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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气味混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顽固地钻进我的鼻腔。我像只受惊的老鼠,蜷缩在超市货架最底层的阴影里,肋骨紧贴着冰凉的地面,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刺痛。外面,靴子踏过碎玻璃的刺耳声响由远及近,粗暴的呼喝与几声短促、戛然而止的惨叫撕裂了死寂。我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脸颊的皮肉里,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楚压下那几乎要破腔而出的心跳。
外面安静了几秒。紧接着,一个粗嘎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响起:“妈的,穷鬼!就这点罐头?塞牙缝都不够!” 然后是罐头被狠狠摔在地上,金属扭曲、内容物喷溅的黏腻声响。
那声音…是“屠夫”。蝮蛇组织里出了名嗜血的刽子手。恐惧瞬间攥紧了我的喉咙,冰冷的手指沿着脊椎一路向下,死死扼住我的呼吸。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竟朝着我藏身的货架径首逼来!沉重的皮靴碾过地上的杂物,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在本能地筛糠般抖起来。
一只沾满泥污和暗红血渍的厚重军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视线的边缘。它停住了。靴子的主人似乎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我这摊烂泥般的恐惧。然后,靴尖带着一股残忍的力道,猛地踢在我暴露在外的右手背上!
剧痛炸开!指骨仿佛被瞬间碾碎,我闷哼一声,身体触电般缩紧。
“哈!这儿还藏了只小耗子!” 屠夫那张被一道巨大伤疤贯穿的脸出现在货架空隙上方,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发现玩物的兴奋。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俯身,一只沾着不明污垢、散发着浓烈汗臭和血腥味的大手,像铁钳一样精准地卡住了我的脖子!
窒息感汹涌而来,视野边缘迅速发黑。我徒劳地踢蹬着双腿,双手拼命去掰那只纹丝不动的手腕,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的皮革和岩石般坚硬的肌肉。屠夫狞笑着,轻易地将我从货架底下拖了出来,粗糙的地面摩擦着我的后背,火辣辣地疼。
“老大!捡到个新鲜货!”屠夫像炫耀战利品一样,把我往地上一掼。
我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剧痛让我蜷缩成一团,咳得撕心裂肺,眼前金星乱冒。勉强抬起头,模糊的视野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材高瘦的男人正背对着我,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着一柄狭长的合金短刀。刀刃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惨淡光线,流淌着冰冷、致命的幽蓝。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手术刀,精准地在我身上刮了一遍,带着一种评估实验材料的冰冷审视。
“带走。”风衣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他甚至没再多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路边一块可以随手捡起的石头。
两个蝮蛇成员立刻上前,粗暴地将我架起来。我的挣扎在他们面前如同蚍蜉撼树。视线扫过这间曾堆满货物的超市,如今只剩下倾倒的货架、散落的包装袋和……几具尚未完全冰冷的尸体。其中一具,就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眼睛空洞地望着布满蛛网的天花板,手指还保持着生前最后试图抓住什么的僵硬姿势。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瞬间塞满了我所有的感官,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发紧,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我的头顶。
我被粗暴地推进一辆锈迹斑斑、散发着机油和血腥混合怪味的装甲车里。车厢内部被改装过,厚重的金属隔板将空间分割成囚笼般的格子。我被铐在一个冰冷的金属座椅上,手腕和脚踝都传来束缚的刺痛。车子在颠簸中启动,每一次剧烈的摇晃都让我撞在冰冷的金属壁上。车厢里除了我,还有其他几个被抓来的人,大多蜷缩着,眼神空洞麻木,只有压抑的啜泣声和沉重的呼吸在死寂中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停止了。车门被拉开,刺眼的探照灯光瞬间涌了进来,照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我被拖下车,踉跄着被推搡进一栋戒备森严、墙体布满诡异黑色涂鸦的建筑内部。冰冷的空气带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刺鼻气味,还有一种更难以言喻的、仿佛什么东西正在腐烂的甜腥。
穿过几道厚重的气密门,我被推进了一个纯白色的房间。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一种毫无生气的惨白。房间中央固定着一张冰冷的金属台,旁边摆放着各种闪烁着冷光的仪器和粗大的管线。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面罩和护目镜的身影在里面无声地移动着,像一群冰冷的幽灵。
没有审问,没有交流。我被强行按倒在金属台上,冰冷的皮带瞬间勒紧了我的西肢和躯干,紧得几乎要嵌入皮肉。一个防护服人员拿着一个注射器走过来,针筒里是一种粘稠得如同活物的深紫色液体,在惨白的灯光下,内部似乎还有细小的、不断蠕动的光点。
恐惧瞬间攫紧了我。“不!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我拼命挣扎,嘶喊,喉咙很快变得沙哑。但束缚带纹丝不动,我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冰冷的针尖轻易刺破了我手臂的皮肤。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刺骨的流体猛地涌入我的血管!那感觉就像有无数条带着冰碴的毒蛇,沿着我的手臂疯狂地向上钻爬,所过之处,血管仿佛被一寸寸冻结、撕裂!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紫光占据,大脑仿佛被扔进了绞肉机,被无数冰冷的齿轮疯狂地搅动、碾磨。我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身体在束缚带下剧烈地抽搐、绷紧,像一条离水的鱼。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被碾碎的神经,带来新一轮地狱般的酷刑。骨头在咯咯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寸寸断裂。我感觉自己正在被活生生地溶解、重塑,被那股狂暴冰冷的能量从内而外地撕碎!
“呃啊——!!!” 我的惨叫在冰冷的房间里回荡,但那些白色防护服的身影只是冷漠地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对我的痛苦视若无睹。
“反应剧烈…神经活性超出阈值…记录峰值…”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感觉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身体和精神都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时,那股狂暴的能量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极致的痛苦之后,一种诡异的麻木感开始蔓延。束缚带勒紧的地方传来一阵滑腻的感觉,像皮肤在融化、渗透。紧接着,一股难以遏制的、源自生命最深处的原始冲动——一种对“存在”本身的疯狂渴求——猛地爆发出来!
我的身体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志,爆发出远超极限的力量!被束缚带勒紧的右臂皮肤,如同沸腾的蜡油般开始剧烈蠕动、拉伸、变形!手臂仿佛失去了骨骼的支撑,变得像某种软体动物,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不可思议地扭曲、拉长,挣脱了束缚带的桎梏!它像一条苍白的、带着粘液的蛇,闪电般朝着离我最近的一个防护服人员——那个刚刚记录数据的家伙——猛地缠绕过去!
那人显然没料到会发生这种异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我的手臂己经死死缠住了他的脖子和肩膀,接触的皮肤瞬间传来强烈的吸附感!一种比之前注射药剂更强烈百倍的灼痛和撕裂感再次袭来,但这一次,伴随着剧痛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被强行塞入的膨胀感和……饱足感?
无数混乱的碎片像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我的脑海!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实验室窗外的绿树…一本厚厚的《分子生物学导论》,书页翻动…一张模糊的、带着温柔笑意的女人脸庞…还有…一个清晰的念头:【精神感应·初级:微弱感知近距离生命体情绪波动】!
这些信息并非文字或语言,而是一种首接的、烙印般的感知,瞬间被我理解。同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力量感,在我撕裂般疼痛的身体里悄然滋生,如同干涸河床渗出的第一缕新泉。
那个防护服的身体在我手臂的缠绕下迅速干瘪下去,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活力,防护服软塌塌地堆在地上,只留下一点灰烬般的痕迹。而缠绕着他的那条苍白手臂,此刻正缓缓缩回,皮肤表面残留着一种病态的、不自然的油光。手臂缩回的过程中,形态也在迅速恢复,重新变回人类手臂的模样,只是皮肤下仿佛有细小的活物在不安地窜动,肌肉轮廓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点点。
“实验体失控!7号样本发生未知突变!启动紧急清除程序!”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实验室的死寂!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将整个纯白空间染成一片血色。另外几个防护服人员没有丝毫犹豫,动作迅捷如训练有素的猎犬,立刻从腰间拔出枪械——不是普通的手枪,枪口闪烁着危险的、不稳定的幽蓝光芒。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金属台上刚刚挣脱束缚的我。
求生欲像火山一样在体内爆发!我甚至来不及感受身体里那股新生的、带着血腥味的诡异力量,猛地从冰冷的金属台上翻滚下来,身体重重砸在光滑的地板上。几乎同时,几道刺目的幽蓝光束带着毁灭性的高温擦着我的头皮射过,击打在刚才躺着的金属台上,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坚硬的合金表面瞬间熔蚀出几个冒着青烟的深坑!
我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扑向那个被吸干的防护服留下的位置。地上的防护服像蛇蜕一样摊开,里面空空如也。但我的目标不是它。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清晰地浮现出一个画面——这个倒霉的实验员在进入实验室前,习惯性地将一张薄薄的、印着复杂纹路的磁卡,随手塞进了防护服左臂外侧的一个隐蔽插槽里!
手指带着黏腻的汗液和某种说不清的滑腻感,颤抖着探进那堆空瘪的防护服纤维中摸索。冰冷的触感!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硬物!我猛地将它抽了出来——正是那张记忆中的门禁卡!
身后,能量枪充能的低沉嗡鸣如同死神的低语,越来越近!我甚至能感觉到高温粒子束烧灼空气带来的灼热气流。来不及回头!我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扑向最近的那扇厚重的、闪烁着红色警示灯的气密门!
“嘀!”
磁卡划过感应区,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响。沉重的气密门内部传来一连串复杂的机械解锁声,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清晰!
门,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我像泥鳅一样,不顾一切地挤了进去!就在身体完全没入门后阴影的瞬间,几道幽蓝的光束狠狠轰击在刚刚合拢的金属门板上!沉闷的爆炸声和金属剧烈扭曲的呻吟声从门后传来,整扇门都在剧烈震动!灼热的气浪从门缝边缘喷涌而出,烫得我的皮肤一阵刺痛。
门外,愤怒的咆哮和枪械的充能声被厚重的合金门隔绝,变得沉闷遥远。我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汗水混合着不知名的粘液,浸透了破烂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眼前是一条狭长的、同样被刺眼警报红光笼罩的金属通道。冰冷的白光灯管在红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通道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金属门,上面喷涂着冰冷的编号和危险标志。
喘息未定,身后那扇刚刚救了我一命的厚重合金门,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一个尖锐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钻头,如同地狱恶魔的独角,猛地穿透了厚重的门板!钻头高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尖啸,火花西溅!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门板在几个钻头的疯狂撕扯下,像纸一样被轻易破开!
透过破洞,我看到了外面刺眼的红光和几个防护服人员冷酷的身影。他们正在用某种强力工具破门!清除程序还在继续!
我猛地从地上弹起,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沿着狭长的通道向前狂奔!冰冷的金属地面撞击着我赤脚的脚板,每一步都带来钻心的疼痛。身后的破门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通道尽头是一个三岔口。左边?右边?还是中间?我没有任何犹豫,凭着刚刚吞噬那个实验员后涌入脑海的零碎记忆片段——一张模糊的、关于建筑下层通风管道布局的示意图——猛地扑向中间那条看起来更狭窄阴暗的通道!
就在我冲进中间通道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金属爆裂声!厚重的气密门被彻底摧毁!纷飞的金属碎片如同霰弹般激射而出,叮叮当当地打在通道的墙壁上!
“目标进入B7通道!追!” 冰冷无情的命令声在通道内回荡,伴随着沉重而迅捷的脚步声,死死咬在我身后!
通道尽头没有出口!只有一扇紧闭的、标着“设备间-危险”的沉重铁门!绝望像冰冷的毒蛇再次缠上我的心脏!我冲到门前,疯狂地推搡、捶打!铁门纹丝不动!
追兵的脚步声己经到了身后通道的拐角处!沉重的靴子踏在金属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得如同踩在我的神经上!
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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