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掌心的温度
林晓雅放学回家时，看见院子里堆着半人高的纸箱，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扒着箱缝往里瞅，突然尖叫一声：“哥！你买了这么多娃娃？”
林建军正蹲在地上拆包装，听见动静回头笑：“下周你生日，这些都是给你的。”
纸箱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娃娃，有穿着公主裙的，有抱着小熊的，都是广州最时兴的款式。林晓雅扑过来抱住林建军的脖子，辫子扫得他脸颊发痒：“哥你真好！比爸还好！”
“没大没小。” 林世宏背着双手走进来，板着脸训斥，眼角却堆着笑，“买这些玩意儿干啥？浪费钱。”
“爸，晓雅长这么大，我还没给她过过像样的生日。” 林建军拿起个穿军装的布娃娃，“这个像不像你年轻时？”
林世宏接过娃娃，粗糙的手指着布料上的五角星，突然叹了口气：“你小时候也想要个这样的，我没给你买，还打了你一巴掌。”
“陈年旧事了。” 林建军笑着转移话题，“矿上的新设备调试好了？我听孙叔说你昨天盯到后半夜。”
“不盯紧点能行？” 林世宏往炕沿上坐，“那批德国钻机精贵得很，差一点就被周强的人偷偷换了零件，幸好我发现得早。”
林晓雅抱着布娃娃凑过来：“爸，哥说生日那天要请苏晴姐和白玲姐来吃饭，还要放烟花。”
“放啥烟花？动静太大。” 林世宏嘴上反对，却对林建军说，“多买点菜，让食堂的老王来帮忙，他做的红烧肉地道。”
林建军心里暖烘烘的。自从他穿越过来，这还是父亲第一次主动张罗家里的事。他刚要说话，苏晴提着药箱进来，看见满院子的布娃娃，眼睛亮得像星星：“这些都是给晓雅的？”
“是啊，苏护士要不要也挑一个？” 林建军拿起个兔子造型的，“我看你抱着肯定好看。”
苏晴的脸腾地红了，嗔怪地瞪他一眼，却还是接过去：“我给叔叔换下药。” 她蹲在林世宏面前，解开他胳膊上的绷带 —— 上周矿上卸货时被砸了下，一首没好利索。
“爸，我说让你歇着，你偏不听。” 林建军皱起眉。
“我这把老骨头没那么金贵。” 林世宏摆着手，“倒是你，别总想着给我们买东西，把钱用在生意上。陈瑶说你要进彩电？那玩意儿压资金。”
“放心，我跟供销社签了代售协议，卖出去再结钱。” 林建军说，“对了，明天让晓雅跟苏晴去镇上，买身新衣服，再挑个生日蛋糕。”
“我也要去！” 白玲蹦蹦跳跳地进来，手里举着件新做的连衣裙，“建军哥你看，这是陈瑶姐设计的，说给晓雅当生日礼物。”
淡紫色的连衣裙上绣着小蝴蝶，林晓雅一看就挪不开眼，抱着白玲的胳膊撒娇：“玲姐，我能现在试试吗？”
“当然能。” 白玲拉着她往屋里走，“苏护士也来帮着看看，是不是得改改腰围。”
院子里只剩父子俩和苏晴。林世宏看着苏晴收拾药箱的背影，突然压低声音：“这姑娘不错，稳重。你要是真心喜欢，就赶紧定下来，别让人家等。”
“爸，我心里有数。” 林建军笑着说，“等诊所的生意稳定了，我就请媒人去提亲。”
苏晴的耳朵尖，听见这话，药箱差点掉地上，赶紧低着头往外走：“我去看看晓雅试衣服。”
林世宏看着她的背影哈哈大笑：“你看你把人家姑娘羞的。”
第二天一早，林建军去矿上安排工作，刚到门口就看见刀疤脸蹲在地上抽烟，身边还绑着个小子，正是周强的远房侄子。
“建军哥，这小子昨天在学校门口堵晓雅，说要抢她的布娃娃。” 刀疤脸啐了口唾沫，“我叔说了，敢动你家妹子，废了他也没事。”
林建军的脸瞬间沉了：“给我打，别打死就行。” 他最见不得有人欺负妹妹，前世原主就是因为护着晓雅，才跟人结了仇。
那小子被打得嗷嗷叫，连连求饶：“我再也不敢了，都是强哥让我干的！”
“周强还没蹲够？” 林建军踢了他一脚，“回去告诉他，再敢动我家任何人，我掀了他的祖坟。”
打发走刀疤脸，林建军刚进办公室，孙德才就闯进来：“建军，不好了！税务局的人来了，说要查咱的账，好像是周强他姐夫举报的。”
“让他们查。” 林建军冷笑，“咱的账干净得很。对了，把我爸叫来，就说家里有事。”
他怕税务局的人惊动家里，特意让父亲过来挡挡。林世宏赶来时，正看见个戴眼镜的干部在翻账本，当即把烟袋锅往桌上一磕：“王科长，我林家在县里开矿这么多年，啥时候少过一分税？你要是故意找茬，咱就去县政府说道说道！”
王科长认出是林世宏，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知道林世宏跟王局长是老交情，赶紧陪笑脸：“老林你别生气，就是例行检查，这就完。”
等税务局的人走了，林世宏瞪着儿子：“我说让你别跟周家人硬碰硬，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以后指不定还有啥麻烦。”
“爸，对付这种人，就得比他狠。” 林建军给父亲递上杯热茶，“再说我己经让陈瑶打听了，周强他姐夫挪用公款，我手里有证据，他不敢再闹。”
林世宏看着儿子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小子是真长大了。他叹了口气：“罢了，你的事你自己做主。晚上晓雅的生日宴，我去请你王伯他们过来，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正好给你撑撑场面。”
傍晚的院子里挂满了彩灯，食堂的老王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红烧肉的香味飘出老远。林晓雅穿着新连衣裙，抱着布娃娃在人群里转圈，苏晴和白玲跟在旁边，笑得比她还开心。
“哥，你看我这个发卡好看不？” 林晓雅跑过来，头上别着苏晴送的珍珠发卡。
“好看，像个小公主。” 林建军蹲下来，帮她理了理裙摆，“等下切蛋糕，你先许个愿。”
“我想让哥天天开心，想让爸的胳膊快点好，想让苏晴姐和玲姐永远陪着我。” 晓雅的声音脆生生的，说得苏晴眼圈都红了。
林世宏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悄悄抹了把眼角。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双儿女，现在总算能过上好日子了。
正热闹着，周曼丽突然提着个大箱子进来，身上还带着火车的煤烟味：“我没迟到吧？”
“你咋回来了？” 林建军又惊又喜。
“晓雅生日，我能不来吗？” 周曼丽打开箱子，里面是台进口的游戏机，“听说晓雅想要这个，特意从广州带的。”
林晓雅尖叫着扑过去：“曼丽姐你真好！”
周曼丽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视线却落在苏晴身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挑衅。苏晴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桌布。
林建军看在眼里，赶紧打圆场：“快进屋暖和暖和，外面冷。”
晚饭时，林世宏端着酒杯站起来：“今天借晓雅的光，谢谢各位来捧场。我林世宏这辈子没啥本事，就盼着儿女平安。现在建军长大了，能撑起这个家了，我也就放心了。” 他把酒一饮而尽，眼眶红得发亮。
王局长跟着站起来：“老林你别谦虚，建军这小子比你有出息，将来肯定是咱县的大人物。我在这儿表个态，以后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众人纷纷附和，气氛热闹得像过年。林建军端着酒杯，挨桌敬酒，苏晴和周曼丽一左一右跟着，帮他挡了不少酒。
“你少喝点。” 苏晴悄悄拽他的袖子，递上杯茶水。
“没事，今天高兴。” 林建军笑着说，心里却甜得像喝了蜜。
周曼丽看着他们，突然拿起酒瓶：“王局长，我敬您一杯。我爸说让我跟建军学做生意，以后还请您多指点。”
王局长哈哈大笑：“曼丽这丫头，跟你爸一个脾气，爽快！”
宴席散后，林晓雅抱着游戏机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笑。林建军和父亲坐在炕沿上，看着女儿的睡颜，久久没说话。
“建军，爸以前对不住你。” 林世宏突然开口，“总觉得你不如曼丽有出息，现在才知道，你比谁都懂事。”
“爸，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林建军握住他的手，粗糙的掌心全是老茧，“等开春，我带你去广州检查身体，那边的医生医术好。”
“不去不去，净花冤枉钱。” 林世宏摆手，“我这把老骨头，能看着晓雅出嫁就知足了。”
“肯定能。” 林建军笑着说，“到时候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比谁都体面。”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父女俩的笑脸。林建军知道，不管以后赚多少钱，闯多大的事业，家人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因为有了他们，才变得格外滚烫，格外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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