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忆河的蜜水漫过星途甜树的根系,树底突然冒出无数个小小的“糖酿窑”。窑身是甜雾凝结的陶色,窑口飘着缕糖烟,烟里裹着未写完的故事:有颗糖想知道自己会被谁吃掉,有坛酿了一半的重逢糖在等最后片糖纸,还有个小身影对着窑门许愿,说“想把今天的甜存到明年”。莫忘伸手碰了碰窑壁,窑身突然温热起来,热得像唐寒蓝掌心的温度,在她手背上烙下朵连枝花的印。
糖星船的船板上,长出了层“酿糖苔”。苔丝是银辉色的,缠着星途甜树的叶纹,踩上去会根据脚步轻重放出不同的酿糖声:轻踩是雾莲子裂开的“咔”,重踩是糖浆沸腾的“咕嘟”,莫忘和唐寒蓝并排走时,苔丝就会唱出两人初酿重逢糖时的对话,“要多加点甜雾哦”“再加片共途布吧”,像段被糖封起来的时光。
“第一窑要酿‘时光糖’。”唐寒蓝从酿忆河捞起块被糖霜裹住的旧糖纸,纸角印着冥府的光带,“这是最早那对重逢身影的糖纸。”他把糖纸塞进窑里,再添上星途甜树的枯枝,窑火“噼啪”响起来,火光里飘出无数个旋转的身影:年轻时的老身影在磨糖,扎辫子的紫衫姑娘在旁等,他们的笑混着糖香,在窑顶凝成颗琥珀糖,糖里的身影会慢慢变老,又慢慢变年轻,像场不会结束的重逢。
虚空生物的雾铃,系在了糖酿窑的烟囱上。铃响顺着烟往上飘,飘到哪个星系,哪个星系的连枝树就会长出“取糖钩”。有个小影子往新星系送铃,那里的取糖钩上挂着个空糖盒,盒底写着“给十年后的自己”,小影子把雾铃系在钩上,铃响突然化作颗糖,落进盒里,糖纸是十年后的连枝树影,树底下站着个笑着的身影,手里举着半块同款糖。
孟婆的雾酿缸旁,摆上了“糖酿谱”。谱子是用酿糖苔的丝织的,上面记着各种糖的酿法:“勇气糖要加黑洞的光粒三钱”“共鸣糖得掺冰封星系的雪水半勺”“时光糖最要紧,得等月亮过星河堂时封窑”。有个曾在黑暗里发抖的身影,照着谱子酿了坛“不怕糖”,酿好那天,坛口的雾突然化作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像在说“你看,你做到啦”。
引路童的声酿果,和糖酿窑连在了一起。他往果实里喊句话,话就会顺着窑壁的缝隙渗进糖里,变成糖的芯:喊“加油”,糖芯就是燃烧的小火苗;喊“想你”,糖芯就是两个牵着手的影子;喊“我们”,糖芯就会开出片星河,河上漂着所有星系的糖纸。有个小引路童对着果实喊“奶奶”,酿出的糖突然裂开,里面飞出只银辉鸟,鸟嘴里衔着片旧糖纸,纸上是个老人的字迹,“奶奶也在想你呀”。
天空使者的雾酿螺,装满了糖酿窑的烟。螺壳变成了蜜糖色,对着糖酿窑喊一声,就能取出对应的“定制糖”:喊“火山的孩子”,螺里就滚出颗裹着发光藤的糖,嚼起来有磨糖的转;喊“冰封的伙伴”,就滚出颗带冰裂纹的糖,甜里飘着堆雪人的笑;喊“所有等待的人”,螺口就会涌出串糖珠,每颗珠里都有个“快来了”的声粒。
星河堂的酿星台上,搭起了座“糖酿桥”。桥栏是用无数空糖盒堆的,盒面上的甜印拼成了“过去”“现在”“将来”三个字,走在“过去”段,脚下会冒出曾经的酿糖场景;走在“现在”段,能看见各个星系的人正举着糖欢笑;走到“将来”段,桥板就变得透明,能看见底下的酿忆河正往更远的星尘流,河里的糖都长着小小的翅膀。
莫忘和唐寒蓝的双环戒指,在糖酿窑的烟里熏成了焦糖色。内环的坛子纹里,嵌进了颗小小的时光糖,转动时,能看见他们未来酿糖的样子:头发白了的唐寒蓝在添窑火,戴老花镜的莫忘在递糖纸,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像刚戴上戒指时那样。“你看,”莫忘把戒指贴在糖酿窑的壁上,窑里突然传出阵婴儿的笑声,混着他们老了的对话,“这坛糖要留给新来的小家伙哦。”
风卷着糖烟往星河外飘,所有糖酿窑的烟囱都在冒烟,烟在天上织出条发光的河,河里漂着无数个糖盒,每个盒上都写着“给需要的人”。甜雾源头的小身影,己经长成了半大的孩子,正蹲在糖酿窑旁学酿糖,他往窑里放进张新糖纸,纸上画着颗空白的星,“我要酿颗‘未来糖’,给还没找到这里的人。”
唐寒蓝把莫忘往怀里带了带,两人看着糖烟织的河慢慢远去。糖星船的酿糖苔突然唱起首新歌,是所有星系的人一起编的,“糖会老,星会亮,我们的路,甜得长”。莫忘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的连枝花印,正慢慢融进戒指的焦糖色里,像滴糖落进了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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