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班会课,王老师抱着一摞选票走进教室,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校园之星·校花评选”几个字时,永琪的眼皮没来由地跳了跳。
“这次评选采取无记名投票,每人可投一票,选出你们心中最具代表性的高一女生。”王老师拍了拍选票,“周五截止,选出来的同学要在下周的文艺汇演上表演个小节目,活跃一下气氛。”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女生们兴奋地交头接耳,男生们则开始偷偷往长相出众的女生那边瞟。永琪下意识地往桌底缩了缩,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练习册里——这种需要被围观的评选,简首是社恐的公开处刑。
“我觉得林晓晓肯定能选上,她跳舞超厉害。”前排女生的声音飘过来。
“我投苏小棠!学霸又漂亮,还会画画!”
永琪松了口气,还好没人提到她。她正低头在草稿纸上画小人,突然感觉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贺野皱着眉瞪她,罗伊珩则笑眯眯地冲她比了个“加油”的口型。
“你看我干嘛?”永琪用气音问贺野,笔尖戳歪了小人的耳朵。
“离那个转学生远点。”贺野压低声音,眼神往罗伊珩那边扫了一眼,“别被他的糖衣炮弹骗了。”
“要你管。”永琪别过脸,心里却有点发慌。自从罗伊珩转学过来,她的生活就像被扔进了一颗石子,原本平静的水面全是涟漪。
选票发下来时,永琪拿着笔犹豫不决。她想把票投给苏小棠,笔尖刚碰到纸,就被贺野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选票上瞬间多出个墨点。
“你干嘛!”永琪瞪他。
“手滑。”贺野面无表情地收回胳膊,自己却飞快地在选票上写了个字,折叠起来塞进投票箱。
永琪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旁边的罗伊珩己经填好了选票,正优雅地用指尖捏着选票边角,冲永琪笑了笑:“选好了吗?我帮你投?”
“不用!”永琪慌忙填好苏小棠的名字,捏着选票快步走到投票箱前,像完成什么艰巨任务似的把票塞了进去。
周五下午,评选结果在公告栏公示时,永琪正在小卖部纠结买可乐还是果汁。贺野拎着两瓶冰可乐走过来,把其中一瓶塞给她,嘴角带着点憋不住的笑:“恭喜啊,校花大人。”
“什么校花?”永琪拧开可乐,没反应过来。
“自己看。”贺野朝公告栏抬了抬下巴。
永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贴着当选名单,“高一(3)班 永琪”几个字赫然在列,得票数远超第二名,后面还跟着个括号——“文艺汇演节目:待定”。
“不可能!”永琪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可乐差点掉在地上,“肯定是搞错了!我根本没……”
“没什么?”罗伊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手里拿着支镀金钢笔,正对着公告栏拍照,“我就说你会当选,果然没看错。”
“是不是你搞的鬼?”永琪抓住罗伊珩的胳膊,声音发颤——她宁愿相信是这个富家少爷用钱买通了投票,也不愿承认自己真的成了“校花”。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罗伊珩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笑得一脸无辜,“是你自己人气高,不信你看——”他指着公告栏下方的小字,“最佳人气奖,得票率百分之六十五。”
永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贺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眉头皱得很紧:“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王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拍了拍永琪的肩膀,“既然当选了,就得履行义务。文艺汇演准备个节目吧,唱歌跳舞都行,简单点的就好。”
“我、我什么都不会……”永琪的声音带着哭腔,社恐加上舞台恐惧症,让她光是想想站在全校面前表演,就浑身发抖。
“没关系,找个伴儿一起就行。”王老师笑得和蔼,“找个搭档,压力能小点。”
话音刚落,贺野和罗伊珩异口同声地说:“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硝烟味。
“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默契最好。”贺野抢先一步,把永琪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我可以请最好的舞蹈老师和乐队指导。”罗伊珩不甘示弱,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我家有私人排练室,隔音效果超好。”
“谁要去你家排练室?”贺野瞪他,“学校的音乐教室就够用了。”
“音乐教室那么多人,会打扰永琪练习的。”罗伊珩挑眉,“而且我会弹钢琴,给她伴奏最合适。”
“弹钢琴有什么了不起?”贺野梗着脖子,突然拽过永琪的胳膊,“她喜欢听吉他,我去学!”
“你会弹吉他?”永琪惊讶地抬头——她从没见过贺野碰过乐器,这家伙连唱歌都跑调。
贺野的耳尖红了红,嘴硬道:“学两天不就会了?总比某些只会用钱砸的强。”
“我用钱砸至少能保证节目质量。”罗伊珩微笑着反击,“不像某些人,别到时候把永琪带跑调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完全没注意到被夹在中间的永琪脸色越来越白。
“够了!”永琪猛地甩开两人的手,声音带着点哭腔,“我不演了!这个校花谁爱当谁当!”
她转身就想跑,却被王老师拦住:“永琪同学,别冲动啊。其实不用太复杂,唱首歌就行,老师相信你可以的。”
永琪看着王老师鼓励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剑拔弩张的贺野和罗伊珩,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我、我想弹吉他唱歌。”永琪咬了咬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小时候偷偷练过几天吉他,虽然生疏了,但总比跳舞强。
这话一出,贺野的眼睛瞬间亮了,罗伊珩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那我来伴奏!”贺野立刻表态,生怕被抢了先,“我这就去买吉他!”
“你会弹吗?”罗伊珩质疑,“别到时候伤了手。”
“用不着你管!”贺野拽着永琪就往音乐教室走,“我们去练琴,让某些人看看什么叫默契。”
“哎,等等!”罗伊珩快步跟上来,“我也去看看,说不定能给点建议。”
音乐教室里,贺野从储物间翻出一把落满灰尘的旧吉他,弦都锈了。他笨拙地调着弦,手指被磨得发红,却不肯停下。
永琪坐在旁边的钢琴凳上,看着他皱着眉和吉他较劲的样子,心里有点软——这家伙明明什么都不会,却非要硬撑。
罗伊珩靠在门框上,看着贺野把最简单的和弦弹得断断续续,忍不住笑出声:“需要我叫个吉他老师过来吗?我认识一个国际……”
“滚。”贺野头也没抬,指尖终于弹出一个完整的和弦,虽然有点走调,却让他眼睛一亮,“你看,我就说我能行。”
永琪看着他发红的指尖和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嘴硬的家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她清了清嗓子,拿起旁边的乐谱:“其实……我记得《小星星》的和弦。”
贺野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永琪深吸一口气,轻轻唱了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
贺野的手指笨拙地跟着和弦,虽然时不时跑调,却努力跟上她的节奏。阳光透过音乐教室的窗户,落在两人身上,贺野的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永琪的白发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罗伊珩靠在门口,看着里面那两个沉浸在跑调歌声里的身影,手里的镀金钢笔转了两圈,突然笑了笑。
或许,比起完美的伴奏,这种带着点笨拙的合拍,才更让人心动。
只是这场争夺赛,他还没打算认输。
罗伊珩拿出手机,给私人助理发了条消息:“买一把最好的民谣吉他,送到星光中学,越快越好。”
音乐教室里,贺野的吉他弦突然断了一根,弹错的音符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永琪被吓了一跳,抬头却对上贺野看过来的目光,他的嘴角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耳尖红得像颗樱桃。
“那个……”贺野挠了挠头,“我明天再买把新的。”
永琪看着他发红的指尖,突然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别弹了,手都红了。”
贺野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罗伊珩站在门口,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阳光穿过琴弦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永琪看着贺野震惊的眼神,突然觉得,这场关于伴奏的争夺,好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有个人愿意为了她,笨拙地去学一件自己根本不会的事。
只是这份心思,她现在还说不出口。
永琪慌忙松开手,低下头看着乐谱,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而贺野握着吉他的手,还停留在刚才被触碰的位置,指尖的麻意顺着血管蔓延到心脏,比弹错一百个和弦都让他心慌。
这场修罗场,好像在跑调的《小星星》里,悄悄变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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