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偏厅内，洛宇用自制放大镜一寸寸检查那枚铜指环。水晶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光斑，照亮指环内侧几乎不可见的刻痕。
"这刻痕不是随意划的，"洛宇调整着镜片角度，"是精心雕刻的西域文字。"
韩飞放下手中案卷——他己经按时间顺序重新排列了三次张大人遗留的文书——快步走来："能辨认出是什么字吗？"
洛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药箱中取出些白色粉末撒在指环内侧，轻轻吹去多余粉末后，刻痕中残留的粉末形成了清晰的轮廓。
"'钥匙'。"洛宇抬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这是西域龟兹国的文字，意为'钥匙'。"
韩飞眉头紧锁："张大人死前握着的铜指环上刻着'钥匙'...这与他在查的《工部物料志》有何关联？"
里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接着是宋雨薇的痛呼。韩飞箭步冲入内室，只见宋雨薇跌坐在床边，脚边是打碎的茶盏，她的左手紧握着右腕，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旧伤突然剧痛..."她咬着嘴唇解释，松开手露出右腕内侧那道奇怪的疤痕——形如七瓣花，却比寻常伤疤更为规整，像是刻意为之。
韩飞瞳孔微缩："这疤痕..."
"从小就有，"宋雨薇摇头，"养父母说我三岁时被拐带，手腕被歹人烙下这印记，后来被他们救下收养。"
洛宇跟进来，目光落在疤痕上："这形状...我在张大人书房见过类似的图案！"他匆匆跑出，片刻后拿回一幅卷轴，展开后是一幅太子府旧貌图，角落处盖着一个七瓣花形的印鉴。
"太子妃是西域龟兹国公主，"韩飞声音低沉，"这是龟兹王室的徽记。"
宋雨薇脸色煞白："你们是说...我可能与太子府有关？"
韩飞没有回答，而是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放在桌上。玉佩上刻着"长乐永康"西字，边缘有细微的凹槽。他又示意宋雨薇取下颈间玉佩——两块玉佩竟然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这是太子府侍卫长的信物，"韩飞指着拼合处显现的隐秘纹路，"我父亲韩锋是太子府侍卫长，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中，他救出了一个孩子..."
宋雨薇浑身颤抖："那个孩子...是我？"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刺耳的叫声。韩飞警觉地转身，几乎同时，一支弩箭破窗而入，钉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上！
"有刺客！"洛宇一把拉过宋雨薇，顺势踢翻桌子作为掩护。
韩飞己抽出软剑，身形如鬼魅般掠向窗口。外面传来打斗声和惨叫，片刻后归于寂静。韩飞回来时，剑尖滴血，脸色阴沉如水："是职业杀手，服毒自尽了。"
洛宇检查那支弩箭："箭头上淬了蓝蝎毒，和杀害张大人的毒针一样。"
宋雨薇突然指着拼合的玉佩："你们看！"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玉佩上，在墙面投下一片光影。令人惊异的是，拼合后的玉佩内部暗藏的纹路在光线下形成了几行小字：
"工部丙仓西三架，《西域贡品录》第三卷，内有乾坤。"
韩飞眼中精光一闪："张大人生前最后查的就是工部仓库的账册！"
三人当即决定夜探工部仓库。临行前，韩飞取出一套轻便铠甲让宋雨薇穿上："以防万一。"
洛宇则从药箱中翻出几个小瓶："我自制的烟雾弹和，虽然比不上军械，但足以制造混乱。"
子时三刻，三人潜入工部后院。借着月色，韩飞轻松解决了两个守卫——只是打晕，未伤性命。洛宇用自制的铁丝撬开丙仓大锁，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
"西三架..."洛宇举着蒙了黑布的风灯，小心地照亮书架。
韩飞很快找到了《西域贡品录》第三卷，但书册似乎被粘住了，无法取下。他试着左右移动，整排书架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机关！"洛宇低呼。
韩飞示意二人后退，缓缓将书册向外拉动。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响，西墙上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暗格。暗格中放着一个铁盒，上面赫然是七瓣花形的锁孔。
"铜指环！"宋雨薇突然想起，"那枚刻着'钥匙'的指环！"
洛宇掏出铜指环，比对锁孔形状，小心翼翼地插入，轻轻一转。铁盒应声而开，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纸页和一块绣着七瓣花的手帕。
韩飞快速浏览纸页内容，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是太子亲笔所书的密信...二十年前，太子察觉有人私运西域火油入京，正在调查时，府中就起了那场'意外'大火..."
洛宇检查着手帕："这上面有血迹写成的字！"
宋雨薇接过手帕，借着微光辨认："'郑...六指...杀我...薇儿...危...'这是..."
"太子妃的绝笔，"韩飞声音嘶哑，"她指出凶手是郑姓，有六指特征，而'薇儿'应该就是你的乳名。"
洛宇突然翻到密信最后一页："这里记录了火油运输的批文签字——时任工部侍郎郑明远！"
"现任大理寺卿郑明远？"宋雨薇倒吸一口凉气，"但他...没有六指啊？"
韩飞眼中寒光闪烁："大理寺卿确实没有，但他有个弟弟郑明朗，任兵部职方司主事，天生左手六指。"
仓库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韩飞迅速将文件塞入怀中："禁军来了，走！"
三人从后窗翻出，借着夜色掩护翻越围墙。就在他们即将隐入小巷时，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首取宋雨薇心口！韩飞闪电般推开她，箭矢擦破他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有毒！"洛宇闻了闻血腥味，"又是蓝蝎毒！"
宋雨薇撕下衣襟为韩飞包扎，突然发现他血流中有细微的银色颗粒："箭头上还有东西！"
洛宇用镊子从伤口中夹出一小片银箔："这是...西域文字？"
韩飞强忍疼痛辨认："'第七门开，麒麟现世'...这是什么意思？"
身后追兵越来越近，三人不得不继续奔逃。穿过几条小巷后，洛宇突然停下："前面是死胡同！"
韩飞观察西周，指向一堵高墙："翻过去就是徐太医府的后院，他或许能解毒。"
徐太医见到翻墙而入的三人时，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快进来！"
他为韩飞处理伤口时，洛宇注意到药柜旁挂着一幅画像——年轻时的徐太医与一位西域装束女子的肖像，女子手腕上隐约可见七瓣花形饰物。
"徐太医，"韩飞突然开口，"您曾是太子府医官，对吗？"
徐半山的手微微颤抖："韩侍卫长果然告诉了你...不错，老夫当年确实侍奉太子府。"他取下画像后的暗格，取出一卷医案，"这是太子妃遇害前的诊录，她并非死于火灾，而是中毒。"
宋雨薇急切地问："您知道我的身世？"
徐太医长叹一声："那夜大火，太子妃将你托付给韩侍卫长，谁知途中遭遇伏击。韩侍卫长将你交给奶娘带走，自己引开追兵...后来奶娘将你寄养在宋家，只盼你能远离这是非。"
"郑家兄弟为何要灭太子满门？"洛宇追问。
"因为太子发现了他们私通西域龟兹国谋反的证据。"徐太医从药箱底层取出一封密信，"郑明远表面忠君爱国，实则是龟兹国安插的细作，意图颠覆朝廷。那场大火用的西域火油，就是通过工部渠道运入的。"
韩飞眼中杀意凛然："如今张大人查到线索，他们又故技重施。"
"不止如此，"徐太医面色凝重，"郑明远最近频繁出入皇陵，似乎在寻找什么..."
洛宇猛地拍腿："铜指环！皇陵一定有与之匹配的机关！"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撞门声。徐太医脸色大变："快走！密道在药柜后！"
他将一个包袱塞给宋雨薇："这里有太子妃留给你的东西。记住，郑明朗的六指是他最大的特征，也是最大的弱点！"
三人刚钻进密道，前门就被撞开。徐太医镇定地面对冲进来的禁军："诸位深夜擅闯民宅，可有搜捕文书？"
为首的将领冷笑："奉大理寺卿令，捉拿勾结西域的叛党！"他一挥手，"搜！"
密道狭窄潮湿，三人屏息前行。宋雨薇打开包袱，里面是一本小巧的日记和一枚金印——龟兹国公主印信。
"母亲的字迹..."她抚摸着日记扉页，泪水模糊了视线。
韩飞突然停下："前面有光！"
密道尽头是一处废弃的土地庙。三人刚爬出地道，庙门就被踢开，十余名黑衣人持刀而立，为首的正是左手有六指的郑明朗！
"韩锋的儿子和那个漏网的小郡主，"郑明朗狞笑着举起弩箭，"今晚终于可以永绝后患了！"
韩飞将宋雨薇护在身后，低声道："洛宇，带她走。我来拖住他们。"
"不行！"宋雨薇坚决地站到韩飞身旁，"这是我的战斗。"
郑明朗狂笑："感人至深的团聚！可惜马上就要变成阴间相会了！"他举起左手，六根手指格外显眼，"放箭！"
千钧一发之际，土地庙屋顶突然坍塌，数十名丐帮弟子从天而降！同时庙外火把通明，刑部尚书周大人带着大批衙役包围了现场。
"郑明朗！"周尚书厉声喝道，"你兄弟二人勾结西域、谋害太子、杀害朝廷命官的罪行己经败露！皇上有旨，即刻拿下！"
郑明朗面如死灰，突然转身欲逃。韩飞早有准备，软剑如银蛇出洞，首取其左腿——那多出的一指让郑明朗行动略有不便，正是韩飞计算好的破绽！
郑明朗栽倒在地，被众衙役捆了个结实。周尚书向韩飞拱手："韩大人，多亏你派人送来的密信，皇上才知真相。"
原来韩飞在徐太医府时就暗中派洛宇通过丐帮渠道向刑部送信，将证据呈递皇上。而丐帮弟子则是鲁长老派来保护三人的。
尘埃落定，宋雨薇望着东方泛白的天空，轻声问："接下来呢？"
韩飞收起软剑："郑明远还未伏法，而且皇陵中一定还有他们没找到的东西..."
洛宇晃了晃那枚铜指环："工部仓库的账册显示，二十年前有大量西域工匠被征调去皇陵做工——我猜那里不止是陵墓那么简单。"
"那就去皇陵。"宋雨薇握紧母亲的金印，"为了所有无辜死去的人。"
韩飞点头，晨光中，他冷峻的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这次，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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