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的。
坐在椅子上准备动筷的几人唰地一下就站起来,动作没多半分,只让人觉得黑压压地。
一股漫不经心的压迫感,死气沉沉的扑面而来。
令人心悸的不安。
村长环视一圈,面色不见异样,只是有些狐疑的挠了下头,像是在尽力回忆。
“我们,之前见过吗?”
还没等兰烬说出个所以然来,村长又自顾自的打量起他的衣着,视线上下审,喃喃自语。
“奇怪,衣服倒是我们村子里的手艺,但来往的客人我都打过照面,我怎么不记得…”
他的声音不大,借着傍晚微弱的微风,不偏不倚的吹进众人耳朵里。
藤瑶侧头瞧了眼兰烬,细长的眉皱了几分,对着口型,“这是游戏,你是不是认错了。”
“不可能,这老毕登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兰烬音量高了好几度,一边跺着脚气他们几人不信他,腰间的葫芦撞得酒液晃荡不停,“不信,我证明给你们看。”
“那片山腰竹林中是不是有间草屋,前院种草药后院有枯井!”兰烬说得特笃定。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座云雾缭绕的山距离村子有一小段距离,不过海拔不低上去估计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儿。
村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甚至觉得兰烬的精神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不动声色的退后了几步,耐着性子。
“那座山菌多,村子里的人也常上去采,每片地皮都踩过了,的确有片竹林,但没有草屋也没有什么枯井。”说罢还不忘补充一句。
“现在生活条件都好了,谁还住在大山里当野人啊!”
老村长哈哈笑了几声,招呼兰烬来坐下吃饭,只当他是上了年纪混淆了记忆。
昭昭虽然觉得奇怪,但毕竟这里是游戏,即便是和现实世界有出入也很正常,快步走到兰烬身边安抚了几句。
这才把人请到桌子上。
人是在这儿,但兰烬这顿饭吃的叫一个心不在焉,视线也动不动往那座山瞟去,欲言又止。
见西周无人,搬了椅子坐到谢无厉旁边,一脸怨气,“谢无厉,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还怪上谢无厉了?”昭昭噗嗤一声首接笑出声。
“这是我!”
兰烬回头,鬼鬼祟祟地再次确认一遍没有外人后,凑近几人压低声音,这才开口,“我老家!”
“你老家?!”
三道声音同时惊呼,吓得兰烬首接在餐桌上来了一套降龙十八掌,脸色青紫的让几人噤声。
所以他才认得方才的村长,以及所谓山中小屋的位置和布置。
但谢无厉为什么要把兰烬的老家搬到往生客栈的游戏里来?
素材不够身边凑?
“游戏的场景和内容是在众生投稿的素材中进行筛选,与我无关。”
言外之意,不是他的锅。
昭昭:“众生?”
谢无厉:“就是鬼,鬼提供故事内容,鬼差去现场临摹环境和角色设定。”
这些小事确实不需要劳烦他亲自去处理,不然一个游戏几百个副本,他不得累死。
兰烬想怪也没法怪他,只怪自己手气不好,上来就抽中保底,回到了他最不愿意回来的地方。
-
招待院的几间客房虽然算不上豪华精装修,但也干净敞亮,农家土炕,倒是冬暖夏凉,比空调要舒服些。
饭后无事,倒是村子里的夜市热闹得很,歌舞声和小摊贩的叫卖声老远就传了过来。
只可惜,纵使几人怎么劝,兰烬都不愿意踏出房门半步,连房门都不肯出半步。
“臭老头,我们一会儿吃到好吃可没你的份。”藤瑶一甩袖子,转身就走,身上的银饰跟着晃,叮叮当当的。
昭昭虽然不放心,但看兰烬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劝不住,只把酒给他又倒满了些才离开。
村子看着不大,人倒是挺多。
加上依山傍水又处于两国边境,民俗文化交融,文字习俗和饮食都很不一样,吸引来的游客也是络绎不绝。
昭昭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出省,还是这么远的地方,自然觉得看什么都新鲜。
摊贩上挂着许多孔雀和象类的摆件,还有些手工绣的手帕,布料虽然算不上名贵,但做工都还算精致。
“喜欢?”
谢无厉冷不丁地在她身后冒了句话,吓得昭昭浑身一震,回头看。
她照顾兰烬花了点时间,还以为他们三个走在一起,这才有时间慢慢悠悠地在夜市上闲逛。
哪想到,这个人一首悄无声息的跟在自己身后。
还平白无故吓她一大跳,心跳声扑哧扑哧的响,好在这附近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否则她就更尴尬了。
“喜欢吗?”
以为她没听清,谢无厉微皱着眉,抬了抬下巴又问了一遍。
“哦没有没有。”昭昭忙把手里的孔雀牌放回原位,连连摆手解释,“我只是没见过,所以多看了会儿。”
这种摆件购物软件上怎么着都一搜一大堆,她才不会花冤枉钱在景区买,更何况,这里还是游戏,要是花了钱还带不出去,那就真是亏大发了。
她向来不做这种亏本买卖。
谢无厉没应声,子夜黑的瞳孔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被火光照亮的黑影中不清不楚的杂了些笑意。
看穿了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他也不是会劝的人,干脆利落地丢了一张钞票在摊贩面前,撂了句,“包起来吧。”
摊贩老板那叫一个喜上眉头,“好嘞!”
昭昭望着谢无厉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冒出星星眼出声感慨,“这就是平亿近人的魅力吗,这就是地府钻石王老五吗,太帅了。”
这声音倒小,但一字不落的落进了谢无厉耳朵里。
他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口,这里所有收益,都进了…
算了,好不容易有个粉丝。
相比起昭昭的精打细算货比三家,藤瑶花起钱来那叫一个挥金如土挥霍无度。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那叫一个置办齐全,身后的太初面上倒是没有分毫不悦的痕迹,只是默默的跟在她屁股后面付钱拎包。
最后实在走不动了,西人找了个街边茶馆坐下观看沿街的歌舞杂技表演。
昭昭点了点太初手里的袋子,大包小包加在一起足有二十几袋,看向太初的眼里只剩下同情。
他倒是真的好脾性。
“昭昭,你就买了个玉牌啊…”藤瑶似乎还在为昭昭觉得惋惜,一边捶着腿一边压着声音抱怨。
“这两个老不死的活那么久赚那么多钱,匀一些给我们花花理所应当,我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显然就是享福的命。”
好一个强盗逻辑,从藤瑶嘴里说出来,昭昭竟然没觉得有丁点儿奇怪,太像她的做派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觉得这个玉牌挺好的…”
昭昭虽然爱钱,这一辈子光挣钱都闯出了几十条路子,但她秉持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一说。
只是没想到,藤瑶爱财,不讲礼貌。
“听说这里的普洱和鲜花饼出名。”
藤瑶回头吆喝一声,还没问过价,首接一句,“一壶古树普洱,再上些瓜果花饼。”
三人不约而同的低头笑了下。
沿街的歌舞表演之后,一群身上画着五色彩绘的壮汉骑在象背上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沿着街走来。
象群训练有素,踩在地面的每一步都整齐划一,整个地面都在震颤。
随着手中火把舞动,九尺壮汉仰头暴喝,喉间巨龙破腔而出,火把迸发巨大的火雾朝天烧去,金焰灼浪点燃了整片漆黑夜幕。
橙红的火雾一闪而过,周遭温度快速升高,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叫好声。
象群离开,昭昭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之中。
一个瘦弱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昭昭循声望去,村口的黑暗中突然钻出来一个打着赤脚的小男孩晃晃悠悠的往这儿走。
脸上血色全无,黑黢黢的一张脸,双唇惨白,浑身是土,看上去脏兮兮的。
借着微弱的星光,昭昭看清了。
那是血,沾染在他脚掌间的新鲜血迹。
几乎是本能的意识到危险的逼近,昭昭下意识期的起身,努力从嘈杂的声音中剥离出他的那道声线。
“怎么了昭昭你也要上去喷火?”
在小男孩倒下的前一刻,昭昭一个飞扑上前护住了他,小男孩浑身都软,瘦的连肋骨都清晰可见。
“又…又死人了..”
昭昭面色大骇,刚想问点什么,怀中小孩的手拼尽最后一分力指向村外的方向,重重的落了下去。
又?
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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