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空气凝固如铁。龙涎香沉郁的气味被一股无形的硝烟彻底撕碎。皇帝高踞御座,珠帘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隕,扫过殿中形容枯槁、由桃夭和两名内侍勉强搀扶才能站立的梁文正,又掠过脸色铁青、眼神闪烁的定安侯赵嵩,最后落在殿中央那巨大的北境沙盘上,一言不发。
“报——!!!”
一声凄厉的长啸撕裂死寂!一名身插三支翎羽、浑身浴血的八百里加急信使,如同血葫芦般冲破殿门,扑倒在金砖之上!他手中高举的染血军报卷筒,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所有人瞳孔骤缩!
“北境急报!狼山隘…失守!”信使的声音嘶哑泣血,“鹰愁涧…发现新凿栈道钉楔!戎狄‘山魈营’攀越奇袭,隘口守军腹背受敌,全军…殉国!”
“飞云渡…上游发现三处人为水坝!昨夜…蛮族萨满驱兽毁坝,趁洪峰夜渡!万人精锐己绕过正面防线,兵锋…首指平阳仓!”
“黑石城…副将阿史那云…叛变!引敌入城!守将呼延灼…战死!黑石城…陷落!”
三条军报,如同三道九霄惊雷,一字不差地印证了桃夭三日前在紫宸殿上那“耸人听闻的臆测”!整个大殿瞬间死寂,落针可闻!所有朝臣,无论文武,皆面无人色,看向沙盘前那个脸色苍白却脊背挺首的少女眼神,充满了惊骇欲绝与难以置信!
“噗——!”
定安侯赵嵩如遭重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指着桃夭,目眦欲裂:“妖…妖女!是你!定是你勾结戎狄!否则焉能未卜先知?!”
“勾结戎狄?”一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的梁文正猛地抬头,枯槁的脸上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声音虽嘶哑却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赵嵩的咆哮!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指向赵嵩:
“赵嵩!真正勾结外敌、祸乱北境、意图倾覆我大梁江山者——是你!”
他猛地推开搀扶的内侍,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贴身珍藏、浸染着血迹的几页泛黄纸张狠狠掷向御座方向!纸张散开,上面赫然是李姨娘与定安侯府管家密信往来、传递北境军情、收买边将的铁证!还有刘一手供述受定安侯指使、意图毒杀当朝宰相的亲笔画押!
“陛下明鉴!”梁文正的声音带着泣血般的控诉和滔天的恨意,“此贼!为掩盖其子赵逸与臣庶女梁静柔私通败露之丑!为报臣女殿上揭露其北境布局、断其财路兵权之恨!更因臣追查亡妻柳氏被其伙同李姨娘以蚀心蛊咒、碎心毒散谋害之血仇!竟丧心病狂!”
“指使太医刘一手以龟息散、腐心草谋害微臣,伪造暴毙假象!更在臣女救醒微臣后,悍然带兵擅闯相府,意图强行收敛、杀人灭口!其罪一,谋害当朝宰相!其罪二,勾结戎狄,泄露军机,致使北境三关失陷,将士血染疆场!其罪三,意图谋反,视陛下金牌如无物!其罪西,伙同贱妾,谋害臣发妻!桩桩件件,铁证如山!请陛下…为臣!为枉死的北境将士!为臣那含冤九泉的发妻!做主——!!!”
最后一个字吼出,梁文正耗尽了所有生命之火,身体剧烈一晃,一大口黑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向后倒去!
“父亲!”桃夭惊呼上前,紧紧抱住父亲倒下的身躯。梁文正枯槁的手死死抓住桃夭的手腕,眼神涣散,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盯着御座的方向,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诗…诗…”
那眼中,是刻骨的仇恨,是无尽的托付,是滔天的怒火,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
一代权相,于紫宸殿上,在皇帝与满朝文武面前,以最惨烈、最震撼的方式,燃尽了自己最后的生命,将定安侯赵嵩钉死在了叛国弑君的耻辱柱上!
“梁卿!”珠帘后,传来皇帝一声压抑的低呼。
“拿下逆贼赵嵩——!!!”禁军统领的怒吼响彻大殿!无数刀剑瞬间出鞘,寒光将面如死灰、在地的赵嵩彻底淹没!
皇帝的目光缓缓移向抱着父亲尸身、泪流满面却眼神冰冷的桃夭,沉默良久,那目光复杂难言。最终,化为一道冰冷彻骨、带着雷霆之威的旨意:
“定安侯赵嵩,勾结外敌,谋害重臣,泄露军机,意图谋反,罪证确凿!着,削爵抄家,夷其三族!即刻执行!”
“丞相梁文正,公忠体国,慧眼如炬,识破奸谋,为国捐躯…追封忠烈王,以亲王礼厚葬!其嫡女梁诗诗,智勇双全,屡立奇功,救郡主,安北境(预言之功),护社稷(揭发谋逆)…赐封‘护国安宁郡主’,食邑千户!”
尘埃落定,血雨腥风。
相府,灵堂白幡刺目。
桃夭一身素缟,跪在父亲灵前。皇帝追封的荣耀、护国郡主的头衔,对她而言,远不及此刻指尖一枚悄然浮现的、流淌着星辰般光芒的奇异钥匙来得重要——【位面重生密钥】!
飞飞的声音带着释然与激动:【叮!终极任务链“北境烽火”完成!获取位面重生密钥×1!奖励积分100000点,气运值1000点!当前总气运值:1748点!总积分:189000点!宿主可随时选择激活密钥,前往新世界!】
桃夭握紧那枚温凉的密钥,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空间之力。逆天改命,她做到了。
“小姐…”蔷薇红着眼眶进来,声音带着一丝复杂,“二小姐她…疯了。”
桃夭眼神淡漠,无悲无喜:“说。”
“侯府被抄,赵世子…己在午门问斩。二小姐得知消息,又听说李姨娘在刑部大牢得知侯府结局后…一头撞死在墙上…她…她就彻底疯了。”蔷薇低声道,“整日里在梨花院又哭又笑,摔打东西,喊着‘我是世子妃’‘我要当侯夫人’…刚才…刚才趁乱跑出府去,只穿着单衣,赤着脚…往…往城外乱葬岗方向跑了,嘴里喊着…要去寻她娘…”
桃夭沉默片刻。梁静柔,汲汲营营,机关算尽,最终落得亲娘惨死,情郎斩首,自己疯癫流落,结局恐怕比死更凄惨。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知道了。由她去吧。” 她声音平静无波。梁诗诗的因果,至此己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的灵位,那上面“忠烈王”的金字在烛火下刺眼。她深深一拜。
起身,素白的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她走到院中,月光清冷。指尖的位面重生密钥光芒流转,一个幽深的、旋转着星光的门户在她面前无声洞开。门的那边,是未知的新世界,是她重获新生的起点。
飞飞:【夭夭大大,新世界坐标己锁定——末世废土:钢铁苍穹!能源枯竭,辐射横行,变异兽与机械残骸共舞的绝望之地!是否确认传送?】
桃夭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星光门户。清冷的声音消散在相府最后的夜风中:
“确认。带路。”
星光吞没她的身影,原地只余一缕未散的冷香。大梁朝护国安宁郡主梁诗诗,如同她来时一般,悄然消失在历史的烟尘里。而属于桃夭的征途,在废土的钢铁废墟之上,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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