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爬上药房的窗台时,陶盆里的第七片新叶突然开始分泌露珠。程惊鸿伸手去接,露珠落在掌心的瞬间,竟在皮肤上印出串细密的纹路——和老银杏树干上最深处的年轮完全吻合。安安举着蜡笔在虚拟屏上临摹这些纹路,画到第七圈时,屏幕突然弹出张电子日历,所有标着“今天”的日期都被换成了金色的“归期”。
赵野扛着激光扫描仪绕着老银杏走了一圈,屏幕上的三维模型里,每圈年轮都浮出个字母。林芽把字母按顺序拼起来,刚好是“银杏堂的阁楼,第三块松动的地板”。程惊鸿想起昨晚在天文台找到的天文手册,第27页的空白处画着个阁楼的简笔画,楼梯旁标着个小小的“3”。
阁楼的第三块地板果然应手而开,下面藏着个褪色的音乐盒。拧动发条的瞬间,流出的旋律正是光谱仪里那段钢琴曲的前奏。音乐盒的底座刻着个凹槽,程惊鸿把银质项链放进去,盒盖突然弹开,里面躺着张泛黄的纸条,是姐姐的字迹:“当音乐盒唱完第七段旋律,去看药房的玻璃门。”
旋律刚到第七段,药房的玻璃门突然蒙上层雾气。程惊鸿伸手去擦,指尖划过的地方显出个模糊的人影,正弯腰在柜台后写着什么。人影抬起头的瞬间,雾气突然散去,柜台上多了本处方笺,最新一页的日期是2025年7月8日,处方栏里没有药名,只画着棵七圈年轮的银杏,旁边写着“每日一片,温水送服”。
陈默突然指着处方笺的边缘,那里有行极细的字:“后院的井里,有第七圈年轮的倒影。”众人赶到井边时,晨光正透过井壁的缝隙照在水面,七圈涟漪里浮出七个画面:童年的秋千、天文台的望远镜、地窖的玻璃瓶、树洞里的金属盒、阁楼的音乐盒、药房的处方笺,最后一圈涟漪里,是程念安牵着年幼的他站在银杏树下。
“涟漪会指引方向。”老太太往井里丢了片银杏叶,叶片旋转的轨迹在水面画出个箭头,指向药房的正门。程惊鸿推开门的瞬间,挂在墙上的旧钟突然开始倒转,指针每跳过一个数字,货架上就多一瓶贴着银杏叶标签的药瓶,首到第七瓶出现时,钟摆停在了“7”的位置。
第七瓶药的瓶塞是用银杏木做的,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程惊鸿拔出瓶塞,里面没有药片,只有卷细如发丝的银线。银线展开时自动缠绕在他手腕上,形成个和姐姐日记里画的一模一样的手环,手环扣合的刹那,他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发烧,姐姐就是这样用红绳给他系了个平安结。
安安的蜡笔突然在地上画出道弧线,终点正是老银杏的树洞。程惊鸿把手伸进树洞,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物——是架老式相机,胶卷仓里还装着卷未冲洗的胶卷。相机的背带缠着圈红头绳,绳结处夹着张纸条:“最后一张照片,要等两个人一起拍。”
洗印店的暗房里,胶卷缓缓显影。前六张都是童年的片段:他举着银杏叶傻笑、姐姐在天文台上调望远镜、两人在药房门口分糖吃……最后一张的画面让程惊鸿红了眼眶——照片里的姐姐站在老银杏下,手里举着块木牌,上面写着“等惊鸿回家”,背景里的药房招牌旁,多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现在的自己站着的位置。
返回药房时,林芽正对着光谱仪出神。屏幕上的波形图突然和程惊鸿的心跳频率完全同步,电流声里传来句清晰的话:“去看地窖的药柜,第三层的第七个抽屉里,有你要的答案。”程惊鸿冲进去拉开抽屉,里面的红丝绒盒子旁,多了枚银杏叶形状的钥匙,钥匙孔的纹路,正是他掌纹的轮廓。
钥匙插进老银杏树干上突然出现的锁孔时,树身轻轻震颤了一下。树皮上的年轮开始缓缓转动,最中心的一圈浮出张纸条,是程念安刚写下不久的字迹:“惊鸿,抬头看。”
程惊鸿猛地抬头,晨光里的银杏叶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白裙被风吹得轻轻扬起,红头绳在发间晃成道红弧,笑起来的眼角有他记了三十年的细纹——正是全家福里那个年轻的姐姐,手里举着颗银杏糖,对着他的方向轻轻晃了晃。
挂钟的指针终于追上了时间,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程惊鸿摸了摸胸前的银质项链,红绳随着心跳的节奏,和远处身影手腕上的红绳,同时轻轻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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