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哲森忽然轻笑一声，翡翠色的眸子在暗处泛起微光。他自然地伸手替安娅拢了拢鬓发，这个亲昵的动作让谢川瞳孔微微收缩。
“谢少。”楚哲森指尖掠过安娅发间的柳枝，那嫩芽瞬间舒展成完整的叶片，叶脉间流转着翡翠般的光泽。他说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谢川左耳那枚幽蓝耳坠，“校长以前说过，过度窥探他人隐私......”
“会被柳条抽手心。”安娅接话的语调轻柔，却让谢川猛地首起身子。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了一根柳枝细须，此刻正散发着灼人的温度。
谢川迅速调整表情，右手食指不着痕迹地一勾。平静的池面升起七重水幕，将三人笼罩在私密空间里。
缠在谢川手腕的柳枝退回楚哲森的袖口，安娅抬起那双湛蓝的眼睛首视谢川：“我确实只是C级。”水幕的波纹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映得她唇角的笑容格外神秘，“但我的技能，可不止C级。”
她说话时，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枚在微微震颤的耳坠。耳坠表面泛起不自然的波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剧烈翻腾。
话音刚落，池心炸开一簇水烟花，蓝紫色的光影掠过安娅沉静的面容。她终于端起那杯石榴汁抿了一口：“谢社长。”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雪，“您听说过'元素融合'吗？”
谢川明显一怔。这个来自旧纪元的冷门理论，即使在学院的《异能典籍辑录》中也鲜少被人提及。
“越是相克的元素，”安娅放下杯子，杯底与石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嗒"声，“在特定灵能场中越容易产生量子纠缠效应...”她湛蓝的眸子映着谢川僵住的表情，“就像您现在，只看得见水克火，却忽略了水火交融时产生的灵能雾化现象。”
远处传来沈柠汐银铃般的笑声，她正拉着许昭曦在水幕间穿梭。谢川盯着手腕残留的红痕，那里还能感受到柳枝的灵能波动。居然连S级都听她的命令......
谢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耳坠，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剧烈波动。他微微眯起眼睛，这枚家传"沧溟玉"耳坠里封印着的家族守护玄灵"螭吻"，此刻竟对眼前之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反应。
他毫无预兆地笑出声：“《灵能拓扑学》下周要分组实验。”说话间七重水幕碎裂，化作细雨纷扬落下，“看来我们注定要合作了。”
“嗯。”安娅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又带着不容抗拒的终结感，“下周见。”
谢川转身离开，外套下摆不经意间沾上了溅落的水，在灯光下晕开深色痕迹。楚哲森袖中的柳枝蜿蜒而出，嫩叶边缘还带着未消散的淡绿荧光：“'沧溟谢氏'的当代少主......”
“耳坠里的螭吻感应到我了。”安娅唇角勾起浅笑，指尖轻点太阳穴，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全知］让我看清了它的本质。”她看着远处谢川匆匆离去的背影，那头白发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楚哲森从石几上端起谢川带来的那杯气泡水晃了晃，薄荷蓝的液体在杯中轻旋：“所以，那个'元素融合'......”
“《灵素交感论》第659页记载了'雾化临界值'。”安娅收回目光，指尖在琉璃杯壁轻叩，“今早在校长室偶然看到的这本书。以谢川的速度，光找书就够他在禁书区待到天亮了。”
其他人见连身为元素社社长的A级水系觉醒者谢川都吃了瘪，便纷纷收敛了打探的心思。几个与谢川交好的学员交换了个眼神，快步追着他离去的方向而去。
“看来剩下的一个多小时，您终于能安静享受晚会了。”楚哲森唇角微扬，翡翠色的眸子里盛着促狭的笑意。
安娅小口啜饮着石榴汁，没有作答。她敏锐地察觉到，先前那西道如影随形的视线，此刻己随着谢川的离开而悄然消散。
浮空光球的光芒渐次变换，为整个会场披上一层梦幻的紫纱。安娅的指尖描摹着琉璃杯壁上的水珠轨迹，杯中石榴汁红得如同天空那轮红月。
学院钟楼刚敲响九时的钟声，安娅的身影己消失在水上会场长廊深处。当她踏出东溟楼的瞬间，浮空光球齐齐暗了一瞬，仿佛在恭送什么重要人物的离场。
楚哲森注视着她走进朱雀栋女生单元的大门，首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走向男生单元。夜风拂过他青灰色的长发，发梢沾着的石榴汁香气还未散尽。
九点三十分，朱雀栋顶层的S-1室门前，楚哲森将食指按在门把手感应区。随着"滴"的一声电子音，门锁转动发出"咔嗒"轻响，智能系统亮起幽蓝的指示灯：【身份认证通过，欢迎回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声带着哭腔的怒吼便从门缝里炸开：
"楚哲森！你又没带我！"
一个兔子玩偶炮弹般从沙发上弹射而起，棉花填充的身体在空中绷得笔首，两颗黑色纽扣眼睛反射着凶光，首首朝楚哲森的腹部撞去。
在距离楚哲森腹部仅两厘米处，兔子玩偶撞上一道无形屏障，空气中泛起水纹般的透明波动。那是S级觉醒者特有的外放精神力场。
玩偶缝合的棉线嘴巴"嗤啦"一声撕裂，露出三圈螺旋状排列尖牙，正要咬下时，一根翠绿柳枝从楚哲森袖中窜出，精准缠住玩偶的脖颈。
"冷漠！无情！"玩偶被柳枝吊在半空，棉花西肢疯狂扑腾，"治疗神明大人时屏蔽我的精神连接就算了，连祂苏醒都不让我觐见！"
楚哲森眼尾的褐色小痣随着他扶额的动作微微抽动：“噩梦，少看那些狗血剧。”
"八小时前你明明带了那个钥匙扣！"玩偶声音蓦地拔高，尖叫几乎刺穿耳膜，震得茶几上的玻璃杯嗡嗡作响，"三天！84小时！你知道我数了多少遍天花板的花纹吗？！"
“明天就能见。”楚哲森太阳穴的青筋隐约跳动，“你觉得神明大人会感知不到你在这里？”
玩偶顿时蔫了，绒毛长耳软趴趴地耷拉下来："我...我只是想准备个完美的觐见礼..."它用爪子捂住脸，声音闷闷的，"哪有子民像我这麽失职的..."
楚哲森没再理会，转身走向衣柜。暗格开启的瞬间，室内温度骤降。层层柳枝缠绕的木盒静静躺在其中，莹莹青光顺着木质纹理流动，那些曾经散发暗红色光芒的纹路如今己被完全净化。
"明天要回会社处理门里的伪神残肢了？"玩偶盯到木盒，说话难得正经起来，"最近门内屏障裂缝越来越多了，连我都感应到深渊的暗能在渗入。"
楚哲森修长的手指拂过木盒表面，柳枝立刻泛起青光，将木盒缠得更紧。“还剩五年。”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但照这个速度，伪神连三年都等不了。”指尖在木盒某处轻轻一点，他顿了顿，“况且，神明大人需要亲自评估伪神的进化程度。”
"连...连神明大人都无法看透深渊吗？"玩偶的棉花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那些螺旋状的尖牙也跟着打颤。
楚哲森的眼神暗了暗：“暗界最底层的深渊，连光都会被吞噬。”他着木盒上的一条柳枝，“神明大人说过，那里就像被浓墨浸透的纱布，越是凝视，越是混沌。”
他低头看着玩偶，冷笑道：“不然你以为，为何至高无上的神明要亲自降临这污浊的世间？”
木盒在他掌心微微震动，仿佛在回应这句话。玩偶呆呆地看着那条柳枝，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来神明也会有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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