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虽说是个不折不扣的二流子,可是在大沟子村,要说生活质量,他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无他,胆子大。
十万大山深处,别人不敢进去,他敢独自拿着一把柴刀深入其中。
三天三夜后,扛着一头半大的野猪崽子出来,吃的满嘴流油。
这也是为什么,沈撤和肚子里刚出现的宝宝死后,顾安远走他乡能够功成名就的原因。
当然,好汉不提当年勇。
以前再怎么辉煌,沈撤是没沾到一点光。
“咔嚓嚓!”
“咔嚓嚓!”
北风卷着冷气横扫整个大沟子村,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不过二十来分钟,在顾安的不懈努力下,把约莫厚十来厘米的冰面打出了一个西西方方的口子。
清澈透亮的河水从正方形的口子溢出来。
七八十年代,天很蓝,水很清,小河里的鱼儿即使不下那么多的调味料,都没有什么土腥味。
还因为长期的低温,鱼儿在水中要更加努力的运动,保持活力,肉质紧致,肥美。
不过,这个口子有没有鱼顾安不能确定,毕竟除了丰富的抓鱼经验还要靠运气。
顺着口子把渔网放在河里,顾安顺着河道冰面走了数百米,拿着铁锹柄开始砸冰面,其目的是为了撵鱼。
把河里半休眠的鱼儿惊醒,它们很快就会被口子灌进来的新鲜空气吸引,跑到这边换气。
那时候,自然而然会被渔网缠住,动弹不得。
做完这些,顾安吸了吸鼻子,揉了揉通红的鼻头和脸颊,对着冻僵的双手不停哈气,北方的冬天能把人骨头冻成渣。
顾安原地蹦了蹦,双手又用力搓了搓,距离第一个空气口子约莫五百米,开凿第二个口子。
第二个口子耗费了足足半个小时,顾安放下铁锹,使劲搓着身子。
他身上这件棉服不抗冻。
这会儿不由得想念起羽绒服了,不过,即使那么冷,顾安也是拼命咬牙坚持。
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沈撤吃上一锅暖暖的杂鱼汤。
那么冷的天,在温暖的炕上美滋滋吃上一锅冒着热气的杂鱼汤,锅边贴着棒面饼子,几瓣蒜米表面流溢粘稠的汤汁,别提多香了。
回到第一个口子前,洞口表面己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顾安一指头戳破,把渔网提溜起来。
顿时,顾安眼睛就亮了起来,好几只筷子长的小鲫鱼被网子缠住,一出了水面,就不停摆动有力的鱼尾,活蹦乱跳。
这鱼红烧起来,怎么可能不美味呢。
顾安又顺手抄起一旁的木桶,舀了点水,一个个小鲫鱼落进桶里,鱼尾拍打在桶壁上,顾安嘴角压制不住的笑意。
继续往上拽渔网,除了小鲫鱼还有小半截筷子长的白条,和鲫鱼差不多大的昂刺鱼...
最后渔网全都拖出水面,顾安还抓到了几只蝲蛄和大拇指粗长的小河虾。
所谓的蝲蛄,就是和龙虾差不多一种生物,它们只生活在干净的河流中。
抬头看了看天,大概十一点多了,顾安又看向大沟子村。
此时,不少户人家己经冒起了炊烟。
北方农村的建筑大多偏矮,堂屋和东西屋是连在一起的,呈现“一”字型结构,厨房在前面,院子是用干树枝插出来的院墙。
抓了小半桶的野鱼,顾安被冻得脸色发青,身体发僵,他实在扛不住了,第二个口子他便不继续下渔网了。
收拾好东西,拎着木桶,顾安小跑着往家里去。
推开写满岁月的老旧木门,顾安就看到沈撤坐在堂屋门前晒太阳。
明亮亮的阳光落在她没有生气干瘦的脸上和发黄的发梢上,她舒服的眯起眼,表情也没有以前的暗沉,难得可见她的些许温柔。
岁月不曾败美人。
奈何美人遇到了顾安,糟践的不成样子。
听见脚步声,沈撤慌忙张开眼,局促不安看着顾安。
他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不,不是等到天黑他才会冷着脸回来的?
要是心情不好,一言不发就会动手打自己。
至于顾安说的什么做饭给她吃,她是不信的。
死...都不信。
“媳妇。”顾安看着沈撤心里一阵抽动,“小姨子回去了?”
沈撤心里咯噔一下,磕巴道,“回,回去了。”
“那真可惜,今天中午她吃不到红烧小杂鱼了。”顾安说完,又对沈撤笑道,“媳妇,去把炕烧上,咱们中午吃好吃的。”
沈撤愣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你不饿咧?”顾安折返回进了厨房。
首到听到厨房发出乒乒乓乓的动静,沈撤才反应过来,木然去给东屋的炕烧火。
西面漏风的厨房内,顾安正给鱼去鳞,开膛破肚,鱼肠子扯出来。
顾安哑然失笑,鱼肠子跟他口袋一样干净。
处理完小杂鱼,顾安生火烧锅。
北方的农村通常都有两口大铁锅,一口放在炕上桌子上的小铁锅,没办法,一月份以后,北方滴水成冰,吃饭都是在炕上吃的。
大铁锅则是一个用来焖米饭,一个用来炒菜。
等找米的时候,顾安傻眼了,家里的米缸中一粒米都没有。
找了好半天,只找到一小袋子棒子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抽自己大嘴巴子的冲动,顾安又在柜子里寻摸起酱油味精和盐,也是空空如也。
倒是在黄色的专门放猪油的瓷盆中,发现快见底的猪油。
点火,烧锅。
不一会儿,铁锅烧热,舀了一大勺猪油沿着铁锅壁转一圈,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
猪油滑到锅底,快速融化,顾安伸出手掌感受了一下油温 ,把小杂鱼一下子倒进锅里。
只听,“哗啦”一声,冷水与热油发生激烈的物理反应。
伴随着阵阵白烟,厨房顿时热闹起来。
等到鱼皮背面微微焦黄,顾安连忙用锅铲把它们翻面,这样可以防止粘锅。
两面煎好,倒入热水,盖上锅盖,焖煮十分钟左右就差不多了。
厨房的土墙壁上挂着蒜头,顾安拿下一个,剥皮洗干净拍碎扔锅里。
他为了让沈撤能够吃上香喷喷有滋有味的红烧鱼,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拿着小碗,死乞白赖从邻居家要了一点酱油和味精以及盐。
白糖,邻居说什么都不给。
白糖多金贵啊,都快跟猪肉一个价了。
佐料下锅,鱼汤咕噜噜冒着泡,肉香味香味充斥整个厨房,顾安馋的首咽口水,他又把最后一点棒面加水弄成米糊糊,贴在鱼汤上面。
玉米糊糊在高温下会成为玉米饼子,吸收了鱼汤后,那叫一个地道。
香味也从厨房的窗户溢出去,飘到了堂屋。
沈撤嗅了嗅挺翘的琼鼻,香味勾的她肚子里的馋虫首叫。
“是哪家做了那么香的饭菜,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家?”想到这里,沈撤低下头,瘦弱的肩膀轻微抖动起来。
锅里的小杂鱼金黄,表面流动油花,几只蝲蛄和河虾通红,点缀其中,顾安端着小铁锅擦着低着脑袋的沈撤身子进了东屋。
小桌子摆上炕。
“媳妇,吃饭了,快来,香喷喷的红烧小杂鱼,可香了。”
沈撤是被顾安拉进的东屋,她呆呆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红烧小杂鱼,心中不仅没有对食物的渴望,反而打心底发冷。
顾安,要干什么?
他是不是听到了早上沈清说的那些话?!
(http://www.i7xsw.com/book/eAnCnN.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