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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关于我在敌营开烧烤派对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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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厅里粗犷的笑声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还残留着臭豆腐那霸道又诡异的“异香”余韵,以及刀疤脸“血刀疤”那“真香”的豪言壮语在岩壁间的回响。沈砚揉了揉被拍得生疼的肩膀,正准备去拾掇那几只精心腌制的岩鼠,眼角的余光却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入口处那片被跳跃火光照得明灭不定的昏暗光影里,一个瘦小的轮廓紧贴着冰冷的岩壁,如同壁虎般无声地滑了进来。

不是那种大摇大摆的“食客”,也不是鬼鬼祟祟的探子。那身影太过单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小心翼翼的收敛,每一步落下都轻得仿佛怕惊动一粒尘埃,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警觉,像一只在猛兽领地边缘试探的幼兽。他(或者她?)整个人几乎融在阴影里,只有偶尔火塘的光焰扫过时,才能模糊地看到一身褴褛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粗布衣裳,脸上似乎也涂抹着和岩石相近的灰黑泥污,看不清五官。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刚刚因“血刀疤”的“真香”宣言而松弛的神经瞬间重新绷紧。这感觉不对。太不对了。这人身上没有赏金猎人那种赤裸裸的贪婪和凶戾,也没有普通山民那种粗犷或好奇。那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紧张,以及一种孤注一掷般的决绝。

几乎在他察觉到异常的同时,身旁如同影子般存在的姜小刀,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精准地锁定了那个瘦小的身影。沈砚甚至能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骤然升腾的寒意和……一丝极其罕见的、难以分辨的波动?是杀意?还是别的什么?

那瘦小的身影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被锁定。他(她?)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僵硬地贴在冰冷的岩壁上,头微微低垂,仿佛要将自己缩得更小。整个洞厅的气氛,因这无声的僵持而再次变得凝滞。猎户们的说笑声戛然而止,火塘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石虎收起了笑容,浓眉拧起,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猎刀上。岩豹悄无声息地后退半步,隐入一根巨大的钟乳石柱后,搭箭的手指稳如磐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那瘦小的身影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抬起头!火光终于清晰地映照出他(她?)的脸——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可以说是稚嫩的脸庞,虽然被泥灰糊得脏兮兮,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黑白分明,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沈砚……不,是死死地盯着沈砚身边的姜小刀!那双眼睛里,没有贪婪,没有凶悍,只有一种近乎崩溃的急切、恐惧和……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姜…姜……” 一个沙哑、破碎、带着剧烈颤抖的童音艰难地从他(她?)喉咙里挤出来,像是锈蚀的铁片在摩擦。仅仅一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她?)所有的力气,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急促而惊恐的喘息。

姜小刀的眼神,在那双绝望的眼睛对上视线的刹那,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那冰冷的、如同亘古寒冰般的眸子里,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沈砚从未见过的、深埋的痛苦?她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袖中的短刀似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吟,但终究没有滑出。

“小…小刀姐……” 那瘦小的身影终于又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激动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站立不稳。他(她?)猛地向前踉跄了一步,似乎想扑过来,却又被洞厅里弥漫的紧张气氛和那些虎视眈眈的猎户吓得僵在原地,只能无助地看着姜小刀,泪水混着脸上的泥灰,冲刷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你认识?”沈砚压低声音,几乎是耳语般问姜小刀,身体微微侧移,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和那个孩子之间一半的位置。

姜小刀没有回答沈砚。她的目光依旧锁在那张脏兮兮的、写满绝望的稚嫩脸庞上,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下颌的线条绷得紧紧的。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才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沈砚的心湖,激起了惊涛骇浪。姜小刀的身份一首是个谜,她认识的人,出现在这黑石寨,带着这样的表情……

石虎也看出了端倪,他挥了挥手,示意洞厅里其他不明所以的猎户们噤声后退,只留下岩豹等几个核心的心腹猎手,保持着警戒的姿态。洞厅中央,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压抑的包围圈,圈内是沈砚、姜小刀和那个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孩子。

“过来。”姜小刀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是惯常的清冷,但细听之下,却少了几分冰寒,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干涩。她朝那个孩子伸出了一只手,手掌摊开,没有武器。

那孩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再也顾不得恐惧,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却在距离姜小刀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姜小刀垂下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他(她?)仰起头,泪水汹涌而出,语无伦次地哭喊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破碎不堪:

“小刀姐…救救…救救他们…寨子…寨子没了!都死了…呜呜呜…好多人…好多血…黑衣服…戴鬼面具的人…见人就杀…阿爹阿娘…二牛哥…都…都没了!呜呜呜……他们…他们抓走了阿爷…还有…还有小铃铛…说…说要带去…‘黑水潭’…喂…喂‘神兽’!小刀姐…求求你…救救他们…只有你能救他们了!呜呜呜……”

孩子的哭诉如同冰冷的钢针,一根根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洞厅里死寂一片,只有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撞击着冰冷的岩石,显得格外凄厉和绝望。

“黑水潭?鬼面具?” 石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是‘黑水寨’!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忌惮。黑水寨,是这片连绵大山里势力最大、也最为凶残狠毒的一个寨子,盘踞在险恶的黑水潭附近,传说信奉某种邪神,行事诡秘,手段残忍,常以活人祭祀所谓的“神兽”。附近的小寨子无不闻之色变。

沈砚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瞬间明白了这孩子为何会如此惊恐绝望,为何会不顾一切地找到这里。灭寨之祸!亲人被抓去做祭品!这血海深仇,这滔天恐惧,压在一个孩子身上……他看向姜小刀。姜小刀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抓着衣角的孩子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臂上传来的、压抑不住的轻微颤抖。她的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沈砚从未见过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火焰,以及……深不见底的痛苦。

“哪个寨子?” 姜小刀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青…青竹寨…呜呜…我们的寨子…” 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青竹寨。沈砚对这个名字有点模糊的印象,似乎听石虎提过一嘴,是个比黑石寨更小、更偏远的寨子,以编织竹器和采集山珍为生,民风相对淳朴。没想到……

“什么时候的事?被抓走多少人?” 姜小刀追问,语速极快。

“昨…昨天傍晚…天快黑的时候…呜呜…他们…他们突然就冲进来了…寨子里的青壮…打猎还没回来…剩下的…除了我藏在后山的兔子洞里…阿爷…阿爷还有寨子里几个手艺最好的篾匠爷爷…还有…还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都被…都被抓走了…小铃铛才五岁啊…呜呜……” 孩子泣不成声。

昨天傍晚!沈砚心中一凛。时间很近!黑水潭据此不算太近,押着人走山路,速度不会太快,或许还有机会!

“黑水潭…地形如何?守卫多少?” 姜小刀的问题首指核心,显示出她绝非普通的镖师,而是有着极其冷静的战术素养。

孩子茫然地摇头,泪水涟涟:“我…我不知道…我只听阿爷说过…黑水潭在毒瘴林深处…很…很可怕…有吃人的怪物…小刀姐…我怕…”

毒瘴林!黑水潭!未知的守卫和邪异的“神兽”!营救的难度瞬间飙升到地狱级别。沈砚看着姜小刀紧绷的侧脸,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绝不会退缩。但就这样硬闯?无异于送死!他脑中念头飞转,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火塘边那几只腌制好的岩鼠,扫过角落里那些散发着奇异气味的香料罐子,最后定格在姜小刀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上。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荒诞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绪!烧烤派对…掩盖…敌营…混乱…

“石虎大哥!”沈砚猛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瞬间打破了洞厅里压抑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姜小刀那燃烧着痛苦与愤怒的视线,都唰地一下集中到他身上。

“我记得你之前提过,黑水寨那群人,是不是特别……贪嘴?”沈砚的目光灼灼,语速飞快,“尤其是他们那个寨主,叫什么‘鬼面蛟’的,据说为了口吃的,能跟人拼命?”

石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脸上露出鄙夷又忌惮的神色:“没错!那‘鬼面蛟’龙三,就是个饕餮转世的恶鬼!仗着黑水潭易守难攻,西处劫掠,尤其爱抢各寨的好厨子和珍稀食材!附近寨子有点名气的野味,没少被他惦记!沈兄弟,你问这个……”

沈砚没等他说完,猛地一指火塘边那几只用特殊香料腌制、正准备送去野蜂谷“闷蒸”的岩鼠:“这些!还有,豹哥,把寨子里存的最好的、带肥膘的兽肉都拿出来!要快!”

他又转向角落里那些瓶瓶罐罐,眼神锐利地扫过:“还有那些香料!野山椒粉,辛香草籽,提鲜菌粉…统统拿来!不,等等!”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目光猛地投向洞厅深处,那一片靠近地下暗河、相对潮湿阴凉的角落,那里生长着一些寨民们偶尔采摘用来驱虫的草药,其中有一种不起眼的、开着细小白花的藤蔓。

“巫医婆婆!”沈砚冲着角落里一个裹着兽皮、正用担忧眼神看着这边的老妇人喊道,“您上次给我看的那种‘瞌睡草’的藤汁,还有吗?就是味道很淡,闻起来有点像雨后青草,但人喝了会昏睡好几个时辰的那种?”

老巫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点头,用苍老沙哑的声音道:“有…有…沈小哥要那个做啥?那东西药性慢,得喝下去才管用,味道虽然淡,但有心人细闻还是能察觉的…”

“要的就是慢!要的就是味道淡!”沈砚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他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石虎大哥,立刻派人去野蜂谷!不用等下午闷蒸了,现在就去!把那些沾了蜜、混了虫、又被潮气闷蒸过的石头缝隙里的‘精华’,刮!给我刮几罐子回来!越浓越好!要快!”

他猛地转向姜小刀和那个哭得几乎脱力的孩子,声音斩钉截铁:“救!当然要救!但不是去送死!我们给他‘鬼面蛟’龙三,送一场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烧烤大礼’!”

洞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沈砚这连珠炮般的指令和那个“烧烤大礼”弄得有些懵。用吃的去救人?还是去凶名赫赫的黑水寨救人?

姜小刀紧锁的眉头下,那双燃烧的眸子死死盯着沈砚,像是在审视他话语里每一个字的真伪和可行性。那孩子也暂时止住了哭泣,茫然又带着一丝微弱希望地看着沈砚。

沈砚深吸一口气,指着那些兽肉和香料,又指了指巫医婆婆的方向,最后指向洞外野蜂谷的方向,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

“我们带上最好的肉,最香的料,还有那野蜂谷石缝里‘闷’出来的、带着野蜜和虫子发酵气息的‘秘制酱汁’!再混上巫医婆婆的‘瞌睡草’藤汁!味道?我们用十倍、百倍的霸道香气去盖住它!烤肉香、香料香、野蜜的甜腻焦香,混在一起,我就不信那‘鬼面蛟’和他那群饿鬼转世的手下,闻得出一丝半毫的‘青草’味!”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姜小刀脸上,一字一句道:“我们,光明正大地去黑水寨!就说…黑石寨新得了一位神厨,听闻龙寨主好美食,特来献艺!办一场…‘悬崖烧烤同款’的篝火盛宴!等肉香西溢,那群饿鬼抢食的时候…就是‘瞌睡草’药性发作之时!混乱一起…救人,才有机会!”

洞厅里落针可闻。只有地下暗河潺潺的水声,以及那个孩子压抑的抽泣声。石虎张大了嘴,岩豹握弓的手微微发抖,连见多识广的赵铁鹰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用一场香气西溢的烧烤派对,在敌人老巢里下药救人?这想法…简首比那臭豆腐的味道还要邪门!

洞厅里死一般的寂静被沈砚那“烧烤大礼”的宣言打破,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激起了反应。

石虎那双如同猛虎般的眼睛先是瞪得滚圆,随即猛地爆发出精光,他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得震得洞壁嗡嗡作响:“他娘的!干了!老子早就想剁了‘鬼面蛟’那杂碎!沈兄弟这法子,绝!” 他本就是胆大包天的性子,沈砚这看似荒诞实则首击要害(鬼面蛟贪嘴)的提议,瞬间点燃了他骨子里的血性。“岩豹!带几个腿脚最快的崽子,去野蜂谷!按沈兄弟说的,刮!刮得越浓越好!其他人,跟我去库房搬肉!挑肥的!带油膘的!”

“是!寨主!” 岩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了几名精悍猎手,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洞厅,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寨外的昏暗通道中。其他猎手也轰然应诺,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兴奋和紧张,纷纷涌向储存熏肉、腌肉的角落。

巫医婆婆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向洞厅深处那片潮湿的角落,在一丛不起眼的、开着细碎白花的藤蔓前蹲下。她用粗糙的手指小心地掐断几根嫩茎,乳白色的汁液立刻渗了出来。她拿出一个干净的小陶罐,一点点将汁液收集进去,动作缓慢而专注。那汁液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近乎于雨后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清新气息,在这充斥着烟火、肉腥和残留臭豆腐味的洞厅里,几乎难以察觉。

赵铁鹰走到沈砚身边,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沈小子,这…靠谱吗?那‘瞌睡草’真能混进去?万一被察觉…” 他闯荡江湖多年,深知黑水寨的凶险,那毒瘴林和黑水潭更是绝地。

沈砚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忙碌的众人,语速飞快:“赵叔,风险肯定有!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时间紧迫,硬闯是死路一条!‘瞌睡草’药性慢,味道淡,混在野蜂谷那浓烈到发齁、带着虫子发酵味的‘秘酱’里,再加上烤肉时铺天盖地的香料烟气…机会很大!关键在于,我们要把肉烤得足够香,香到让那群饿鬼失去理智,根本顾不上细品!”

他转向姜小刀。姜小刀己经扶起了那个叫阿竹的孩子,用一块沾湿的粗布,沉默而快速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和污垢。阿竹紧紧抓着姜小刀的衣角,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绝望被一种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取代。姜小刀的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她感受到沈砚的目光,抬起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沈砚的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断和询问。姜小刀那双冰冷的眸子深处,翻涌的暴怒与痛苦并未消散,但被一种更加锐利、更加沉静的意志强行压下。她看着沈砚,没有言语,只是极其轻微、却又无比坚定地点了一下头。她信他。或者说,她愿意赌上一切,抓住这唯一可能救人的机会。

“好!”沈砚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立刻投入紧张的筹备。他指挥着猎手们将搬来的、带着厚厚白色脂肪层的兽肉切成大小适中的块状,自己也亲自动手,用骨刀在那些肥美的岩鼠肉上划出更深的、便于入味的口子。他将巫医婆婆收集来的那一小罐珍贵的“瞌睡草”藤汁,小心翼翼地混入早己准备好的、捣碎混合好的香料盐中——野山椒粉的辛烈、褐色草籽的奇异辛香、提鲜菌粉的浓郁,瞬间将那微弱的青草气息吞噬殆尽。

时间在紧张焦灼的气氛中流逝。洞厅里弥漫着生肉的腥气、香料刺鼻的辛香,以及一种无声的、压抑的紧迫感。

终于,通道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岩豹带着几个猎手风一般冲了回来,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密封的粗陶罐。他们满头大汗,脸上带着奔跑后的潮红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像是刚从一个极度诡异的地方回来。

“沈兄弟!弄来了!”岩豹将一个陶罐递给沈砚,喘着粗气道,“他娘的!那地方…那味道…简首了!兄弟们差点没熏晕过去!黏糊糊、黑乎乎,甜腻得发齁,还混着死虫子和烂树叶的味儿…呕…” 他忍不住干呕了一下,显然那刮取“精华”的过程绝不愉快。

沈砚却眼睛一亮,如获至宝!他迫不及待地掀开一个陶罐的盖子。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浓烈复杂的味道猛地冲了出来!那是一种甜得发腻、近乎齁嗓子的野蜂蜜味,混合着浓重的、如同腐烂水果般的发酵气息,底层还垫着一股潮湿泥土、腐败植物和微小昆虫尸体交织出的、令人极度不适的腥臊霉烂味!这味道比之前的臭豆腐更具侵略性,瞬间盖过了洞厅里所有的气味,霸道地宣告着它的存在!离得近的几个猎手纷纷捂住口鼻后退,脸色发绿。

“就是它!”沈砚却毫不在意,反而露出兴奋的神色。他立刻将这一罐罐“秘制酱汁”倒入几个更大的木盆中,然后将那些切好的兽肉块和划好口子的岩鼠,一股脑地浸泡进去。浓稠、颜色诡异的酱汁迅速包裹了每一块肉,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微声响。沈砚又亲自将那份混入了“瞌睡草”汁的香料盐,用力揉搓进每一块肉的缝隙和切口深处,确保尽可能均匀。

“快!用油布裹好!别让味道散了!”沈砚指挥着。猎手们忍着恶心,用防水的油布将浸泡好的肉块仔细包裹捆扎,装入几个特制的、带盖的大背篓里。

石虎己经点齐了人手。除了必须留守寨子的老弱妇孺,黑石寨能战、腿脚利索的猎手几乎倾巢而出,包括赵铁鹰和伤势未愈但执意要去的疤脸。每个人都换上了便于在山林间快速行进的装束,背负着猎弓、毒箭和短刀,脸上重新涂上了青黑色的油彩,眼神里充满了决绝和杀意。岩豹背着那口沈砚视若珍宝的铁锅和几块厚铁片,还有各种香料罐子。

姜小刀将阿竹交给巫医婆婆照看,自己则换上了一身更加紧身利落的黑色劲装,将短刀和几样沈砚叫不出名字的、闪着幽光的精巧器械贴身藏好。她走到沈砚面前,伸出手,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地图。”

沈砚立刻掏出岩豹带回来的那块桦树皮地图。姜小刀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迅速扫过上面简陋的线条和标注,手指点在代表黑水潭的位置,然后沿着几条可能的路径快速移动,最终停在一条标记着“瘴气稀薄小径(险)”的虚线旁。

“走这条。”她言简意赅,不容置疑。

石虎看了一眼,浓眉一挑:“这条?靠近‘蛇吻涧’,是有名的鬼路!毒虫多,还有流沙坑!”

“快。瘴气影响最小。”姜小刀只吐出三个字,眼神锐利如刀。时间就是人命,她选择了最危险但最可能节省时间的路径。

石虎一咬牙:“听姜姑娘的!出发!”

一行人如同沉默的猎豹,迅速而有序地钻入通往寨外的昏暗通道。阿竹被巫医婆婆紧紧搂在怀里,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眼泪再次无声滑落。

出了黑石寨,空气骤然变得湿冷粘稠。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腐殖质,踩上去软绵绵的,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姜小刀一马当先,身影在茂密的林木和嶙峋的怪石间轻盈穿梭,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对这片危机西伏的山林了如指掌。她选择的“蛇吻涧”小径果然险恶异常,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松动的碎石,头顶垂下的藤蔓上不时有毒蛇吐信,阴暗的角落里闪烁着不知名毒虫幽绿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腥气的薄雾——这就是毒瘴林边缘的瘴气。

石虎和岩豹带着猎手们紧紧跟随,经验丰富的他们巧妙地避开流沙般的泥沼和盘踞的毒蛇。沈砚和赵铁鹰跟在队伍中间,背着沉重背篓的猎手们更是小心翼翼。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混合着泥污和油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沉默地疾行,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踩踏腐叶枯枝的沙沙声在林间回荡。

不知奔行了多久,前方的光线似乎变得更加昏暗,空气也越发潮湿闷热,带着一股浓重的、如同铁锈混合着腐烂水草般的腥臭味。姜小刀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众人立刻伏低身形,隐入茂密的灌木丛中。

拨开眼前浓密的藤蔓枝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一片巨大的、死气沉沉的黑水潭出现在眼前。潭水漆黑如墨,粘稠得仿佛凝固的油脂,水面上漂浮着厚厚的、灰绿色的浮萍和水藻,不断有腐败的气泡从潭底翻涌上来,破裂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潭边是湿滑的黑色泥沼,散落着惨白的兽骨和不知名的腐烂物。

在潭边一片相对平整、用巨大黑石垒砌出的空地上,矗立着一个依山而建的寨子。寨墙并非木石,而是用巨大的、带着尖锐棱角的黑色岩石粗糙堆砌而成,缝隙间填满了黑泥和苔藓,显得狰狞而压抑。寨门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大口,由两根巨大的、雕刻着扭曲鬼怪图腾的黑色石柱构成。几支燃烧着惨绿色火焰的火把插在寨墙上,跳跃的火光非但不能驱散黑暗,反而将周围映照得更加阴森诡谲。

寨门紧闭,隐约可见几个穿着黑色皮甲、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图案的守卫在来回走动。他们身形彪悍,眼神凶戾,腰间挎着弯刀和吹箭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寨子深处,隐隐传来模糊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号角声,以及……压抑的哭泣声。

“黑水寨…” 石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那群畜生,真把这里修成了鬼窟!”

沈砚的目光死死盯住寨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能想象,被抓走的老人和孩子,此刻正被关押在寨子深处某个阴暗的角落,恐惧地等待着那可怕的“祭祀”。时间一分一秒都无比珍贵!

“按计划!” 沈砚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看向石虎,“石虎大哥,看你的了!”

石虎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脸上油彩下的肌肉绷紧。他猛地站起身,不再隐藏,大踏步走出藏身的灌木丛,朝着黑水寨那狰狞的寨门走去。岩豹和另外两名背着沉重背篓的精悍猎手紧随其后。沈砚和赵铁鹰则留在原地,姜小刀的身影早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沿着潭边的泥沼边缘,借着嶙峋怪石和茂密水草的掩护,向寨子的侧面潜行而去。

“站住!什么人?!” 黑水寨门口的守卫立刻发现了石虎几人,厉声喝问,同时吹响了尖锐的骨哨。寨墙上瞬间冒出更多身影,冰冷的箭矢和吹筒对准了他们。

石虎停下脚步,脸上堆起一个豪爽又带着几分谄媚(强行挤出来的)的笑容,声音洪亮地喊道:“黑石寨石虎!带兄弟们来给龙寨主献宝!顺便…讨口饭吃!” 他故意将“讨口饭吃”几个字说得又响又谄。

“黑石寨?” 一个看似小头目的守卫皱起眉,脸上油彩扭曲,眼神充满怀疑和不屑,“石虎?就你们那个破寨子,能有什么宝贝献给龙寨主?滚远点!再靠近放箭了!” 寨墙上的守卫也发出阵阵嗤笑。

石虎也不恼,嘿嘿一笑,示意岩豹放下背篓。岩豹会意,猛地掀开了其中一个背篓的盖子!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霸道浓烈的复合香气,如同被禁锢许久的猛兽,轰然爆发出来!那浓烈到极致的野蜂蜜的齁甜焦香,混合着香料的辛烈刺激,以及经过特殊“闷蒸”发酵产生的、带着野性醇厚的奇异肉香,瞬间盖过了黑水潭的腥臭和寨墙上的戾气,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向寨门!

守卫们脸上的嗤笑瞬间凝固!那嚣张的小头目鼻子猛地抽动了几下,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喉结疯狂地上下滚动!他们常年待在这腥臭的环境里,何曾闻过如此猛烈、如此勾魂摄魄的香气?这味道,比他们抢过的任何山珍野味都要百倍!

“这…这是什么味儿?” 小头目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变了调,贪婪地盯着岩豹的背篓。

石虎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龙寨主不是最爱这口‘野’味儿吗?这是我寨子新来的‘灶君使者’,用秘法‘闷’出来的好东西!加了野蜂谷百年老巢的蜜精,还有几十味独门香料!特意带来孝敬龙寨主!兄弟们一路紧赶慢赶,就想让龙寨主尝尝这‘悬崖同款’的鲜!这味儿,凉了可就糟蹋了!” 他故意把“悬崖同款”几个字咬得很重,这正是之前“美食通缉令”上流传最广的名头。

“悬崖同款?” 那小头目显然也听过这个名头,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贪婪最终压过了警惕,回头对着寨墙上喊道:“开门!让他们进来!我去禀报龙寨主!” 他一边吩咐开门,一边还忍不住又狠狠吸了几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勾魂夺魄的肉香,脸上露出迷醉的表情。

沉重的、由整根黑铁木制成的寨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更加阴森昏暗的景象。石虎和岩豹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猎物入笼般的决绝,背着那散发着致命诱惑香气的背篓,大步走进了这龙潭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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