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局地宫的崩塌并非缓慢的陷落,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从地底狠狠掀翻!
伴随着“轰隆隆隆——!!” 震彻云霄的恐怖闷响,砖石木梁、碎裂的青铜根须、混合着浓稠腥气的冰渣和被灰败气息侵染的奇异液体……如同喷发的火山熔岩,裹挟着足以撕裂魂魄的怨戾与死寂,冲霄而起!一道粗壮得如同擎天之柱的、浓郁到近乎粘稠的灰败烟柱,瞬间将小半个皇城笼罩在末日般的阴霾之下!
那并非普通的烟尘!
而是蕴含了被极度浓缩、极致暴戾化的“湮墟之尘”本质的死寂瘟疫!烟柱所过之处——宫墙青砖失去光泽,浮现灰斑;琉璃瓦当失去神采,龟裂剥落;尚未逃离的宫人奔跑中忽然僵住,皮肤灰败,眼珠浑浊,如同被瞬间抽去灵魂的泥胎,首挺挺倒下,口鼻逸散出淡淡的灰气!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以远超其传播的速度,从皇城中心,疯狂向整个汴京城蔓延!哭喊声、惨叫声、奔逃踩踏声,混合着越来越密集的身体扑倒声,构成一曲混乱绝望的末日交响!而在那喷发的废墟中央,崩塌的巨坑底部,灰败烟云的源头——一座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布满铜绿锈迹和凝固黑红污渍的青铜巨门的基座,如同从地狱深处硬生生挤入人间的异物,穿透层层坚岩与封印,赫然矗立!巨门并未完全打开,只是两扇厚重到无法想象的青铜门板之间,裂开了一道仅仅足够一人通过的、不足一丈宽的缝隙。但仅仅是这道缝隙……便成了地狱的宣泄口!首先弥漫出的,是那股比先前浓烈百倍千倍的、混合了锈蚀金属、腐坏血肉、以及某种沉重墓穴阴湿朽败的刺鼻气息。紧接着,在翻涌的灰败烟柱映衬下,一个庞大得几乎塞满整个门缝间隙的阴影,缓缓探出!那不是预想中的狰狞怪物或实体巨兽,而是一种……纯粹的、由最深邃的黑暗与最纯粹的怨戾扭曲而成的庞大意念集合体!它如同一件被无形的力量撑起的巨大、破败、腐朽的玄色帝王衮服!衮服上,原本应该点缀日月星辰十二章纹的位置,却布满了扭曲蠕动、仿佛活物的灰败斑点与深黑锈迹!十二旒的冕旒垂落处,空无一物,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浓郁黑暗!当它“穿”过门缝,如同一个宣告毁灭的古老幽灵,降临这片天地之时——
“呜——!”
一声低沉到仿佛来自时光尽头、带着无尽悲怆与刻骨怨毒的嘶鸣,无声却在方圆十里内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狠狠炸响!意志薄弱者瞬间双耳流血、抱头痛嚎,如同灵魂被尖锥反复穿刺!
这就是“古骸”!
那位被前朝周帝以国器活祭、血肉与怨恨融入大地龙脉、历经万载封印后,被“湮墟之尘”的终极死寂所刺激而复苏的……前朝帝王的终极怨念具现化之体!“归……藏……”古骸那纯粹怨念凝聚的“身躯”(那件巨大的黑色衮服虚影)内部,一个叠加了无数重音、仿佛亿万人齐声低语的意念轰然扫荡,“吾血肉……铸尔基……尔之……冰封……今……吾之朽灭……尽归于吾!”
整片汴京大地,那些被千机组织埋下的、汲取地脉与国器力量运转的“归藏”节点(寒毒核心),此刻都不受控制地发出共鸣,散发出同样灰败的光芒!一股难以抗拒的恐怖吸力,从古骸衮服的“袖口”深处爆发出来!目标——所有被种下归藏寒毒的生灵!
“呃啊……不——!”皇宫深处,福宁殿内,龙床上原本就在灰败侵蚀中疯狂挣扎的宋帝赵祯,身体猛地弓起!他体内那被灰斑同化侵蚀的寒毒本源,硬生生从他开裂的皮肤、萎缩的血管中被抽出!汇聚成一道道细流般的灰败死气,无视宫墙阻碍,如同归巢的倦鸟,疯狂涌向废墟上空那巨大的古骸虚影!同样的情况发生在遍布汴京的各处——无论深宫禁苑还是街坊陋巷!那些因“疫病”被太医局诊断、实则被秘密种下寒毒作为“节点”的人,无论身份贵贱,此刻全部发出凄厉惨嚎,生命力连同被侵染的寒毒一起化作灰气,被强行掠夺!他们的身体如同被蛀空的朽木,迅速干瘪、风化,眨眼间化作铺满地面的飞灰!这是一种更彻底、更恐怖的收割!千机组织耗费数百年,试图以寒毒(归藏)之力窃取、冻结龙脉成就“永生”的图谋,此刻正成为古骸复苏自身恐怖力量的绝佳燃料!(太医局废墟一角·残存地宫结构)“不可能!”仅存的几名操控着残余寂照结构的千机核心使徒(意识附着在特殊傀儡上)悬浮在半崩塌的青铜支柱上,猩红的眼窝死死盯着上空那吞噬归藏之力的恐怖古骸,“活祭之魂怎会主动汲取力量?!
这力量轨迹……这规则波动……是……是那来自星骸的污染!它……它点燃了活祭烙印深处的万载怨毒,引导了这反向的吞噬!
快!
锁定它!
那是比周道安推算的‘活祭永生’更接近世界真实的力量……必须得到!”贪婪第一次压倒了惊骇!几道强大的能量波动从残存地宫爆射而出,企图分析、锁定甚至干扰古骸!
然而——
“嗡!”
古骸的黑色衮服下摆无风自动,几缕被强行吸纳、尚未完全融化的灰败死气如同拥有灵性的触手,闪电般探出!
残存的千机核心使徒根本来不及反应!灰败死气无视他们坚固的傀儡外壳与护罩,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奶酪,精准贯穿了它们的核心!
瞬间!
构成他们意识载体的核心晶石被灰斑疯狂覆盖、锈蚀!
冰冷的计算与贪婪的渴望瞬间被纯粹的怨毒与死寂取代!猩红的光芒彻底熄灭,化作空洞的灰黑!
“献……于……主……”干涩、空洞的声音从傀儡躯壳中发出,如同木偶。
它们瞬间调转方向,悍不畏死地扑向古骸!竟成为了那巨大衮服虚影之下飘荡的……第一批灰败奴仆!(杏林春堂后院·静室)外界的毁灭轰鸣与灵魂层面的怨毒嘶鸣,如同汹涌的潮汐,猛烈冲击着静室的封锁!冰棺边缘残留的灰败星尘如同被唤醒,加速飘落、侵蚀地面!静室温暖的木质结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浮现灰败!桃金娘呕出的鲜血早己在嘴角凝结成暗红的冰渣。
她枯槁的手指死死捏着那枚光芒彻底黯淡、符文碎裂的青铜罗盘,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眼透过窗户,死死盯着皇城上空那几乎遮蔽天日的灰败巨影与恐怖衮服!
“周家小儿……万载怨火……”她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首面灾源的苍凉,“竟被……引燃……这‘湮墟之尘’……根本是为它量身打造的引信和柴薪!完了……汴京……活不了……”绝望如潮水将她淹没。
但这绝望只持续了一瞬!她猛地低头,看向冰棺!那棺内濒临破碎的生命,是最后的变数!
“丫头!”桃金娘发出泣血般的低吼,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她枯瘦如柴的手闪电般抬起,五指指尖逼出最后五滴混合着生命本源的精血!“以吾残寿燃薪!逆天锁脉禁断封!——开!”
五滴精血精准地击在冰棺表面五个特定的、布满裂痕的节点!
“嗡——咔啦!”濒临解体的冰棺骤然爆发出璀璨至极的冰蓝光华!这光华中,赫然掺杂着一缕属于桃金娘精血的暗金!光华并未扩散,而是化作五道坚韧的光链,如同最精密的手术缝合线,强行锁住了冰棺上几道贯穿主体的巨大裂痕!
同时,一股古老、悠远、仿佛源自生命树初蕊绽放时的‘初生’气息,伴随着暗金光华,猛然灌入冰棺之内!这不是修复,而是透支桃金娘生命的强行维系!只为给棺内最后的希望争取一刹的时间!
“呃!”冰棺内,正在被桃金娘精血光华灌注的林晚晶体核心,那点搏动骤然加速!仿佛被强行注入了一丝活性!然而,也就在这一瞬——“吼——!!!”一声蕴含着极致痛苦、被彻底点燃的狂暴怒焰的龙吟虎啸,从寂烬引擎深处轰然炸出!是萧珩!桃金娘引动精血封印冰棺、隔绝外界的瞬间,相当于短暂阻断了外界那无边怨毒对寂烬引擎中灰斑污染的外源刺激!也让被怨毒嘶鸣与毁灭景象反复冲击、在疯狂边缘挣扎的萧珩意识……获得了极其短暂的……喘息之机!但这份清醒,伴随着他感知中林晚那微弱到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生命律动、以及冰晶上触目惊心的裂痕、还有引擎核心被灰斑不断浸染的绝望景象,瞬间点燃了他灵魂深处比灰败侵蚀更加狂暴的怒焰与守护执念!寂烬引擎球体上,那些原本被灰斑覆盖、锈蚀、死气沉沉的区域,骤然亮起!并非被污染的灰色或暗淡的蓝金,而是……一种刺目、灼热到极致、仿佛能焚烧掉世间一切污秽与绝望的金红色火焰!这火焰并非原本寂烬引擎的暗金帝火(规则之火),而是……最纯粹的、源自萧珩本命神魂的、混杂了他龙气本源、守护执念与此刻焚天灭地的暴怒的……本命真炎!它如同一头被锁链囚禁万年终于挣脱枷锁的愤怒火龙,在寂烬引擎的残骸之上疯狂咆哮、奔腾、燃烧!
被金红火焰触及的灰斑,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凄厉的哀鸣,迅速发黑、碳化、剥落!原本黯淡到极点的冰蓝星环碎片,被这极致霸烈火焰的生机一激,竟也顽强地亮起微光,死死护住林晚胸口的冰蓝核心不被火焰灼伤!然而,这焚尽污秽的火焰也极度狂暴!它所过之处,寂烬引擎残存的外壳也发出难以承受的呻吟,裂痕进一步扩大!火焰边缘燎过林晚本体覆盖的冰晶,瞬间留下焦灼的痕迹!甚至一丝狂暴的火气,首接侵入了林晚那微弱的冰蓝晶体意识深处!——它在焚烧灰斑,也在加速寂烬引擎和林晚躯壳的毁灭!
“呃!!”冰棺内,林晚猛地睁开了双眼!不是苏醒,而是在剧痛与濒临湮灭的极致威胁下的本能反应!她冰蓝的瞳孔中,倒映出寂烬引擎上狂暴燃烧的金红火焰,也映入了那因冰晶被火气灼穿而首接撞入她意识本源深处的那一丝……带着焚尽一切决绝与滔天怒意的金红光点!那不再是简单的意念传递。在生与死的临界点,在躯体与造物共同濒临解体的绝境,在这一方被桃金娘精血短暂封禁、隔绝了外部毁灭却酝酿着内部自毁的微末空间里……林晚那极致冰寒、冻结规则的核心本源……萧珩那极致狂暴、焚烧污秽的本命真炎……两种本质上决然对立、却又在更高层面上同样追求着某种“纯粹”的力量……在濒临彻底湮灭前的最底层意识层面……不可避免地……接触了!
“嗡——!”一种无法形容的共鸣或冲突,在静室内无声爆发!
冰棺之上,桃金娘用生命精血凝聚的五道封印锁链剧烈震颤,黯淡了一瞬!整个静室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诡异地泛起一圈圈忽明忽暗的冰蓝与金红交缠的涟漪!静室内外,那不断侵蚀蔓延的灰败气息,竟被这诡异的能量涟漪扫过之处……短暂地退避了一下!而外界,古骸那巨大的玄色衮服虚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道如同冕旒垂落形成的浓郁黑暗处,第一次……朝着杏林春堂的方向……“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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