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雷声在头顶翻滚，如同巨兽垂死的呜咽。惨白的电光每一次撕裂天幕，都将车厢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映照得如同石膏雕塑，嘴角凝固的暗红血痂触目惊心。夏清怡那只指向盒子的手无力地垂落，指尖最后逸散的那点微弱赤红雷芒，在湿透的防水布上灼出的焦黑小孔边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焦糊味的奇异气息。
“……毁掉它……不要打开……”
那破碎的、耗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的警告，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凿进林渊的耳膜，钉进他混乱不堪的脑子里。
毁掉？不要打开？
他僵硬地扭过头，视线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向驾驶座上那个被雨水浸透、边缘发黑的扁平纸盒。盒盖那道被苏九尾撕开的缝隙，在电光下像一张无声咧开的、充满讥诮的嘴。缝隙深处，是化不开的浓稠黑暗。
刚才就是这鬼东西，把他从摔死的边缘硬生生推了回来！那感觉清晰得如同烙印！现在……夏清怡却用命在警告他，毁掉它？别碰它？
巨大的矛盾感和冰冷的恐惧如同两条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一边是救命（虽然方式诡异）的盒子，一边是舍命相护（虽然效果感人）的女侠的临终警告。信谁？该信谁？！
“妈的！”林渊猛地甩了甩头，试图把脑子里那团乱麻甩出去！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瞬。现在不是纠结合子的时候！夏清怡快不行了！那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再拖下去，这女人真得死他车上！
“医院！对！去医院！”林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重新扑回方向盘。三轮车再次发出刺耳的轰鸣，在空旷的雨路上疯狂加速。他不敢再看那个盒子，更不敢去碰它，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它，像防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车轮碾过积水，车身剧烈颠簸。每一次颠簸，都让车厢里昏迷的夏清怡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身体随着车厢的晃动而无力地起伏。林渊的心也跟着揪紧，油门几乎踩到了油箱里。
“撑住！夏姐！马上就到！”他对着后视镜嘶吼，声音被引擎的咆哮和暴雨声撕扯得支离破碎。后视镜里，夏清怡的脸苍白如纸，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污迹和血痕，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就在这绝望的疾驰中！
林渊胸口贴身口袋里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青铜碎片，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
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吞吞的暖意，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按在了皮肤上！
“嘶——！”林渊痛得倒抽一口凉气，身体猛地一弓！方向盘差点脱手！三轮车在湿滑的路面上猛地扭出一个危险的S形！
剧痛！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那灼热感穿透了湿透的衣物，穿透了皮肉，首接烫在了他的骨头上！一股极其古老、极其苍茫的气息，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和金属锈蚀的味道，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感官！
嗡——！
林渊眼前猛地一黑！无数破碎、扭曲、光怪陆离的画面如同高速旋转的万花筒碎片，蛮横地塞满了他的意识！
破碎的青铜巨鼎倾倒！粘稠如血的金色液体从鼎口泼洒而出，淹没大地！
无数扭曲的巨大黑影在粘稠的金色液体中挣扎、咆哮！形态狰狞，如同山海经中走出的洪荒巨兽！
天空被撕裂！燃烧着漆黑火焰的巨大陨石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神罚之矛，轰然撞击在崩裂的大地上！
一个模糊到只剩下轮廓的身影，站在倾倒的巨鼎边缘，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手中似乎紧握着一块……散发着混沌光芒的碎片？！
……
画面疯狂闪烁！血腥！毁灭！绝望！如同最狂暴的噩梦碎片，狠狠冲击着他的精神！每一帧都带着撕裂灵魂的痛楚！
“呃啊啊啊——！”林渊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双手死死抱住剧痛欲裂的头颅！三轮车彻底失控！如同脱缰的疯马，咆哮着冲向路边！
哐当！轰隆！
剧烈的撞击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
三轮车狠狠撞在了路边一个巨大的、装满建筑垃圾的绿色铁皮垃圾桶上！巨大的冲击力将垃圾桶撞得凹陷变形！垃圾漫天飞舞！三轮车的前轮扭曲变形，引擎盖掀开，冒着刺鼻的白烟，彻底熄火！
林渊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向前方！额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眼前金星乱冒！剧痛让他瞬间从那恐怖的幻象碎片中挣脱出来！
“咳…咳咳…”他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着粗气，额角被撞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流下，模糊了视线。胸口那块青铜碎片依旧灼热滚烫，但不再有新的幻象涌入，只剩下一种强烈的、如同心脏被攥紧的悸动感。
盒子！
他猛地想起什么，不顾眩晕和疼痛，挣扎着抬头！
那个扁平纸盒，在刚才剧烈的撞击中，被从驾驶座上震飞了出去！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车厢和撞瘪的垃圾桶之间，被泥水和散落的垃圾半掩着。
盒盖，在撞击中彻底掀开了！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盒子内部。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恐怖怪物，也没有金光闪闪的宝物。
只有一块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形状极其不规则、边缘如同犬牙交错的……青铜碎片！
碎片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湿漉漉的黑色污泥和青绿色的铜锈，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材质和颜色。只有几处被雨水冲刷掉污垢的地方，隐约透出一点极其黯淡、仿佛被岁月彻底磨灭的暗金色泽。
碎片静静地躺在泥水里，被垃圾环绕。看上去就像是从哪个废弃工地或者垃圾堆里随手捡来的破烂金属块。
然而，林渊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块碎片上，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强烈熟悉感和悸动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胸口那块灼热的碎片，此刻正与泥水中的这块碎片，隔着湿透的衣物和冰冷的空气，产生着某种无法理解的、强烈的共鸣！
嗡鸣！震颤！仿佛两块失散亿万年的磁石，终于找到了彼此！
这感觉……和他胸口那块碎片一模一样！不！是同源！是……同一种东西！
“这…这……”林渊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他挣扎着想从驾驶座爬出去，想去捡起那块碎片。首觉告诉他，这东西很重要！重要到无法想象！
就在他身体探出驾驶座，手指即将触碰到泥水中那块碎片的瞬间——
“咳…咳咳咳…呃！”
车厢里，昏迷的夏清怡猛地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更多的、带着暗沉色泽的血沫从她口中涌出！她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波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林渊伸出的手猛地僵在半空！
夏清怡！
她的伤势在恶化！那濒死的咳嗽声像重锤砸在他心上！
盒子里的东西再诡异，再重要，也比不上一条人命！尤其是一个刚刚拼死保护过他的人命！
“操！”林渊狠狠骂了一句，猛地收回手！不再看那泥水中的碎片一眼！他连滚带爬地翻进车厢，扑到夏清怡身边。
“夏姐！撑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嘶吼着，声音因为焦急和恐惧而变调。他试图将夏清怡抱起来，但她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每一次触碰都引来她无意识的痛苦呻吟。她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破坏，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怎么办？车坏了！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暴雨倾盆！手机！对！手机！
林渊手忙脚乱地在湿透的口袋里摸索，掏出了那个同样湿淋淋的廉价智能机。屏幕沾满了泥水，他胡乱地在衣服上蹭了蹭，颤抖着手指去按开机键。
屏幕一片漆黑。没反应。
再安！用力按！
依旧死寂。
完了！进水短路了！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渊。他看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脸色灰败的夏清怡，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学过一点急救，但眼前这伤势，明显不是普通的外伤！是那种鬼东西造成的！他根本束手无策！
“谁来…帮帮忙…”他抱着夏清怡冰冷的身体，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被暴雨笼罩的、空无一人的街道。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们，冰冷刺骨。
视线掠过那撞瘪的垃圾桶，掠过散落一地的垃圾，最后……定格在那块半掩在泥水中的青铜碎片上。
碎片静静地躺在那里，被雨水冲刷着，表面的污垢似乎被冲淡了一些，露出更多斑驳的暗金色泽。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生机的气息，正极其缓慢地从碎片中弥漫出来。
林渊的心脏猛地一跳！
刚才……在废弃小学里，夏清怡重伤吐血时，他胸口那块碎片就发热了！而现在，这块更大的碎片就在眼前！它散发出的气息……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绝望的脑海！
赌一把！
他猛地放下夏清怡，几乎是扑爬着冲到那块碎片旁边！不顾肮脏的泥水，一把将那块冰冷的、沾满污泥和铜锈的青铜碎片抓了起来！
碎片入手沉重冰凉，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质感。但就在他手指接触到的瞬间，碎片内部那股微弱却坚韧的古老生机，似乎与他胸口那块灼热的碎片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向胸口！
林渊没有犹豫！他抓着碎片，冲回夏清怡身边。看着女人灰败的脸色和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他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厉！
“夏姐！对不住了！死马当活马医！”他低吼一声，不再迟疑！将那块沾满污泥的青铜碎片，用尽力气，猛地按在了夏清怡冰冷的心口位置！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不知道这会不会害死她！但他别无选择！这是唯一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就在那块冰冷的、沾满污垢的青铜碎片，隔着夏清怡湿透的风衣，重重按在她心口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却仿佛首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嗡鸣！
那块巴掌大的青铜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是刺眼夺目的强光，而是一种极其内敛、如同实质般流淌的暗金色泽！光芒并不外放，反而如同活物般，瞬间收敛、凝聚，形成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暗金色光膜，紧紧包裹住了夏清怡的整个胸口！
光膜之下，碎片表面那些厚厚的污泥和铜锈，如同遇到了烈日的残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剥落！露出了下面布满玄奥繁复、如同天然生长而成的暗金色纹路！那些纹路在光膜中流淌、游走，散发出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呃…！”夏清怡原本痛苦蜷缩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窒息般的抽气声！
她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虽然依旧苍白，但那种死气沉沉的灰败感正在迅速消退！
更惊人的是，她嘴角不断溢出的、带着暗沉色泽的血沫，竟然停止了！胸口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起伏，变得清晰、有力了一些！
有效！真的有效！
林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堪称神迹的一幕！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块贴身的、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此刻也正散发着同样内敛的暗金光芒，与他手中的大碎片交相辉映！
然而，这神奇的景象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
嗡鸣声骤然减弱！
包裹着夏清怡胸口的暗金光膜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了几下，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碎片上那些刚刚显露出来的玄奥纹路，也如同耗尽了能量般，光泽迅速消退，重新被一层迅速凝结的、更加晦暗的铜锈所覆盖！
那块巴掌大的碎片，瞬间又变回了那块沾着泥水、毫不起眼的破铜烂铁！只是表面残留的污垢似乎少了一些。
“呃…咳…”夏清怡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刚刚恢复的一丝生气似乎又在迅速流失，但嘴角确实没有再涌出新的血沫。
林渊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不够！碎片的力量似乎耗尽了！或者说，夏清怡的伤势太重，这点力量只是杯水车薪！只能暂时吊住一口气！
怎么办？！
他焦急地看向西周。暴雨如注，街道空无一人。撞毁的三轮车冒着白烟，像个巨大的墓碑。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特殊韵律的“嗡嗡”震动声，突兀地从车斗角落传来！
林渊猛地扭头！
声音来自……夏清怡身下压着的那堆湿透的防水布！
他刚才只顾着救人，根本没注意其他。此刻循声看去，只见在夏清怡身体挪动后露出的防水布一角，一个被压扁的、包裹在防水袋里的快递小盒子，正随着那“嗡嗡”的震动声，在湿漉漉的车厢底板上微微颤抖！
那震动声……听起来像手机！
林渊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扒开压在上面的防水布和夏清怡的身体，一把抓起了那个还在震动的快递小盒子！
防水袋里，果然是一个最新款的、屏幕还亮着的智能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正在疯狂地闪烁着！
有信号？！这鬼地方居然有信号？！
林渊狂喜！根本顾不上是谁打来的！手指颤抖着撕开防水袋，湿滑的手指在屏幕上胡乱划拉着接听键！
“喂？！喂？！救命啊！！”电话刚一接通，林渊就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这里有人重伤！快不行了！地址是旧城西街…不对！撞车了！在…在旧城西街和…和什么路交叉口…有个大垃圾桶！车撞了！快来救人！！”他语无伦次，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尖锐变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随即，一个年轻男人带着浓重鼻音、似乎刚睡醒、还夹杂着几分猥琐和难以置信的声音，穿透了雨声和电流杂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卧槽？！老大？！真是你啊老大？！你…你那边什么动静？撞车了？还重伤？谁啊？男的女的？漂亮不？等等…老大你先别挂！听我说！你是不是刚送了个件去红星三小？是不是还捡了块破铜烂铁？！”
林渊拿着手机，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老大？破铜烂铁？
这声音…这猥琐的腔调…
“吴…吴仁狄？！”林渊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这货是他大学同寝室的死党兼损友，一个整天神神叨叨、号称祖传茅山道术但从来没见他灵验过的废柴道士！他怎么会知道？！还在这时候打来？！
“对对对！是我啊老大！神算子吴半仙！”电话那头吴仁狄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激动和一种“老子终于算准了”的亢奋，“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老大！听我的！千万别动那块破铜烂铁！更别让那女的碰！那玩意儿现在就是个灾星！招鬼！招雷！招一切不干净的东西！比我的‘五鬼搬运符’还邪门！”
吴仁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你现在是不是还跟一个穿灰风衣、凶得跟灭绝师太似的女人在一起？她是不是快挂了？老大你听我说！千万别用那破铜烂铁去碰她！那东西现在就是个引雷针！谁碰谁倒霉！你现在唯一的活路……”
他话还没说完——
轰隆！！！
一道前所未有的、几乎将天空撕裂成两半的恐怖紫白色闪电！毫无征兆地！精准无比地！狠狠劈在了距离林渊他们撞车地点不足二十米的一根老旧路灯杆上！
咔嚓——轰！！！
刺眼欲目的雷光瞬间吞噬了一切！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林渊耳膜欲裂！破碎的灯罩和炽热的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向西周激射！那根粗壮的水泥路灯杆被硬生生劈断！上半截带着滋滋作响的电弧，如同燃烧的巨蟒，轰然砸落在路边的绿化带里！燃起熊熊火焰！瞬间又被暴雨浇灭，腾起大片刺鼻的白烟！
恐怖的电离气息和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呃啊！”林渊被这近在咫尺的雷击震得一个趔趄，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心脏几乎停跳！
电话那头，吴仁狄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听筒：“卧槽！！老大！你那边打雷了？！是不是劈路灯了？！我就说！我就说那玩意儿是引雷针！快！快把手机给那女的！快啊！！”
林渊被这接连的变故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看向躺在车厢里、气息微弱但似乎被刚才雷击震动惊扰、眉头痛苦蹙起的夏清怡。
给…给她？
“快啊老大！再晚就来不及了！她身上有龙盾局的紧急求救芯片！只有她的生物信息能激活！快把手机贴她耳朵上！快！”吴仁狄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吼着催促。
龙盾局？紧急求救芯片？
林渊根本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夏清怡身边，颤抖着将那个还在通话中的手机，用力地、紧紧地贴在了夏清怡冰冷苍白的耳朵上！
就在手机听筒接触到夏清怡耳廓皮肤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精密仪器启动的蜂鸣声，从夏清怡的战术服内口袋位置清晰地传出！
紧接着！
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特殊频率的蓝色光波，如同涟漪般，以夏清怡的身体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车厢，扫过林渊，扫过那块被丢在泥水里的青铜碎片，扫过撞毁的三轮车和燃烧的路灯残骸！
光波一闪即逝！
下一秒！
滴——滴——滴——
一种尖锐、急促、带着绝对紧急意味的电子蜂鸣声，穿透了暴雨的喧嚣，从林渊手中的手机听筒里疯狂响起！不再是吴仁狄的声音，而是一种冰冷的、合成的电子音：
【紧急定位信号己发出！】
【生命体征：濒危！】
【坐标锁定！】
【龙盾局滨海分局，应急响应小组，启动！预计抵达时间：3分钟！重复！预计抵达时间：3分钟！】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天籁！
林渊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猛地一松，巨大的脱力感瞬间席卷全身，他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冰冷湿透的车厢底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雨水、还有额角流下的血水混合在一起，狼狈不堪。
三分钟！只有三分钟！
他抬起头，看向依旧昏迷但气息似乎被那碎片力量暂时稳住、不再继续恶化的夏清怡，又看向那块静静躺在泥水中的青铜碎片。
碎片在雨水的冲刷下，表面的污泥和铜锈似乎又淡去了一些。在远处路灯残骸燃烧的微弱火光映照下，碎片边缘几道极其古老、仿佛天然生长而成的暗金色纹路，若隐若现。
林渊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夏清怡那只无力垂落的手上。指尖之前灼穿防水布留下的焦黑小孔边缘，那丝若有若无的奇异气息，似乎正与泥水中那块碎片散发出的微弱波动，产生着某种极其隐秘的……共鸣？
他猛地想起夏清怡昏迷前拼尽最后力气指向盒子的画面，想起她破碎的警告。
“……毁掉它……不要打开……”
还有吴仁狄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的吼叫：“……那玩意儿现在就是个灾星！招鬼！招雷！招一切不干净的东西！……”
以及……刚才那道精准劈在二十米外的恐怖雷霆！
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林渊的心脏。
刚才那道雷……真的是巧合吗？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迷蒙的雨幕，死死盯向废弃小学的方向。
暴雨如注，将远处的景物冲刷得一片模糊。但林渊仿佛能穿透这厚重的雨帘，看到那栋破败教学楼深处，那盏在黑暗中幽幽摇曳的……古旧青铜油灯。
还有灯下那双……流光溢彩、深不见底的琥珀眼瞳。
雨点砸在脸上，冰冷刺骨。
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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