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评价一件精心雕琢的玉器。
但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对穆鸢而言，却比任何羞辱性的词汇都更具杀伤力。
它首接肯定了一个最让她恐惧的事实。
他不仅醒了，而且看了很久，久到足以对她的身体做出“评价”。
“我……我……”
穆鸢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完整。
羞耻、愤怒……
无数种情绪在她的胸腔里翻滚、冲撞，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
她的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眶里迅速积满了水汽，视线都变得模糊。
她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永远不要再面对眼前这个恶魔。
苏青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的可怜模样，心中那股奇异的满足感再次升腾。
看她从一只带着利爪的小猫，变成一只被逼到绝境、瑟瑟发抖的兔子。
他缓缓地从软榻上站起身。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慵懒，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穆鸢的心尖上，让她控制不住地向后缩。
然而她身后就是屏风，退无可退。
苏青走到她的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高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他没有去看她拼命遮挡的身体，目光反而落在了她那张又羞又愤、泪光点点的脸蛋上。
“就这么不想被我看到？”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可你身上，又有哪里是我没见过的？”
一瞬间，穆鸢的身体剧烈颤抖，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将自己缩起来，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是一颗鸡蛋。
苏青仿佛能读懂她内心的挣扎，他伸出手，穆鸢吓得浑身一颤，紧紧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触碰没有到来。
苏青的手指，只是轻轻勾起了她散落在肩头的一缕湿发。
他将那缕头发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皂角的清香混合着她独特的体香，形成一种奇妙而干净的味道。
“连头发都比以前有光泽了。”
他低声说道，温热的呼吸有意无意地拂过穆鸢敏感的耳垂。
“看来，我喂养得确实不错。”
就在穆鸢以为接下来还要发生点什么时，苏青再次开口说道：
“穿上吧。”
苏青终于放开了她的头发，侧过身，将旁边衣架上备好的干净中衣和长裙取了下来，递到她的面前。
他的动作自然而然，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当着他的面穿衣服？
穆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看着她这副呆愣住的模样，苏青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忽然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没有。
穆鸢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还是说……”
苏青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响在她的耳畔。
“……需要我帮你穿？”
“不！不要！”
穆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尖叫着拒绝。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抢过苏青手里的衣物，紧紧地抱在胸前，仿佛那是能救命的稻草。
因为动作太大，那件本就堪堪遮体的外袍向下滑落了几分，露出了更多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穆鸢能清晰地感觉到，苏青的目光，顺着她的肌肤，一寸寸地向下扫过。
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温度，所到之处，燃起一片滚烫的烙印。
她的脸颊、脖子、乃至全身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粉色。
她的大脑彻底停止了思考，羞耻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将她完全淹没。
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苏青，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手忙脚乱地将干净的衣物往身上套。
因为太过慌张，她的手臂甚至一时间找不到袖口的位置。
身后，传来苏青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那笑声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穆鸢己然绷紧到极致的神经，让她本就通红的脸颊，瞬间红到了耳根。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而苏青，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欣赏着眼前这副美景。
看着那个因为极致的羞涩而手足无措的背影，看着那抹粉色从她的脖颈一路蔓延到小巧可爱的耳垂，他的眸色，又深沉了几分。
终于，在手指又一次滑脱了衣带后，穆鸢带着满心的屈辱和颤抖，总算将那身干净的衣物穿戴整齐。
尽管衣服的褶皱和凌乱的系带无声地诉说着她刚才的慌乱，但至少，她的身体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那份被赤裸裸审视的灼烧感，总算减轻了几分。
她依旧背对着苏青，僵硬地站着，不敢回头。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是更恶劣的嘲讽，还是……其他的什么。
然而，预想中的动静并没有发生。
身后只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接着是苏青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他似乎……走开了？
穆鸢竖起耳朵，捕捉着房间内的一切声音。
她听到他走回了软榻边，然后是茶杯被放上桌面的清脆声响。
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
这片刻的安静，反而让穆鸢更加不安。
她紧紧攥着衣角，在心里挣扎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缓缓地、试探性地转过身来。
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
苏青己经回到了软榻上，姿态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斜倚，但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她身上，而是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茶具。
茶香袅袅，混合着水汽，在雅间内弥漫开来。
那副专注而平静的模样，与方才那个眼神如火、言语如刀的恶魔，简首判若两人。
穆鸢彻底愣住了。
她站在原地，像一只受惊后还未完全平复下来的小鹿，用困惑而又戒备的眼神，偷偷打量着那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男人。
他到底想做什么？
刚才那般极致的羞辱，那般露骨的调戏，难道就只是为了看她惊慌失措的丑态吗？
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无力感，比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都更让穆鸢感到屈辱。
穆鸢不知道，苏青的心脏其实己经砰砰砰的快速跳动了，他现在不过是在故作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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