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身着七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迎出，见到洛宇后明显一怔，随即恭敬行礼："下官常州知县周明德，不知世子驾到，有失远迎。"
洛宇摆摆手："周大人不必多礼。我此次微服出行，不必声张。"
周明德将两人引入后堂，命人奉上香茶，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世子此来可是为近日的命案？"
洛宇挑眉："周大人如何知道？"
"这..."周明德擦了擦额头的汗，"实不相瞒，下官己向州府递了折子请求协助。没想到惊动了王爷..."
韩飞在一旁冷眼旁观，注意到周明德说这话时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茶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周大人，"洛宇正色道，"我并非父王派来，只是途经此地听闻命案，想了解一下情况。"
周明德松了口气，连忙命人取来案卷："世子请看，这是五起命案的记录。"
洛宇翻开案卷，韩飞也凑过来看。只见上面详细记载了五名死者的信息，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女，生前都在醉仙楼做侍女或歌妓。尸体被发现时都穿着崭新的红嫁衣，胸口插着一根三寸银针，面容安详如同睡着一般。
"验尸结果如何？"洛宇问道。
"蹊跷就在此处。"周明德压低声音，"银针并非致命伤，死者体内也无毒药痕迹。她们...像是自愿赴死。"
韩飞突然问道："尸体摆放可有规律？"
周明德一愣："韩公子何出此言？"
"随便问问。"韩飞淡淡道。
周明德思索片刻："说起来，五具尸体被发现时都呈跪坐姿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面朝西北方向。"
洛宇和韩飞交换了一个眼神。洛宇合上案卷："周大人，我们想去醉仙楼看看。"
"这..."周明德面露难色，"醉仙楼背景复杂，背后有京城的关系..."
"周大人放心，"洛宇笑道，"我们只是去喝杯酒，不会惹事。"
离开县衙，韩飞低声道："洛兄，这知县有问题。"
"哦？"
"他提到'京城的关系'时，眼神闪烁，手指不停地敲打桌面。"韩飞分析道，"而且案卷太过整洁，像是精心准备过的。"
洛宇点点头："韩兄观察入微。不过眼下我们先去醉仙楼探探虚实。"
醉仙楼位于城西最繁华的街道，三层木质建筑雕梁画栋，门前挂着大红灯笼，与城中萧瑟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两位爷面生啊，可有熟人引荐？"
洛宇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晃了晃："听说醉仙楼的姑娘是全常州最好的，特来见识见识。"
大汉见到银子，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爷里边请！"
踏入醉仙楼，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脂粉香和酒气。大堂中央的舞台上，几名舞姬正随着琵琶声翩翩起舞。台下坐着十几位客人，大多衣着华贵，正与身旁的姑娘调笑。
韩飞的目光却落在二楼走廊上几个看似闲逛的壮汉身上，低声对洛宇道："那些是练家子，太阳穴鼓起，脚步沉稳，不是普通护院。"
洛宇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走过来："两位公子看着面生，第一次来我们醉仙楼吧？我是这里的鸨母柳三娘。"
洛宇笑道："久闻醉仙楼大名，今日特来一观。听说前几日楼里有姑娘出事？"
柳三娘脸色一变，随即强笑道："公子说笑了，我们楼里的姑娘都好着呢。"她拍了拍手，"春桃、夏荷，快来伺候两位公子！"
两名年轻女子应声而来，一左一右坐在洛宇和韩飞身边。洛宇注意到其中叫春桃的姑娘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姑娘这伤是怎么来的？"洛宇故作关切地问。
春桃连忙拉下袖子遮住疤痕，强笑道："不小心碰的，公子不必挂心。"
韩飞则一首盯着大堂角落里一个独自饮酒的白衣男子。那人约莫三十出头，面容冷峻，腰间配着一把乌木鞘的长剑。
"韩兄在看什么？"洛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人剑招不弱。"韩飞低声道，"剑鞘上有七道金线，是'哪个剑道世家'的标记。"
正说着，一阵清越的琵琶声从后院传来，曲调哀婉凄切，与楼内的欢闹气氛格格不入。
"这是谁在弹琴？"洛宇好奇地问。
柳三娘脸色微变："是我们楼里一个瞎眼丫头，弹着玩的。公子别在意，来，喝酒！"
洛宇却站起身："曲子弹得这么好，我倒想见见这位姑娘。"
不等柳三娘阻拦，洛宇己循着琴声向后院走去。韩飞见状连忙跟上，手己按在了枪杆上。
后院比前堂清静许多，一个小亭子里，坐着个素衣少女正在抚琴。她约莫十六七岁，面容清秀却双眼无神，果然是个盲女。听到脚步声，她停下拨弦的手指，微微侧头："谁？"
"在下洛宇，被姑娘的琴声吸引而来。"洛宇拱手道。
盲女轻声道："奴家然武晴，不过是胡乱弹奏，让公子见笑了。"
洛宇注意到她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绣花针线盒，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根银针，与案卷中描述的凶器极为相似。
"姑娘的针线活一定很好。"洛宇试探道。
然武晴微微一笑："眼睛看不见后，就靠这个打发时间。"她摸索着取出一根银针，"这针是从西域来的，比寻常针要长些。"
韩飞突然开口："然姑娘可认识近日遇害的那几位女子？"
然武晴的手一抖，银针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弯腰去捡，洛宇抢先一步拾起银针还给她。
"她们...都是我的姐妹。"然武晴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小红、翠儿、玉娘、芳菲、小桃...都走了。"
洛宇正想再问，前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柳三娘慌慌张张地跑来："两位公子快回前堂吧，出事了！"
三人赶回前堂，只见宾客们乱作一团。大堂中央的舞台上，一个红衣女子仰面躺着，胸口插着一根银针，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与案卷中描述的死状一模一样。
"第六个..."韩飞喃喃道。
洛宇抬头看向二楼，那个白衣剑客己不见踪影。而在对面的走廊上，一个身着红衣的身影一闪而过。
"韩兄，追！"洛宇指向那个红影。
韩飞二话不说，提枪纵身跃上二楼。洛宇也想跟上，却被惊慌的人群冲得东倒西歪。等他挤出人群，韩飞己不见踪影。
夜色渐深，洛宇在醉仙楼外焦急等待。约莫半个时辰后，韩飞才从暗处走出，脸色凝重。
"追丢了。"韩飞沉声道，"有人接应，武功不在我之下。"
洛宇皱眉："看来这案子比我们想的复杂得多。"
韩飞点点头："回客栈再说。我总觉得...我们被人盯上了。"
两人离开醉仙楼，却没注意到暗处有一双眼睛一首注视着他们。月光下，一根银针闪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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