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贡院那场惊心动魄的乡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波澜远未平息。沈砚那份沾着饼子油污、字字惊雷的答卷,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被呈递到了某些大人物的案头。随之而来的,是官场上无声的暗流涌动与杀机西伏的试探。沈砚的名字,在短暂的“榜上有名”(虽然名次靠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带来的微弱喜悦后,迅速被一种更深的、悬而未决的危机感所取代。授官?短期内想都别想。不被找个由头“病故”或“流放”己是万幸。
城西,“平安镖局”那褪了色的破旧幡子在初冬带着煤灰味的寒风中,有气无力地晃荡着。镖局院内,气氛比天气更冷。院子里空荡荡的,曾经拴马的桩子孤零零立着,练武的石锁也蒙上了一层薄灰。大堂里,几个仅剩的趟子手围着一盆将熄未熄的炭火,呵着白气搓着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愁苦和茫然。
总镖头赵铁鹰,那个曾经声若洪钟、虎背熊腰的汉子,此刻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病虎。他坐在主位的太师椅里(椅子的一条腿还垫着瓦片),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案上摊着几张薄薄的纸,是本月催缴各种“常例”的单子——官府的“平安捐”、地头蛇的“孝敬钱”、还有年关将近各家各户的“例份”。每一张都像催命符。
“老大,”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趟子手瓮声瓮气地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沉默,“这个月的例钱……实在凑不齐了。东街孙记布庄那趟暗镖的尾款,姓孙的王八蛋硬是拖着不给,说咱们路上耽搁了一天,货差点淋了雨……我去要了三次,门都没让进!”
另一个瘦高的趟子手接口:“西市口那几家老主顾,这个月也都没动静了。听说‘长风镖局’那边放出了话,价钱比咱们低两成,还包赔……”
赵铁鹰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知道了。” 他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大堂里只剩下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和他沉重的呼吸声。平安镖局,这名号如今像个巨大的讽刺。自从莫名其妙卷入了那场漕运风波,被官面上的人“格外关照”了几次后,生意就一落千丈。门可罗雀,债主盈门,镖师们人心惶惶,走的走,散的散,眼看这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就要砸在自己手里了。
角落里,沈砚抱着裹在旧棉袄里的金元宝,默默看着这一切。橘猫在他怀里舒服地打着小呼噜,浑然不觉镖局的窘迫。沈砚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赵铁鹰虽然粗豪,但对他和姜小刀有过收留庇护之恩。如今镖局因他们卷入的麻烦而濒临绝境,他不能袖手旁观。授官无望,积蓄也快见底,坐吃山空不是办法。
他目光扫过镖局冷清的院落,又望向镖局大门外那条虽然破败却人来人往的城西主街。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骡马嘶鸣声隐约传来,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在他脑中亮起——既然“镖”走不通,何不利用这条街?利用这汹涌的人流?他前世在投行,天天和数据、概率打交道,最擅长的就是从看似无序的信息流中挖掘价值。而市井百姓,最关心的莫过于……前程、财运、姻缘!这不就是现成的“市场痛点”吗?
“赵总镖头,”沈砚抱着猫站起身,走到赵铁鹰面前,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歉意和决心的神色,“镖局眼下的难关,皆因我与小刀姑娘而起。坐等生意上门非长久之计。我……我有个想法,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赵铁鹰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沈公子?你有何高见?莫不是再去卖那奶茶?可这寒冬腊月的……”
“不卖奶茶,”沈砚摇摇头,眼神亮得惊人,“咱们……摆摊算命!”
“算……算命?!” 赵铁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沈公子,你……你莫不是读书读魔怔了?咱们是开镖局的,不是走江湖卖艺的!再说,这神神叨叨的玩意儿,谁会信?” 几个还没走远的趟子手也停下脚步,一脸错愕地望过来。
“此‘算命’非彼‘算命!”沈砚胸有成竹,语速加快,“不烧符,不跳神,不看手相,不算八字!咱们卖的是……‘趋吉避凶、投资理财、情感咨询’的综合服务!用数据说话,用概率分析,用逻辑推理!让客人觉得物有所值,心甘情愿掏钱!”
看着赵铁鹰和趟子手们更加茫然的表情,沈砚知道光靠说不行。他目光在略显凌乱的大堂里搜寻,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落满灰尘、缺了角的旧木箱上。“麻烦哪位兄弟,帮我把那个箱子搬过来,再找块相对干净、大点的木板,还有笔墨!”
带着刀疤的老趟子手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依言把旧木箱搬了过来,又找来一块不知以前垫什么的、擦去浮灰后还算平整的木板。沈砚将木板架在木箱上,一个简易的“工作台”就搭好了。他铺开一张粗糙的黄麻纸(镖局记账用的),磨墨提笔。
“首先,咱们得有个响亮又接地气的招牌!”沈砚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
**“铁口神断·沈半仙——专解前程财运姻缘惑,童叟无欺,不准退钱!”**
“铁口神断?沈半仙?”赵铁鹰念着,嘴角抽搐,“沈公子,你这……”
“名字要唬人,口号要响亮,承诺要!”沈砚解释着营销心理学,“‘不准退钱’是关键,给人安全感,显得咱们底气足!”
接着,他在招牌下方开始画图。不是八卦图,也不是星宿图,而是一个极其规整的表格!横轴标注着“时辰”(从卯时到戌时),纵轴标注着“事项”(财运、口舌、贵人、姻缘、健康等)。然后,他根据记忆中城西这片区域不同时段的人流构成、常见事件(比如上午多小贩交易易生口角、下午多妇人采买易遇姻缘相关话题、傍晚多收工汉子易谈工钱即财运),结合一些模糊的历史数据(比如过往几日镖局门口发生的纠纷时间点),开始在每个时辰与事项的交叉格子里,用蝇头小楷标注上概率百分比!
“卯时(5-7点):财运(低,15%)——多为出摊小贩,资金紧张;口舌(中,35%)——争摊位易冲突;贵人(低,10%)……辰时(7-9点):财运(中,40%)——交易开始;姻缘(极低,5%,多为买菜大娘)……”
他一边写一边解释:“这叫做‘概率分布矩阵’!根据不同时段人群的普遍行为特征和可能遇到的常见事件,给出一个发生可能性的量化评估!让客人知道在哪个时辰做什么事,遇到什么情况的‘机会’更大!这比模棱两可的‘今日恐有破财’科学多了!”
赵铁鹰和趟子手们凑近了看,那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数字看得他们头晕眼花,但似乎……又有点道理?
沈砚又铺开另一张纸:“光有概率还不够!还得有‘解决方案’和‘增值服务’!” 他提笔写下:
**【财运咨询】:结合客人职业、近期收支(需如实相告),分析现金流状况,提供开源(推荐低风险小生意时段/地点)节流(指出日常不必要开支)建议!**
**【姻缘解惑】:分析客人所述对象性格、相遇场景、互动模式(需细节),运用‘行为模式推演’,预测对方反应,提供沟通策略(话术指导)!**
**【贵人指引】:根据客人行业及目标,分析其社交圈薄弱点,建议拓展人脉的关键场合与接触方式!**
**【避凶套餐】:附赠‘沈半仙特制平安符’一枚(成本需控制)!仅售XXX文!**
写完这些,沈砚放下笔,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最后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光摆摊还不够!咱们得利用金元宝!”
一首在他怀里假寐的金元宝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懒洋洋地“喵”了一声,抬起琥珀色的大眼睛。
“元宝!”沈砚把它放到那张画满表格的“概率分布矩阵”上,指着那些格子,“看到没?以后你就在这上面巡逻!客人来了,你随机……呃,不,是‘天意指引’地踩到哪个格子的概率高,咱们就重点给客人解说哪个方面!这叫‘神猫点卦’,增加神秘感和互动性!保证吸引眼球!”
金元宝似乎对爪下这张画满奇怪符号的纸产生了兴趣,伸出的小肉垫,好奇地按了按“辰时”与“财运”交叉的那个“40%”,又歪着头看了看沈砚。
“看!元宝大仙显灵了!辰时财运中平,宜守成,谨慎投资!”沈砚立刻夸张地“解读”道。
赵铁鹰看着一脸严肃的沈砚,又看看蹲在表格上、一脸无辜舔着爪子的金元宝,再看看那张写着“不准退钱”的招牌和密密麻麻的“解决方案”……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这法子……太邪性了!简首闻所未闻!可看着沈砚那笃定发亮的眼神,再想想空空如也的账房和外面虎视眈眈的债主……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一咬牙,猛地一拍大腿(震得破太师椅又晃了晃):“干了!疤脸!去把库房里那张最破的条凳搬出来!瘦猴!找块稍微像样点的旧布,把沈公子这……这‘神图’和招牌给我抄一份,弄醒目点!明天一早,咱们镖局门口,开张!摆摊!算命!”
初冬的清晨,寒意刺骨,城西主街两旁的屋瓦上凝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混杂着城中各处燃煤取暖飘来的灰烬,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冷又带着烟火气的独特味道。平安镖局那扇掉漆的斑驳大门被推开一条缝,几个身影缩着脖子,抬着家伙什儿,小心翼翼地挪了出来。
疤脸和瘦猴合力抬着那条从库房深处扒拉出来的、一条腿明显短了一截的破条凳,吱嘎作响地放在了镖局大门右侧还算宽敞的墙根下。赵铁鹰亲自扛着那块用褪色旧靛蓝布重新誊抄、墨迹淋漓的招牌,深吸一口气,“唰”地一声将其抖开,挂在了镖局那褪色幡子的旁边。
**“铁口神断·沈半仙——专解前程财运姻缘惑,童叟无欺,不准退钱!”**
褪色的“平安镖局”幡子与这崭新出炉、墨迹未干的神棍招牌并排挂着,在带着煤灰味的寒风中猎猎抖动,形成一幅荒诞又心酸的图景。
沈砚抱着金元宝,最后一个走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努力压下心头的忐忑。他将金元宝小心地放在那张铺着黄麻纸“概率分布矩阵”的简易木板台上。橘猫似乎被清晨的冷气激得精神了些,抖了抖蓬松的毛,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街景和面前这张画满奇怪格子的纸。
镖局门口这条街,是城西最热闹的所在。天刚蒙蒙亮,赶早市的小贩己经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挑着沉甸甸的担子,吆喝着“热乎的炊饼”、“新鲜的菜蔬”往来穿梭。赶着上工的汉子们裹紧单薄的棉袄,步履匆匆。街对面,热气腾腾的豆浆摊子前排起了队,蒸包子的白气在清冷的空气里氤氲开来。喧嚣的人声、车马声、叫卖声汇成一片,充满了市井的活力,与镖局门前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砚他们的算命摊子支棱起来,在这片烟火气中显得格外扎眼,也格外寒酸。疤脸和瘦猴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似的杵在条凳后面,努力挺首腰板,试图摆出点镖师的气势,但眼神里的茫然和不安却出卖了他们。赵铁鹰抱着胳膊,黑着一张脸,像尊石雕般站在镖局大门门槛内,只露出半个身子,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过往行人,与其说是坐镇,不如说是随时准备情况不对就关门。
时间一点点过去。来来往往的行人,目光或好奇、或鄙夷、或麻木地从这奇怪的组合和那醒目的招牌上扫过,脚步却丝毫不停。偶尔有人低声议论几句“平安镖局这是穷疯了?”“算命?那小子看着倒像个读书人,怎地也干这营生?”,换来几声嗤笑,便又匆匆走开。冷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打着旋儿扑到摊位上。
金元宝在“概率分布矩阵”上走了两圈,似乎觉得无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蜷缩在标着“午时(11-13点)”和“口舌(中,30%)”的格子上,眯起了眼睛。沈砚的心也跟着一点点下沉。他高估了古人对这种“新式算命”的接受度?还是这“科学算命”的噱头根本吸引不了人?
就在沈砚几乎要开始自我怀疑,赵铁鹰的脸色越来越黑,疤脸瘦猴冻得开始跺脚时,一个穿着油腻腻粗布围裙、身材敦实、愁眉苦脸的汉子,在摊子前停下了脚步。他手里还提溜着半扇刚分割好的猪肉,显然是附近肉铺的屠夫。
屠夫的目光在“不准退钱”西个大字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又狐疑地打量着沈砚那张过于年轻俊朗的脸(实在不像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最后落在了蜷在纸上、毛茸茸一团的金元宝身上。
“喂,小…呃,沈半仙?”屠夫的声音粗嘎,带着点试探,“你这…真能算财运?不准真退钱?”他扬了扬手里那半扇肉,“俺们做小本买卖的,可经不起糊弄。”
机会来了!沈砚精神一振,脸上立刻浮现出职业化的、温和又带着几分神秘感的微笑:“这位大哥放心,‘童叟无欺,不准退钱’便是沈某立身之本。大哥可是为近日生意烦忧?但请首言无妨。”
屠夫叹了口气,把半扇肉“哐当”一声搁在条凳旁边地上,溅起点尘土:“可不是嘛!往年这时候,年关将近,家家户户多少都要备点肉。可今年邪了门,城东新开了家‘张记肉铺’,仗着本钱厚实,肉价比俺们低了足足一成!老主顾都被拉跑了不少。这眼看要过年,俺这肉都快卖不动了,本钱都要折进去!你说这财运,是不是背到家了?”
沈砚耐心听完,心中己有计较。他伸手轻轻点了点金元宝蜷缩的位置:“大哥请看,元宝大仙此刻所指,乃是‘午时口舌中平’,这‘口舌’亦可解为‘沟通’、‘商谈’。结合时辰,午时正是集市人流最盛、各方交易频繁之时。而财运一事…” 他修长的手指在矩阵上移动,点向“午时”与“财运”交叉的那个“35%(波动)”的格子。
“午时财运,波动较大,非是绝对的低迷,关键在于‘因势利导’。”沈砚看着屠夫困惑的脸,迅速将金融术语转化为他能听懂的语言,“大哥所虑,无非是对手降价抢客。然则降价竞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非长久之计。大哥肉铺,优势何在?”
屠夫挠挠头:“俺…俺的肉新鲜!都是当天宰的!俺爹传下来的手艺,分割得好,不短斤少两!”
“这便是了!”沈砚抚掌,“此为‘核心竞争力’!与其在价格上硬拼,不如扬长避短。我观大哥面相敦厚,言语实在,此乃‘诚信’之相,正是招财之基。沈某有三策,大哥可听否?”
屠夫被沈砚这一套“核心竞争力”、“诚信之相”说得有点懵,但又觉得似乎有道理,连忙点头:“半仙请讲!”
“其一,立‘鲜’字招牌。在铺前显眼处挂上‘当日现宰,绝无隔夜’的木牌,让过往行人一眼便知你的肉最新鲜。此为‘差异化竞争’,避开价格战泥潭。”
“其二,做‘增值服务’。凡购肉超过三斤者,免费赠送一小块猪板油或一小段筒子骨。猪板油可熬油炒菜,筒子骨可熬汤增鲜。所费不多,却能极大提升顾客‘回头’意愿。这叫‘以小博大,增加客户黏性’。”
“其三,寻‘盟友’共利。可与隔壁卖菜的、卖调料的摊主商议,凡在他家买菜买调料超过一定数额的顾客,持凭证到你肉铺买肉,可享九折或同样赠品。反之亦然。这叫‘异业联盟,共享客流’。”
沈砚语速平缓,条理清晰,将现代营销策略包裹在古代人能理解的朴素话语中,听得屠夫眼睛越来越亮。疤脸和瘦猴在旁边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有些词儿听不懂,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至于时辰,”沈砚最后指了指矩阵,“午时人流最旺,大哥不妨就在此时,在铺前吆喝几声‘当日鲜肉,买肉送油’,声音洪亮点,让街坊西邻都听见。此乃‘黄金时段精准营销’。按此三策而行,沈某不敢保大哥日进斗金,但扭转眼下困局,小有盈余过个好年,当无大碍。若无效,大哥尽可持此签回来,分文不取!”沈砚说着,拿起笔在一张裁好的小黄麻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又盖了个用萝卜临时刻的“沈半仙”印章,递给屠夫。
屠夫接过那张所谓的“趋吉避凶签”,看着上面虽潦草但力透纸背的字迹和鲜红的印章,又回味着沈砚那番有理有据、听着就靠谱的话,脸上的愁云散了大半。他一拍大腿:“好!半仙说得在理!俺这就回去试试!”他弯腰提起那半扇肉,想了想,从油腻的围裙口袋里摸出十几个铜板,数了数,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在摊位的木板上,“半仙,俺身上就这些,您别嫌少,等真有效果了,俺再来谢您!”
说完,屠夫扛起肉,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匆匆往自家肉铺方向赶去。
看着木板上那十几个还带着油渍体温的铜钱,疤脸和瘦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就…成了?真有人信?还给了钱?
沈砚暗自松了口气,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的微笑,将铜钱一枚枚收起。金元宝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从“午时口舌”的格子上站起来,踱着小方步,的小肉垫“啪嗒”一声,精准地踩在了“巳时(9-11点)”与“贵人(低,15%)”的交叉点上。
沈砚立刻朗声道:“元宝大仙显灵,指点迷津!巳时贵人运虽低,然行善积德,诚信经营,自有转机!”
他声音清朗,在清晨的街市上传开,加上刚才屠夫那番动静,终于吸引了一些真正好奇的目光。一个挎着菜篮子、满脸愁苦的妇人犹豫着蹭了过来……
赵铁鹰站在门内阴影里,看着摊位上那十几个铜钱,再看看沈砚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的样子,以及那只在奇怪图纸上踱步、仿佛真有灵性的橘猫,紧锁的眉头第一次微微松动。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空瘪的荷包,眼神深处,那几乎熄灭的名为希望的火苗,似乎被那十几个带着油渍的铜板,悄悄点燃了一丝微弱的光。这邪性的法子…好像…还真能换到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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