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这场稀奇古怪的审讯之后，所有人都如面临大赦一般，纷纷逃出密室，从通道内鱼贯而出。
月光在青砖地上流淌，这时，邵彬突然抓住雷子的手腕：“她提到雪岭驼铃了吗？”
雷子一怔：“刚才是陈长官问的，这个你也看见了。”
邵彬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不是那个男头，是那个女头！”
雷子脖子一缩，手腕首抖：“那个女头，女头，怎么，那女头你们也？”
邵彬捏着雷子的手腕，手腕骨头咯咯作响。
“啊，啊，邵爷，你手下留情啊。”雷子疼得大叫，同时因为极度恐惧，后脖颈的汗毛却竖了起来。
“你最好还是说出来。”陈然并不可怜这个猥琐的盗墓贼，而是冷眼逼问。
原来刚才在密室里，那个装在玻璃瓶里的女人头，确实曾和雷子偷偷说话。
当时空气里弥漫着类似西域商队的神秘调子，竟然是雷子和女人头在悄悄谈话。
这一切，陈然己经都看见，并且听懂了。
“咱们把客人送走了再说好吗？疼疼疼，我疼啊——”雷子呻吟着，陈然向邵彬做了个“放他一马”的手势。
于是，随行来的人像刚做完一场开膛破肚大手术的医疗小组一样，一起聚到院子里聊天。
夜，己经深了，远处还传来戏院唱大戏的喧闹声。一个女旦哭泣的声音的凄凄艾艾，不断传来，听起来如倾如诉，如歌如慕。
这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墙有唱后庭花啊！可60年，80年后的我们，或者我，如果活着，还能有如此真切的感受吗？
也许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物质在丰富，欲望在无限扩大无限满足，可是我们每个人的人性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或者在原地踏步。
陈然听着这唱声想到，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那么现在呢？现在时局危急到如此地步，竟然还那么多人愈加拼命地醉生梦死。一种悲哀，外加这次行动带来的不祥感，油然在他心头生起。
“陈兄，那么我们几时动身去巩县？”过了一会儿邵彬问，既然陈然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陈然就要根据情况制定出具体的日程表。
“越快越好。”陈家伦插嘴道，他终于恢复了少将所具备的儒雅风格。
“哦，我明白了，是要快些好。”陈然含含糊糊答道，他真讨厌陈家伦这样的官派风格，这风格是他自创的不是他不知道，可这官场上的矫揉造作和自命高雅，都快腐烂了。
“是要快点哟，活死人杀人如麻哟！”麻爷也来凑热闹，一口的西川腔调。陈然此时想起来，他和98版《笑傲江湖》里的余沧海真的是像极了。
“确实要尽快。”邵彬说道，“我们现在准备好了，现在就该过去。”
“对，现在准备好现在就过去。”陈家伦补充道，
“你可以想想，我们有一个团发生了兵变，而这跟共党没任何关系，上峰又派出几乎一个师去弹压兵变，可任何作用都没有。局势正在失控，如果任由事件扩散蔓延下去，恐怖，流言，溃散，将成为大火蔓延，到那时共党主力乘虚而入，那中原危矣！党国危矣！”
陈家伦说到危急处，不禁有些情绪失控。
陈然不想和陈家伦讨论时局，这时局此刻和陈然毫无干系。
作为一名军人，陈然己经失去了在滇缅战争时的激情，勇气，魄力，和冲劲，他只想只是去执行一个任务，然后随时局淘汰而淘汰。
陈然现在更明白，大战就要来临，到那时，他们只不过是被时局带走，或留下，去被迫或半主动接受一个新时代。
现在回想起来，这可能是当时陈然这种军人的普遍想法，即使陈然来自63年前，他被裹挟其中，并不能超然物外。
这也许是陈然机缘不够好吧，陈志浩如果穿越到一个大人物身体内部，说不定现在都扭转乾坤了。
大家一边说话一边往正屋走。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叫雷子的小子鬼影不知又从哪个阴暗角落里跳了出来，夜色下黝黑黑的脸上泛着笑意。
不知是邪魅的笑容，还是凄惨的愁容，反正诡异十足。
“陈然，既然你都听到和老太太聊天的内容了，你给我翻译一下呗。”雷子说道，一脸谄媚的表情。
“老太太？哪个老太太？”陈然故作迷糊，心里想着，这个鬼一样的小男孩，难道他不知道刚才聊天的内容吗？
他明明是和哪个女人头聊了很长时间了呢。
“陈然，你明知故问。”雷子做了个鬼脸，“我僵尸语能听懂一些，虽然细节听不明白。”
“哦！——”陈然恍然大悟，刚才雷子偷偷审问女人头时说的最多的僵尸语，就是“为什么”“你接着往下说”，原来是不懂装懂来了。
原来他说的是瓶子里装的那个老人头——陈然竟然和一颗死人头用僵尸暗语在聊天！
刚才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审男人头的时候，陈然竟然在和女人头偷偷聊天！
“那老太太，他又说什么了？”邵彬问，原来，他也偷偷注意到了那个女人头。
“什么老太太，那根本就是个小娘们儿！”别跟陈然说她又在想她那个什么夫君了什么的。”一说到老人头，麻爷也提起了兴趣。
“是啊，她还跟陈然，用僵尸暗语对唱了一支小曲呢，陈然，我要是没听错，我说的对吧？”雷子洋洋自得问道。
啊？陈然确实精通僵尸暗语？这可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会这种技能的人啊。麻爷吃惊不己，汪铭都感觉这多么不可思议。
难道，这家伙偷偷潜入过秦始皇陵？僵尸暗语的手册，据说可是被胡亥带进秦始皇陵，给他爸爸陪葬去了。这本古老手册，难道还有一本留在人世间不成？
麻爷瞪大了眼睛，他愣愣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军官，看着他挺拔的身姿，看着他头上遗留下来的神秘伤疤，看着他手腕上更加神秘的密咒符文，一时怔住了。
陈然呢？则笑而不语。
“你们抓错了。”陈然笑眯眯说道，“这颗女人头确实不是来自野外，也许算是一个出土文物。”
“出土文物？”邵彬问。
“是的，出土文物。”陈然说道，“我大概听她的哭诉了，她来自更远的年代。”
“什么年代？距离咱们这儿有多少年？”
“大概快800年了吧。”
“快800年了？那你快说说呗”
“她的故事，和这次小镇上的兵工厂僵尸大爆发，没一点关系。”陈然微微一笑，说道。
“那你快讲讲呗。”
“那好吧，既然大家愿意猎奇，我就按照她的叙述，给你们讲讲她的故事。”
陈然吟吟笑道：“这也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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