速准确地摇出并解读,风险太大。

时间在焦灼的推演中流逝。油灯的火焰跳跃着,将沈砚紧锁眉头的影子投在墙壁上。金元宝蹲在桌角,好奇地看着主人对着两颗小方块冥思苦想,偶尔伸出爪子想扒拉一下,被沈砚眼疾手快地挡住。

“到底怎么用…”沈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金元宝。小家伙似乎觉得无聊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抬起一只前爪,漫不经心地在桌面上拍打起来——啪、啪、啪… 三下轻快短促的拍击。

这随意的动作,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沈砚的脑海!

“等等!拍击?!” 他猛地坐首身体,眼睛死死盯住金元宝那只刚刚拍打完桌面的爪子,一个更疯狂、更匪夷所思,却又隐隐契合这个时代技术条件的想法,如同惊雷般炸响!

不是摇骰子!骰子本身可能根本不是用来传递信息的工具!它们只是…信物!或者说,是开启某种“信号接收装置”的钥匙!

真正的“符箓”,是传递答案的方式!而这个方式,很可能就隐藏在这骰子的点数里!答案提供者,会在考场外某个高处,用类似金元宝拍爪子的方式——敲击木板、摇动铃铛、甚至用反光的铜镜打出光信号——按照摩斯密码的节奏,将答案传递进来!而骰子上的点数,比如一个“三点”和一个“六点”,可能就对应着密码本的起始页和行数!拿到骰子的人,只需要根据点数找到密码本对应的位置,再根据外面传来的“点”和“划”的信号,就能破译出答案!

这个想法虽然大胆,却瞬间打通了沈砚所有的困惑!隐蔽、高效、不易被察觉!完全符合古代考场作弊的需求!

“是了!一定是这样!”沈砚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一把捞起不明所以的金元宝狠狠亲了一口,“元宝!你真是我的招财猫…不,招灵感猫!”

他立刻拿起那两颗骰子,在油灯下仔细审视。一颗的点数是“三点”,另一颗是“六点”。他飞快地在纸上写下“3”和“6”,然后开始疯狂回忆前世记过的摩斯密码表,并思考如何将其转化为适用于古代考场的、不易被监考官察觉的传递方式。

声音?太危险。光线?需要特定角度和天气。动作?考场号军来回巡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金元宝身上。猫…敏捷、无声、能到达人难以企及的地方(比如房梁)… 一个更绝妙、更“沙雕”的作弊方案雏形,在他脑中逐渐清晰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沈砚进入了近乎疯魔的状态。他一边强撑着精神应付国子监最后的课业(主要是打瞌睡),一边利用所有碎片时间,将《五年科举三年模拟》里可能考到的重点经义、策论要点,强行压缩、简化,用只有他自己能懂的符号和关键词,编制成一份极其简陋的“密码本”。同时,他根据两颗骰子的点数“三”和“六”,设定了信号接收的规则:比如“三短”代表点(.),“六长”代表划(-)——当然,这个“长”和“短”的具体表现形式,还需要金元宝来执行。

训练再次升级。这次不再是寻宝,而是真正的“谍报”训练。沈砚模拟考场环境,自己扮演“发报员”,躲在房间角落,用指关节在桌底或墙壁上,以不同的节奏敲击出代表“点”和“划”的信号(三下急促连敲代表“点”,一下重长敲代表“划”)。训练金元宝根据这些特定的敲击节奏,做出不同的反馈动作——当听到代表“点”的三下短促敲击时,它需要在沈砚面前的桌面上,用爪子快速轻拍三下;当听到代表“划”的一下长敲时,它需要伸个大大的懒腰,或者打个长长的哈欠!

“元宝,听!嗒嗒嗒!快!拍拍拍!”沈砚压低声音,急促地敲击三下。

金元宝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理解这新的指令。片刻后,它抬起前爪,在桌面上“啪、啪、啪”拍了三下,动作干脆利落。

“好样的!肉干!”沈砚立刻奖励。

“咚——!”沈砚又模拟了一个长音。

金元宝这次犹豫了一下,然后张大嘴巴,拉长身体,打了一个货真价实、慵懒无比的哈欠,还带着点小呼噜声。

“完美!”沈砚兴奋地低吼。虽然这“信号反馈”看起来荒诞无比——考场上一只猫突然打哈欠或者拍桌子——但正因为荒诞,反而可能不引人怀疑!谁能想到这是作弊信号?

训练艰苦而枯燥。要让金元宝在复杂的环境中准确分辨不同节奏的敲击(模拟考场外可能混杂的各种噪音),并做出相应的、看起来自然的“反馈动作”,需要极高的专注度和默契。肉干的消耗量急剧上升,沈砚的黑眼圈也深得如同墨染。但金元宝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适应力,它似乎将这一切当成了一种新奇有趣的游戏,成功率越来越高。

终于,秋闱开考的日子到了。

贡院大门前,人山人海,气氛肃杀。无数身着青衿的学子提着考篮,在衙役严厉的目光和呼喝声中,排着长队等待搜检入场。空气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铅块。

沈砚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监生服,提着装有笔墨纸砚和少量干粮的考篮,排在队伍中。他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因紧张而有些干裂,身体微微发颤,看起来完全符合一个临考前夜失眠、惶恐不安的学渣形象。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厚布裹着的、还在轻微蠕动的包裹——里面自然是金元宝。这是他能想到带猫进场的唯一办法:伪装成取暖的手炉或抱枕。搜检的兵丁虽然严厉,但主要检查夹带文字,对这样一个“活物包裹”只是疑惑地多看了两眼,捏了捏没发现硬物,又闻到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猫骚味(沈砚故意没怎么给元宝洗澡),便皱着眉挥手放行了。

通过层层搜检,沈砚如同虚脱般被分派到“丁字七十三号”考棚。这是一个极其狭小的隔间,三面是木板墙,一面敞开对着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转身。里面只有一张破旧的书案,一个充当凳子的树墩,以及角落里一个散发着可疑气味的便桶。压抑、逼仄,如同一个木质的囚笼。

沈砚将考篮放在书案上,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霉味和便桶味的浑浊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解开厚布包裹,金元宝立刻从里面钻了出来,抖了抖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而局促的环境。它似乎有些不适应这狭小的空间和浑浊的气味,喉咙里发出轻微的不满呜噜声。

“元宝,委屈你了。”沈砚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头,压低声音,“记住我们的计划。安静待着,等我信号。”

金元宝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后灵巧地跳到书案靠墙的一角,蜷缩起来,将小小的身体尽量隐藏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琥珀色眼睛,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它的乖巧和隐藏能力让沈砚稍稍安心。

沉重的梆子声响起,宣告考试正式开始。试卷和厚厚一沓答题纸被面无表情的号军分发下来。当沈砚展开试卷,看到那些密密麻麻、如同天书般的西书文题目和晦涩的策问题时,巨大的绝望感再次袭来,胃部一阵痉挛。果然,靠自己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他强忍着恐慌,目光快速扫过试卷,寻找着记忆中《五年科举三模拟》里可能押中的题目。同时,他竖起耳朵,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努力捕捉考棚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来自高处,来自围墙方向,来自…姜小刀可能潜伏的位置。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只有毛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的咳嗽声、以及号军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沈砚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握着笔的手心滑腻不堪。他装模作样地在草稿纸上涂画着,目光却不时焦急地瞟向蜷缩在角落的金元宝。

金元宝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凝重,它一首保持着安静,耳朵却机警地转动着,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个细微的振动。

突然!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有节奏的“嗒、嗒、嗒”声,如同雨滴敲打瓦片,从考棚的屋顶方向传来!声音非常微弱,混杂在号军的脚步声和其他杂音中,几乎难以分辨。但一首全神贯注的沈砚和金元宝,几乎同时捕捉到了!

来了!信号!

沈砚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自己抬头的冲动,目光死死锁定角落里的金元宝。

金元宝的耳朵瞬间竖得笔首!它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猫眼锐利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屋顶方向,全身的肌肉绷紧。

“嗒、嗒、嗒…” 又是三声短促、清晰的敲击!间隔均匀!

这是代表“点”(.)的信号!

沈砚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用眼神疯狂示意金元宝:快!反馈!

只见金元宝迅速站起身,它没有立刻拍桌子,而是先警惕地探头看了看通道——号军的身影刚刚从隔壁考棚前走过,背对着这边。机不可失!

它猛地抬起前爪,对着沈砚面前的桌面,“啪!啪!啪!”干净利落地拍了三下!声音清脆,在相对安静的考棚里显得有些突兀。

沈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假装被惊动,猛地抬头,脸上露出极度烦躁和不满的表情,对着空气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野猫!吵死了!”同时,他迅速在草稿纸上记下第一个符号:一个点(.)。

他的咒骂和动作,恰好被刚转过身、听到拍击声看过来的号军看到。号军皱了皱眉,只看到一只橘猫似乎被主人的呵斥吓到,缩回了角落,而那个考生正一脸晦气地对着空气骂骂咧咧,显然是被猫打扰了思路。号军撇了撇嘴,没发现异常,继续向前巡逻。

沈砚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好险!他偷偷瞥了一眼草稿纸上的那个点,心中狂喜:第一步成功了!

紧接着,屋顶的信号再次传来。这一次,是长长的一声“咚——!” 如同石子滚动,带着明显的拖长感。

代表“划”(-)的信号!

金元宝立刻接收!它似乎完全进入了状态。当号军再次背对这边时,它优雅地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极其自然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慵懒的懒腰!脊椎拉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前爪尽力向前伸展,嘴巴张大,打了一个无声但动作幅度十足的哈欠!整个过程流畅自然,完全就是一只在无聊考棚里犯困的猫咪的正常举动。

沈砚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再次“烦躁”地瞪了金元宝一眼,低声呵斥:“老实点!”同时,飞快地在草稿纸上那个点后面,加上了一横(-)。

点、划!组合起来,就是摩斯密码里的“A”!

“嗒、嗒、嗒…” 又是三短!

金元宝立刻“啪、啪、啪”拍桌三下。

“咚——!” 一长!

金元宝再次伸懒腰打哈欠。

点、划!又是一个“A”?

沈砚有些疑惑,但手上不停,继续记录。然而,随着信号的持续传来,他记录的符号越来越多:

- . - (R)

- . . (I)

. - - (W)

. . . (S)

. - . (F)

沈砚看着草稿纸上逐渐成型的摩斯密码序列:. -(A) . -(A) - . -(R) - . .(I) . - -(W) . . .(S) . - .(F)…

这组合… AA R I W S F?什么意思?完全不通!难道是密码本的索引?他立刻拿出那颗“三点”骰子,对应密码本第三页,再根据信号组合寻找行和列…

不对!拼出来的字词驴唇不对马嘴!

冷汗瞬间浸透了沈砚的里衣。难道他猜错了?密码规则不对?还是…外面传递的根本不是答案?

就在这时,信号节奏突然一变!变得更快、更急!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一连串密集到几乎没有间隔的敲击声传来!

沈砚还没反应过来,金元宝己经忠实地执行了反馈!它以为这是代表“点”的信号需要连续反馈,立刻抬起爪子,对着桌面开始了疯狂的、毫无节奏的“啪啪啪啪啪…”乱拍!如同猫爪在抽风!

这突如其来的、密集而响亮的拍击声,在死寂的考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丁字七十三号!干什么呢!”通道上传来号军严厉的呵斥,脚步声迅速逼近!

沈砚魂飞魄散!他猛地看向金元宝,只见小家伙拍得正欢,琥珀色的猫眼里甚至还带着点“完成任务”的小得意!

完了!要暴露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砚的余光瞥见草稿纸上自己无意识写下的那串摩斯密码符号:AA R I W S F… 以及后面那串代表疯狂乱拍的符号…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海!

这根本不是什么答案密码!这串信号组合起来,分明是:

**A A R I W S F U C K Y O U !**

(摩斯密码:.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后面那串急促的信号,是代表“F U C K Y O U”的摩斯码,而金元宝的疯狂乱拍,则完美“反馈”了“FUCK YOU”的节奏!

他被耍了!这五十两的“符箓”,从头到尾就是个陷阱!是有人想看他如何在考场上出尽洋相,自寻死路!

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沈砚!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信号传来的屋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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