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阿泽在睡梦中被蛊印的灼热惊醒。
少年睁开眼时,发现阿黎早己起身。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正用银针蘸着药汁,在一张旅馆便签上刺着微小的孔洞。针尖每落下一次,她锁骨下的相思蛊印就泛起一丝幽蓝的光晕。
"阿姐,你在画什么?"阿泽揉着眼睛凑过去。
阿黎将便签举到窗前。阳光透过那些细密的针孔,在地板上投射出一幅微缩地图——正是从菜市场到悬壶堂后巷的路线,其中几个关键拐点被特意标成了蝴蝶形状。
"记住这几个位置。"阿黎的声音比往常更哑,"若有变故,就在蝴蝶标记处洒金蚕砂。"
阿泽点点头,突然发现姐姐的右手腕缠着布条。掀开一看,三道新鲜的伤口正渗着蓝血,是强行催动相思蛊的代价。少年眼眶一热,却被阿黎用眼神制止。
"换衣服。"她扔来那套深蓝色工装,"记得戴这个。"
一顶鸭舌帽落在阿泽膝头。帽檐内侧缝着几片干枯的雷纹草,能掩盖少年身上特有的蛊息。阿黎自己则换上顺来的保洁员制服,灰扑扑的工装裤和胶底鞋,头发全部盘进同色头巾里。
"分头走。"她将折好的便签纸鹤塞进外卖餐盒,"你走下水道,我走屋顶。"
阿泽刚要反对,阿黎己经推开窗户。晨风卷进来几片落叶,在她掌心聚成个小漩涡。少年这才发现,窗台边缘不知何时爬满了透明的"壁虎蛊",正用吸盘般的脚爪在墙面织出磷粉铺就的通道。
"当心监控。"阿黎最后叮嘱一句,身影己消失在晨雾中
菜市场的喧嚣掩盖了阿泽的脚步声。少年压低帽檐,推着装满青菜的三轮车,混在送货队伍里缓缓前行。车轮碾过潮湿的地面,留下几不可见的蓝色痕迹——是阿黎昨夜用"引路蛊"调的药剂。
拐角处,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在抽烟。阿泽的心跳骤然加速,但当他低头假装系鞋带时,发现掌心渗出几缕金丝——是体内的金蚕蛊在自发构筑防护。少年定了定神,故意将车把一歪,几颗圆白菜滚落到那两人脚边。
"不长眼啊!"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踢开菜叶。
阿泽唯唯诺诺地道歉,趁机将餐盒塞进菜堆最底层。当他弯腰捡菜时,指尖悄悄在对方鞋底抹了点"附骨蛊"的幼虫。这种蛊虫不伤人,但会让被附着者在三小时内散发特殊气息,方便阿黎追踪。
悬壶堂的后巷比想象中安静。阿泽按照地图指示,找到那扇漆成墨绿色的侧门。门把手上方钉着块小木牌:"药材暂存处,闲人免进"。
少年左右张望,突然瞥见墙角排水管上停着只蓝翼凤蝶——是阿黎的本命子蛊!蝴蝶翅膀轻颤三下,示意安全。阿泽深吸一口气,按姐姐教的方法,用指甲在门框第三道纹路上叩出苗疆的"求药"节奏。
等了约莫半分钟,门内传来窸窣响动。阿泽迅速将外卖餐盒放在台阶上,转身躲进对面的垃圾箱后侧。透过缝隙,他看见陈忠佝偻的背影出现在门内。老人警惕地环顾西周,枯枝般的手指掀起餐盒盖子——
便签纸鹤突然无风自动,在老人面前缓缓展开。阳光透过针孔,在地面投出阿黎用蛊文刺的密信。陈忠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枯瘦的手腕剧烈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脚步声。阿泽浑身绷紧,看见蜈蚣疤男人带着两个手下正往这边搜查。千钧一发之际,陈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顺势将纸鹤踩在脚下。
"几位找谁?"老人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这里是药渣处理处..."
蜈蚣疤狐疑地打量着老人,突然伸手去抓他衣领。阿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金蚕蛊在血脉中躁动。就在冲突将起的刹那,悬壶堂前院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着火了!"有人大喊。
黑蛊宗的人立刻被引开。陈忠趁机弯腰,看似在捡掉落的钥匙,实则将纸鹤藏进了袖口。老人临走前状若无意地踢翻一个空花盆,陶片碎裂的方位正好指向巷尾的排水口——是让阿泽撤离的信号。
少年刚松口气,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他险些唤出本命蛊,却在转头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戴着口罩的阿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眼里带着赞许的笑意。
"走。"她拽着弟弟钻进排水口,"陈忠认得我的蛊文。"
潮湿的隧道里,阿泽忍不住问:"前院的火..."
"是雷纹草。"阿黎的声音带着几分狡黠,"我往晒药架撒了把陈默留下的雷纹草粉,遇光会爆出火星。"
回到旅馆己是正午。阿泽瘫在床上,看着阿黎用银针挑破指尖,将血滴在窗台的结界上。血珠接触磷粉的瞬间,化作一只巴掌大的光蝶,翩翩飞向城西方向。
"消息送到了。"阿黎终于露出倦色,"接下来..."
话音未落,枕下的银铃突然震动起来。阿泽一个激灵跳起来,看见姐姐从枕底取出铃铛——没有铃舌的银器本该无声,此刻却泛着奇异的蓝光。
阿黎将银铃贴近耳畔,闭眼聆听片刻,突然快步走向卫生间。她拧开水龙头,在哗哗水声中低声道:"陈默的雷纹感应到了我的蛊印。"
"他来了?"阿泽声音发颤。
阿黎摇头,指向窗外。对面楼顶的太阳能热水器上,不知何时停了只通体银白的蜈蚣——正是陈默的银线龙!那小东西头顶两点朱红灼灼如血,正用尾尖在金属表面划出雷纹符号。
阿泽刚要开窗,被阿黎一把按住。她取出发间的银簪,在窗玻璃上写了个苗文。银线龙立刻人立而起,从口中吐出一粒晶莹的珠子,又迅速钻入排水管消失不见。
珠子落地时碎成粉末,在阳光下显现出几行小字:
「酉时三刻,城南旧电厂。
独雷纹草可解新毒。
——悬壶客」
阿黎迅速用湿巾抹去痕迹,转身时嘴角微微上扬。这是陈默与他们约定的暗号,"悬壶客"三个字的写法,还是她当年亲手教的。
"今晚..."阿泽刚开口,突然被姐姐捂住嘴。
阿黎指了指天花板。少年这才听见楼上传来细微的敲击声——是有人在用仪器探测房间!姐弟俩对视一眼,同时摸向随身携带的蛊囊。
银线龙带来的讯息像一粒火种,在昏暗的旅馆房间里静静燃烧。窗外,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隐约有雷光在云层中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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