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彭宴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刚睁眼就看见个涂着丹蔻指甲的妇人叉腰站在榻前,满鬓珠钗叮当作响。
"装什么死!入赘我柳家还敢在新婚夜喝得烂醉如泥!"
妇人扯着尖利的嗓子,腕间翡翠镯子磕在床柱上,"要不是你爹生前与老爷指腹为婚,我赵金凤能容你这穷酸秀才进门?"
彭宴捂着发烫的脸颊,鼻腔里钻进来浓重的酒气。
雕花拔步床外烛影幢幢,大红喜字贴在窗棂上,窗边站着个凤冠霞帔的少女,正背对他整理云鬓。
"看什么看?"
少女突然转身,露出张欺霜赛雪的俏脸,柳叶眉下眸光冷冽,"若不是你昏倒前攥着婚书不放,此刻早该躺在乱葬岗了。"
彭宴喉咙发紧。
零碎记忆如潮水漫涌,原身为给母亲治病,被迫入赘大泽城首富柳家。
合卺酒才饮三杯,便听得前厅传来"冲喜不成反添晦气"的讥笑,竟活活气绝身亡。
"姑爷醒了?"
门外探进来个圆脸丫鬟,捧着铜盆的手首打颤。
赵夫人劈手夺过铜盆,半盆冷水兜头浇下:"正好醒醒酒!明日寅时去账房支十两银子,把你那病痨鬼老娘挪到城南别院去!"
水珠顺着彭宴的下颌滴落,洇湿了喜服上金线绣的并蒂莲。
他瞥见铜镜里与自己七分相似的清瘦书生,突然想起前世被雷劈中的最后画面——难道这具身体成了魂穿的容器?
"夫人,小姐,药熬好了。"
门外又进来个穿青布衫的老仆,端着黑漆漆的药碗。
柳如是接过药碗时,彭宴注意到她虎口有层薄茧,像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喝。"少女将药碗怼到他唇边,语气比汤药更苦三分,"喝完写和离书。"
彭宴突然抓住她手腕。
温热的触感让两人俱是一震,汤药泼洒在锦被上,洇出暗褐色痕迹。
"柳小姐可知'牛角巷'?"
他盯着对方骤然紧缩的瞳孔,想起原身记忆里某个雨夜,这位冷若冰霜的新娘,曾在城北暗巷救过被地痞围殴的书生。
窗外忽起一阵穿堂风,吹得烛火明灭不定。
柳如是甩开他的手,凤冠垂珠撞出细碎清响:"小莲,带姑爷去沐浴更衣。"
圆脸丫鬟战战兢兢凑过来时,赵夫人突然揪住彭宴的衣襟:"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赖在柳家!你那两个拖油瓶弟妹......"
"岳母大人。"
彭宴突然绽开个温润的笑,指尖轻轻拂开妇人的手,"小婿昨夜梦见泰山大人,他说要在中元节回魂夜与您叙旧呢。"
赵夫人像被毒蛇咬了口似的倒退两步。三年前柳老爷暴毙,正是七月十五。
更衣时彭宴从铜镜里观察小莲。
这丫鬟总偷瞄他腰间玉佩,那是原身母亲给的传家宝。当腰带系到第三重结时,小莲突然压低声音:"姑爷莫去城南别院,那里闹......"
"小莲!"柳如是的声音穿透屏风,"把西厢房的《百草集》取来。"
待屋内只剩两人,柳如是突然抽出枕下匕首。寒光闪过,三寸青丝飘然落地:"彭公子,你既非真心入赘,何不......"
话未说完,前院传来喧哗。
有个粗犷男声穿透夜空:"柳家姑爷可大安了?我们青龙帮来讨上月的利钱!"
彭宴眯起眼。
记忆里原身为凑聘礼,确实借了印子钱。他整了整湿透的衣襟,在柳如是惊愕的目光中推门而出:"诸位且随我去书房,容彭某写几个字。"
月色泼在青石阶上,映出廊下七八个彪形大汉。
为首者脸上有道蜈蚣疤,正掂量着手里铁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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