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裂碑污苍穹，烬道葬诸天
嗡——
那细微的……裂……声，最初微不可闻，如同寒冰深处一根纤毫崩断。但不过千万分之一刹，它便穿透了玄天秘殿的万古死寂，炸裂成震荡星河的……终焉丧钟！
喀嚓——！！！！
灵枢学院亘古守护的核心圣物——刻绘着此界山河脉络、万灵生灭气运的玄黄祖基碑！其至坚至硬的碑体正央，一道刺目得如同撕裂天幕的伤口……悍然炸开！
这裂痕！非是寻常纹理！其边缘扭曲，如同亿万蠕动的污秽蛆虫！裂隙内部并非碑石断茬，而是一片翻滚、沸腾、粘稠、混合了亿万种毁灭、污浊、怨恨气息的……混沌浊流！那浊流深处——冻结神魄的寒狱冰渣！腐朽天罡的秽土枯毒！吞噬心智的幽冥污链！焚烧道则的灰烬余焰！种种源于韩千山、灰烬巨像、黑莲玺的三方顶级破灭之力残留……被强行熔炼、污染、升华成了……破基之脓！
混！沌！污！染！
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古钟！
秘殿轰鸣！
整个被灵枢学院大阵笼罩的、如同蛰伏于无尽雪山之巅的圣域……万仞雪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覆盖山体亿万年、坚逾精钢的冻雪坚冰如同被无形巨力碾过！轰隆隆——！！！雪线首下千丈！万载积雪……崩了！如同白色海啸，裹挟着滚落的巨石，朝着下方错落分布的仙宫、道场、峰峦……碾压而下！
灵枢圣境！天塌地陷！
“……污秽……裂天……碑？！”秘殿最深层的地核熔岩囚笼深处，那个如同大地呻吟的古老意志，其震动掀起的能量风暴令整个秘殿再次剧震！狂怒！惊骇！甚至……恐惧？！“是……‘葬烬’？！还有……幽冥……的气息？！不对！！！还有……被污染了的道祖镇基真意？！”
嗡！！！！
那道贯穿了玄黄祖基碑的混沌污秽裂痕……猛地……向外……喷射！
喷出的并非能量洪流，而是一种……无形无色无质……却又无法抗拒的……污浊道则烙印！！！这烙印无视了秘殿禁制，如同扩散的致命瘟疫！瞬间侵染了覆盖整个灵枢圣境天空的……道则……天穹！
“嘶——！”
“头……好痛！！！”
“我的灵台！！！”
“走火入魔？！！”
灵枢圣境内，无论处于何方道场，无论修为高低深浅！从炼气境的杂役、初入门的弟子、苦修的长老、乃至悬于雪巅深处闭关的几缕强横隐晦气息……在同一刹那！
噗——！！！
超过十万之数的灵枢弟子、执事、长老……毫无征兆地……齐齐……喷出心头精血！！！血雾瞬间在漫天崩落的冰雪狂潮中晕染开点点凄厉猩红！无数人的识海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针扎入！神魂剧痛欲裂！刚刚汲取的天地灵气瞬间沸腾反噬！体内引以为傲的灵力如同被泼入了浓硫酸！发出滋滋的被污秽腐蚀吞噬的哀鸣！
天穹……在污染中……变质！
原本清灵透澈、滋养万物的道则天光，顷刻间蒙上了一层诡异、粘稠、令人窒息的……灰红色光晕！如同凝固的、污浊的血浆！
轰隆——！！！
被污染的血色天穹中！一道横贯天际、仿佛被无名巨神斩裂的……巨大空间豁口……毫无征兆地炸开！豁口边缘流淌着粘稠如沥青的黑暗！无数细碎、扭曲、散发腐败气息的空间碎片如同恶臭的垃圾雨飘洒砸落！
空间豁口深处！并非虚空！而是……一片更加混乱、破碎、无数颠倒山峰、断裂巨塔、染血残兵漂浮的无序界域虚影！正是韩千山最初追捕林轩的……废料场、噬灵隧洞、万葬秽土核心区域交叠错乱的……破碎空间镜像！
“天地有变！众弟子结……”一位灵枢内院核心长老的警示嘶吼尚未炸裂——
嗖！嗖！嗖！嗖！嗖——！！！
五道……不！数十道！裹挟着不同蛮横气息的身影！如同嗅到血腥的深海狂鲨！竟在那道空间豁口彻底洞开的瞬间！强行顶着尚未平复的空间乱流风暴与腐蚀血雨……悍然……穿透血色天穹！降临灵枢圣境崩塌的雪峰之上！！！
如同陨星天降！撕裂长空！
为首三道，气息撕裂诸天：
其一：一尊脚踏万载冰川风暴而来、周身盘旋着冻结时空的冰魄玄龙虚影的枯瘦老者——韩千山！ 但他此刻状态显然糟糕透顶！冰魄道袍破碎染血！原本冰玉雕琢的面容枯槁，口鼻不断溢出带着冰碴的污血！尤其那双冰魄寒瞳！核心处赫然缺失了一小块！如同被无形尖锥狠狠凿穿！露出下方浑浊蠕动的空洞！无尽的暴戾、羞怒、以及被剥夺根基的滔天恨意，如同万载寒毒在他周身弥漫！其目光死死锁定了下方——那片被裂天污浊覆盖的崩塌雪原中央！
其二：一道从虚空裂痕中“流淌”而出、通体由粘稠死寂秽力构成、勉强维持着模糊人形的灰烬浊流——林轩所化的灰烬巨像残余！ 它庞大狰狞的魔躯早己崩解，只剩核心一团缓缓旋转的粘稠灰烬浊流！浊流核心，那颗神烬道瞳墨晶……其上竟布满了无数灰白的、如同污血干涸凝结的诡异裂纹！暗金灰烬火焰虚弱地在浊流表面明灭，如同风中残烛！但其散发的气息……却更加凝练、更加深邃、更加令人不安——不再是单纯毁灭，而是一种存在本身便被天地唾弃、又仿佛携带着终结一切的权柄的污浊威严！背负的那座曾经沉重的秽土塔刺早己粉碎，只有几缕扭曲的道则虚影缭绕，与其浊流下方那片疯狂坍陷、释放着本源污秽的万葬骨床空间裂痕……气息相连！污秽劫灰凝聚的玄天秽锁劫灰早己与浊流本体相融，在浊流核心，那米粒大小之物正隐隐透出镇压时空的冰蓝光泽！
其三：一朵…… 不！是一座从幽冥裂隙中沉降而落、巨大、扭曲、底座流淌着污秽黑油光泽、表面布满枯骨与腐烂经络纹路的……九瓣……黑……莲……塔？！莲塔底座，一道罩着惨白鬼纹麻袍、身形单薄的人影静静矗立。原本端坐的姿态己转为垂首默立，宽大兜帽压至眉骨，只露一截瘦削到近乎嶙峋的苍白下巴。那只曾捻着枯茎的手此刻无力地垂在身侧，宽大袖口处……一道刺目的、如同墨汁浸染的……裂口赫然在目！粘稠冰冷的黑红色液体正从裂口缓缓渗出、滴落！滴落在地！那麻袍身影身前的地面上，一朵小小的、同样流淌着污浊光泽的九瓣黑莲印记……正缓缓绽放又凋萎……她手中紧握的青铜罗盘疯狂旋转，盘心那点暗金光点明灭不定，其频率竟与下方灰烬浊流的核心墨晶……隐约同步？！一股混杂着贪婪、惊悸、幽怨与刻骨阴寒的意念……无声弥漫！
三道身影之后，更多或裹挟烈焰、或踏风雷、或弥漫血腥、或散发枯朽气息的影子陆续穿透血色天穹裂缝！如同蝗群降临！一道道目光贪婪、嗜血、带着毁灭一切的躁动，肆无忌惮地扫视着下方崩溃的灵枢圣境！其中几道气息尤其强横晦涩，竟丝毫不弱于前方三位巨擘多少！废墟！混乱！恐慌！这里是……完美的……狩猎场！
“桀桀……玄黄碑裂……道基污染……天地源力散逸……” 一道裹在粘稠血袍中、看不清面目的身影发出刺耳的沙哑笑声，“此界……己沦为……无主肥羊！” 其目光贪婪地扫过那些在血雨冰崩中挣扎的灵枢弟子。
“韩老儿！你灵枢护道不力！合该今日……满门血祭！以补天漏！” 一尊盘踞在虚空毒焰中的赤红巨蜥魔影口吐人言，腥红竖瞳死死盯住了残破不堪的韩千山！
“哼！血祭？笑话！那污浊道种……那黑莲传人……还有韩老鬼的寒魄本源碎片……才是我等证道之机！” 一声尖利如枭鸣的诡音响起，来自一个笼罩在无数幽影中的扭曲轮廓！
下方雪原废墟！侥幸未死于雪崩血雨的灵枢弟子，看着天穹上那一道道撕裂血幕降临的恐怖魔影，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毁灭道压与污秽侵蚀……无边的绝望如同冰冷毒蛇，噬咬神魂！
“魔……魔头……”
“天要亡我灵枢吗？！”
“逃……逃啊——！”
崩溃！彻底的崩溃！哭嚎声！奔逃声！混杂着建筑崩塌的轰鸣！汇聚成灵枢圣境崩塌的终末哀歌！
污血苍穹之下！
韩千山冰魄寒瞳死死盯着下方那片疯狂坍陷的万葬骨床裂痕，以及裂痕上空悬浮的灰烬浊流，仿佛那污浊的存在比下方亿万弟子更重要！裂空的冰魄眼瞳深处，缺失的空洞与狂暴的杀意在沸腾：“……焚我根基……污我玄门……此獠……必炼为寒狱永劫灯油！！！”
幽冥黑莲塔下，那道惨白麻袍身影终于抬起了那只染血的、袖口破裂的手，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姿势，轻轻拂过胸前那流淌污浊血液的伤口，动作优雅缓慢，但兜帽阴影下，一丝极致冰冷的疯狂寒芒一闪而逝：“……有趣……弄脏了……就要……百倍……千倍……赔偿……我的……嫁衣……” 她的目光穿透混乱，精准地钉在浊流核心那颗布满污血裂纹的墨晶之上！那眼神……如同发现绝世珍宝又将其损毁的……偏执藏家！
灰烬浊流悬浮于坍塌骨床裂痕之上，缓缓旋转。面对诸多绝世强敌，那核心处布满污血的墨晶道瞳……无悲！无喜！无惧！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纯粹的……对“猎物”最终结局的……极致冷静审视！
嗡——！！！
就在这时！
浊流最深处！
那片始终作为冰冷源点存在的青铜残片……其上那道曾凝实又强行撕开空间褶皱的眼纹……
极其极其缓慢地……
极其极其沉重地……
睁……开……了……全……眸！！！
冰冷！枯寂！幽邃！如同无尽死星湮灭后留下的……永恒空洞！！！
这眼眸……“看”向了……下方加速坍陷的、喷涌着古老秽力的万葬骨床核心裂缝！
又“扫”过了……被自己炸裂污浊的天穹裂痕！
最终……“凝视”着……那悬浮于污浊血穹之上、如同致命脓疮般贯穿玄黄祖基碑的巨大混沌污秽裂痕！
其眸光……所及之处！
空间……
时间……
道则……
乃至……万物“存在”的基底概念……
都仿佛在无声无息地……
腐朽……
“烬……染……道……章……”
一段……冰冷、艰涩、如同石刻于万古虚无尽头的……经文……从青铜残片的眼瞳深处……流淌出来……印入林轩那浑浊近乎冻结的意识深处……
“……万灵……血……骸……为……墨……”
“……裂……天……碑……纹……为……纸……”
“……焚……劫……诸……天……之……火……为……笔……”
“……书……吾……烬……葬……道……终……章……”
随着这经文的每一个字在意识底层的烙印！
整个被污血笼罩的灵枢圣境上方！
那被混沌污秽撕裂的天穹裂痕中！
一滴……纯粹由无数生灵哀嚎奔逃、恐惧怨毒凝结的……粘稠污浊血雨……悄然……坠落……
啪嗒。
那滴浑浊的血，落在了雪峰废墟间一株刚刚被雪崩碾碎了根系、却依旧倔强绽放着最后几点淡青色光晕、名为“玉魄清心兰”的……
残蕊之上。
嗤——！
那点代表着微末生命希望的青绿光晕……
瞬间……熄灭了。
如同……命火燃尽的……第一缕……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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