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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髓河煮鼎阴阳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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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深处,墨玉般的冰水被骤然爆发的血腥气和力量搅得天翻地覆。

“呜嗷——!!!”

狗情敌带着破釜沉舟的凶悍,狠狠一口咬在萧珩扼住林晚脖子的手臂上!锋利的狼齿穿透冰冷的湿衣和皮肉,瞬间涌出的鲜血在水中化开缕缕猩红。

剧痛!

冰冷的、属于失忆状态下的萧珩的身体猛地一颤!那扼杀的力量有刹那的松动,纯粹本能的危机感压过了对“债主”的杀意。他下意识地一肘向后狠狠击去,带着千钧之力!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水中扩散。狗情敌像被巨锤砸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打着旋被狠狠砸飞出去,撞在潭底另一侧的冰壁上,震得大片冰层簌簌落下。它痛得蜷缩起来,狼口咳出几缕混着冰渣的血丝,冰蓝的狼眼黯淡下去,死死盯着林晚的方向。

这电光火石的间隙,对林晚而言足够了!

焚心火种在濒死的威胁下被彻底点燃!狂暴炽烈的能量如同火山喷发,瞬间从她周身的毛孔炸开!滚烫的热流狠狠冲击在萧珩的手臂上!

“滋啦——!”

烧红的烙铁按在寒冰上的刺耳声音响起。萧珩的手臂猛地一缩,林晚脖颈上那冰冷刺骨、带着死亡气息的钳制终于松开。

“咳咳咳!!”林晚剧烈地呛咳起来,冰冷的潭水混杂着喉咙撕裂的痛楚涌出,肺腑如同被冰锥反复戳刺。但她眼中没有丝毫获救的庆幸,只有焚心烈焰般燃烧的暴怒和更深沉的痛楚。

她看也不看那个失忆的、危险的、差点杀了她的男人(或者野兽)。身形如游鱼般迅捷,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坠入潭底淤泥的半枚染血辽国狼骑符!

指尖触及那冰寒沉重的符牌边缘,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缠上心头。另一半!沉河鼓槌里的秘密,冰棺中“父亲”尸体心脏内的秘密,此刻在她掌心汇合!沉甸甸的,压着亡魂的血和不可知的权谋重担。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带着冰冷的水流压迫而来!

是失忆的萧珩!手臂上被狗情敌咬出的血洞和火种灼烧的剧痛非但没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更暴虐的凶性。他似乎认定了林晚是对他威胁最大的目标,那双空洞冰冷的眼眸锁定她和她手中那块令他有莫名心悸感(源于血脉深处对狼骑符的排斥?)的符牌,再次悍然扑来!

“蠢货!离那符牌远点!”林晚厉喝,一手攥紧符牌,一手凝聚焚心火种,随时准备拼死一搏。冰寒的潭水无法熄灭她眼中的火。她不怕他攻击,她只怕在这潭底,她和他之间,最终要有一个倒下才能终结!

就在这生死一触即发之际——

“呜……”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呜咽,如同某种求救的讯号,突兀地插入这冰冷紧绷的对峙。

是狗情敌!

它挣扎着从冰壁下滑出,狼爪似乎刨到了淤泥里什么东西。一颗小小的、黑乎乎、边缘破碎的东西,被它扒拉了出来。正是潭底淤泥覆盖下,寒冰层碎裂时飞溅出的一块微小黑色晶体碎块!

狗情敌似乎被这晶体碎块上散发的微弱但奇异的磁力所吸引,又或许是它濒危状态下对某种能量的本能渴求。它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那东西一下!

就是这一舔!

“嗡——”

微不可闻的震动从狗情敌口中传递出来。

下一秒!

“轰隆隆——!!!”

整个寒潭底部,整个雪山脚下的大地,仿佛被远古巨兽翻身惊醒,发出沉闷而剧烈的轰鸣!

那围绕寒潭的、无数倒插于地、指向苍穹的冰尸群,在这恐怖的震动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异变!

原本死寂冰冷的靛蓝色“冰刺”,此刻内部竟亮起无数道璀璨刺目的蓝光!仿佛有千百条剧毒的河流在尸体的冻僵血脉中奔流激荡!它们剧烈地震颤着,发出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声,表面的冰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内部包裹着的、真正让它们倒插于此的“物体”——那并非真正的血肉肢体,而是一种近乎半透明、内里流动着深蓝髓质、外部凝结着尖锐靛蓝晶簇的奇异“人形”!

是毒!是高度浓缩结晶的蛇兰寒毒!是数以百计被炼化、凝固、改造的——寒毒髓晶柱!

更令人惊骇欲绝的是,随着这些髓晶柱的剧烈震颤和嗡鸣,整个焦城、东南乃至更遥远地域的地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勾连引动。通过林晚远超常人的感知(焚心炉鼎与蛇兰毒的同源感应),她“看”到了:

一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靛蓝色、如同沸腾的液态熔岩般的“河流”,正从广袤地域的地底深处奔涌而来!它经过的地方,硫磺地热被疯狂抽吸吞噬,地表水脉被瞬间冻结成霜蓝冰棱!这条由极寒毒液与地热能量混合、在特殊地质条件和大量倒插髓晶柱引导下形成的恐怖“河流”——正是肆虐东南的瘟疫寒毒最终汇聚成的本源:

"蛇兰寒毒髓河!"

而这髓河奔腾咆哮的终点,正是此处寒潭!

这些倒插入地的髓晶柱,正是寒毒髓河贯通地底的——

导脉针!

“冰尸防腐术”成了最残酷的欺骗!根本没有什么冰尸,所有被倒插于此的,都是人为炼就、用以引导蛇兰寒毒终极变异结晶的毒针!尸体的形态不过是载体!它们那僵硬扭曲的手臂之所以永远指向雪山,并非诅咒,而是大地深处因蛇兰寒毒变异汲取地热形成巨大能量磁场,导致了局部区域的——

"磁极逆转!"

如同巨大的磁针,这些寒毒髓晶柱在扭曲的地磁场牵引下,尖端最终顽强地倒指回力量的源泉——雪山之巅!

就在林晚震撼于这“倒尸指路”真相的瞬间——

“嗤啦——!”

一股恐怖的热流从髓河的某个节点(极可能是焦城毒沼源头)逆流奔袭而至,被数百倒插髓晶柱疯狂吸噬!如同冷水滴入滚油!

整个寒潭潭底瞬间沸腾了!

不是物理上的升温沸腾,而是两种极端能量(极寒髓河与逆流地火)撞击后产生的剧烈能量反应!靛蓝色的毒液沸腾翻滚,发出诡异的“咕嘟”声,无数细小的冰蓝能量爆粒在水中炸裂!潭底深处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潮汐,仿佛有一个恐怖的烘炉正在潭底酝酿爆发!

这股力量狂暴异常,瞬间打破了潭底的短暂平衡。林晚和刚准备扑来的失忆萧珩,连同痛苦挣扎的狗情敌,都被这狂暴的能量乱流狠狠掀飞,如同怒海中的三片落叶,身不由己地被卷向寒潭深处某个未知的旋涡!

剧烈的冲击和搅动让林晚的意识有片刻的模糊。恍惚间,她感到冰冷的潭水裹挟着自己重重撞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并非岩壁,冰冷中带着一丝诡秘的金属质地。

她强忍着晕眩,借着体内焚心火种残存的微光定睛看去——

一块巴掌大小、边缘极其锐利的碎片,正扎在她手肘下的石缝中。碎片材质半透明,内层闪烁着细微的、如同流沙般的暗金色光点。

是破碎的琉璃?不!

焚心火种的光晕蔓延上去,碎片光滑的截面上,极其微小的、却由纯金勾勒的线条在能量刺激下瞬间闪耀起来!线条构成的,是象征天地威严、缠绕着繁复龙纹的——九鼎图纹!

图纹中心,更有几个用几乎微不可查的金丝绣迹铭刻的古篆小字:

「气运为薪,药血成液,天地为炉……」

字迹下方,赫然映着半张扭曲的、正操控着某种巨大阵法枢纽、眼神冰冷狂热的老妇侧脸!

那眉眼,那唇角的法令纹……林晚的血液瞬间冻结,比寒潭水更冷千倍万倍!

是萧老夫人!萧珩的母亲!

“轰——!”

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开!所有线索瞬间贯通:

"蛇兰寒毒变异 -> 导脉针(倒插尸体)引聚地热与寒毒 -> 形成髓河 -> 最终汇入此地 -> 沸腾的极寒能量冲击……"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启动一个疯狂到极点的阵法:天地熔炉阵!

目的……

林晚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因激烈争斗和情绪波动而微微起伏的胸膛。透过衣襟,她能感受到炉鼎内焚心火种被潭底这狂暴的寒热交击能量牵动得更加剧烈。

九鼎图纹!

药血!

焚心炉鼎!

一个冰冷刺骨、带着无尽贪婪和残酷的答案如毒蛇般钻进林晚的脑海:萧老夫人代表的“天家”,是要以江山地脉为炉床,以蛇兰寒毒异变的磅礴能量和这寒潭深处的极热毒煞为炉火,最终以她林晚——这拥有焚心火种的药人——作为药引投入炉中,淬炼出所谓的“补益皇室气运”的东西!

天地为炉!她就是那只被放在熔炉核心准备献祭的鼎!

“啊啊啊——!!!”

无法遏制的愤怒和极致的荒谬感冲击着林晚的理智!她发出无声的嘶吼,焚心火种在胸腔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热!那攥在手中的半枚染血狼骑符几乎要被她捏得变形!

什么倒尸指路!什么疫灾病源!

这一切都是饵!是陷阱!是圈养!最终目的,是把她这只所谓的“药炉鼎”,推入那个冰冷残酷、名为江山社稷、实为吞噬人命的巨大炉膛!

熔炉的闸门己然轰然作响!沸腾的毒煞烈焰(阴寒之火)在脚下涌动。

“萧老夫人……”林晚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毒,“好一个焚心盟的真正执炉人!天地为炉?药血为引?”

她的目光扫过在能量乱流中挣扎、双目空洞只剩的萧珩,扫过痛苦低呜、口含那奇异磁石碎晶的狗情敌。

一股苍凉又狂烈的悲愤在她胸中冲撞。

“谁才是真正的炉鼎?!”她朝着潭水深处无边的黑暗,发出了灵魂撕裂般的质问,“谁才是真正要被吞噬的药骨?!”

潭水的深处,回应她的,只有更剧烈的、仿佛天地烘炉开始预热般的……

"沸腾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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