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过朱红宫墙时,也吹动了李长久手中那张泛着淡淡金光的纸。
纸上“婚书”二字笔力遒劲,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法则——左边是他李长久的名字,右边是赵国女皇赵襄儿。
“我说赵襄儿,”李长久指尖敲着婚书边缘,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戏谑,眼底却藏着一丝复杂,“你这是强买强卖?当年退婚的可是你赵家先开口。”
赵襄儿一身玄色龙纹常服,站在太和殿的丹陛之下,身后是肃立的禁军。她抬手拂过鬓边,九羽灵韵在发间若隐若现:“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是‘赵失其壤’,如今本皇要夺回失地,这婚书,便是钥匙。”
李长久挑眉。他当然知道这婚书不简单。重生回来这几年,他见过太多跨越千年的羁绊——帝俊与羲和的宿命,羿与常曦的纠葛,如今轮到他李长久,竟要和这位脾气火爆的女皇绑在一起。
“钥匙?”他展开婚书,忽然笑出声,“我看是枷锁吧。你娘朱雀神在这‘襄’字里下的禁制,还想瞒多久?”
赵襄儿脸色微变。婚书边缘突然浮现出细密的符文,如同锁链般缠绕住两人的指尖。她猛地抽手,符文却如影随形,在空气中勾勒出半轮残缺的日轮——那是帝俊与羲和的象征。
“你突破枷锁时,我能感应到你的位置。”赵襄儿别过脸,声音冷硬,“三年之约,你若能在五道境前胜过我,这婚书我亲手撕了。”
李长久却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他想起断界城时间长河里看到的碎片——羲和为帝俊挡下朱雀神一击时,手中也握着类似的婚书。他指尖划过符文,忽然低声道:“赵襄儿,你可知这婚书背面……”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神御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素白的道袍不染纤尘:“七师弟,师尊让我来取一样东西。”
她目光落在婚书上,清眸微动:“原来在你这儿。太初六神的姻缘簿,被你们玩成了小孩子过家家。”
李长久心头一震。他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来自何处——这婚书的材质,竟与他前世飞升时被师尊斩碎的先天灵同源。
赵襄儿忽然按住腰间佩剑,空间权柄在周身流转:“不可观也要插手赵国之事?”
神御轻笑一声,指尖弹出一道白光,落在婚书上。原本残缺的日轮忽然补全,化作三足金乌的虚影。李长久体内的太明权柄骤然发烫,与婚书产生共鸣。
“不是插手,”神御转身走向殿外,声音轻飘飘传来,“只是提醒你们,婚书一立,生死同途。葬神窟的路,要两个人走才有意思。”
殿内只剩下李长久和赵襄儿。婚书上的金乌虚影缓缓沉入纸中,留下淡淡的灼痕。
李长久看着赵襄儿紧绷的侧脸,忽然笑道:“喂,女皇陛下,要不先试试?万一我比你先到五道境呢?”
赵襄儿瞪他一眼,转身就走,却在踏出殿门时低声道:“南荒九婴现世,你那陆师尊怕是应付不来。婚书的事……暂且记下。”
李长久望着她的背影,指尖着婚书上的灼痕。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杀局的开始——太初六神布下的棋,终于要轮到他们落子了。
风再次卷过宫墙,婚书在他手中轻轻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跨越千年的时光,缓缓苏醒。
婚书的颤动越来越清晰,像是某种古老的心跳,与李长久体内的先天灵产生了奇妙的共振。他低头看着那道金乌灼痕,忽然想起叶婵宫曾说过的话——太初六神为了遮掩世界的秘密,连命运都能编织成网。
“连不可观的大师姐都亲自跑一趟,这婚书怕是不止‘生死同途’那么简单。”李长久将婚书折好塞进袖袋,指尖还残留着符文的温热,“赵襄儿刚才那话……是在提醒我南荒有危险?”
他转身出了太和殿,皇城的暮色正浓,街角处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咳嗽声。
“七哥。”宁小龄抱着一只雪白的狐狸,从槐树后探出头,雪狐的尾巴尖还沾着几片落叶——那是她的先天灵雪狐,“陆师尊让我来喊你回天谕剑宗,说剑冢那边有异动。”
李长久挑眉:“你偷听多久了?”
“就听到‘婚书’两个字。”宁小龄晃了晃雪狐的爪子,语气里带着点狡黠,“赵襄儿姐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要不要我帮你挠她?”
“别闹。”李长久敲了敲她的额头,忽然注意到雪狐的耳朵耷拉着,“你去过断界城?”
宁小龄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嗯,司命姐姐说我体内有轮回权柄的气息,让我去葬神窟边缘找一样东西。”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李长久,“七哥,你说……我们是不是都被什么人安排好了?就像棋盘上的棋子。”
李长久沉默片刻。他想起前世被师尊一剑斩杀时的剧痛,想起重生后无法入玄的枷锁,想起陆嫁嫁为了护他在剑冢硬抗七位长老的合击阵——这些真的是巧合吗?
“管他是谁安排的。”他忽然笑起来,揉了揉宁小龄的头发,“棋子也能掀翻棋盘。走,回天谕剑宗。陆师尊要是知道我揣着婚书回来,指不定又要罚我抄剑谱。”
两人刚走出皇城,一道剑光忽然从云层中坠下,稳稳落在面前。陆嫁嫁一身白衣染着薄尘,先天剑体的灵光在周身流转,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打斗。
“师尊!”宁小龄眼睛一亮,扑了过去。
陆嫁嫁接住她,目光却落在李长久身上,准确地盯住了他的袖袋:“那是什么?”
李长久干咳一声:“没什么,就是……赵国女皇给的一张欠条。”
陆嫁嫁挑眉,指尖微动,李长久袖袋里的婚书突然自己飘了出来,在空中展开。“婚书”二字映入眼帘时,她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
“赵襄儿?”陆嫁嫁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异常,“你们俩……”
“是她逼我的!”李长久立刻摆手,“她说这是打开神国牢笼的钥匙,我这不是为了救世嘛。”
宁小龄在一旁偷偷扯他的袖子:七哥,你刚才明明说要试试……
陆嫁嫁却忽然笑了,伸手将婚书收起来,指尖划过那道金乌灼痕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也好。南荒九婴的气息与葬神窟相连,据说那里藏着太初六神的权柄碎片。有这婚书在,至少能保你一命。”
她转身御剑而起,声音随着风声传来:“剑冢的迷雾散了,初代宗主的玉简里,提到过‘婚书’与‘长明’权柄的关系。回去再说。”
李长久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对宁小龄道:“你觉不觉得,师尊好像早就知道这事儿?”
宁小龄抱着雪狐,歪头想了想:“陆师尊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对了七哥,刚才大师姐说葬神窟要两个人走……你说,会不会是要你和赵襄儿一起去?”
李长久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这趟南荒之行怕是不会太平。他抬头看向渐沉的暮色,袖袋里的婚书又开始发烫,像是在回应着某个遥远的召唤。
“走了,小龄。”他纵身跃上剑光,“不管是两个人还是一群人,这葬神窟,我李长久都去定了。”
剑光划破夜空,朝着谕剑天宗的方向飞去。而此刻的南荒深处,葬神窟的入口正弥漫着浓稠的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白骨堆积,仿佛真的有人在用累累白骨,铺就一条通往神国的道路。
婚书在李长久的袖袋里轻轻颤动,像是在与黑雾中的某种存在遥遥相和。一场围绕着婚书、权柄与宿命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剑光穿透云层时,李长久忽然瞥见袖中婚书透出的金光与天边一颗孤星遥相呼应。那星子亮得诡异,像是谁在天幕上凿开的一道缝隙。
“师尊,那是……”他刚开口,陆嫁嫁己抬手按住他的肩。她指尖微凉,先天剑体的锋锐气息悄然收敛。
“天藏星。”陆嫁嫁望着那颗星,声音低沉,“太初六神中天藏的本命星,传说他陨落后,星核化作了葬神窟的镇窟石。”
李长久心头一震。天藏权柄是“崩坏”,与他掌握的“时间”权柄恰好相悖。这颗星突然亮起,莫非葬神窟有异动?
正思忖间,宁小龄怀里的雪狐突然炸毛,冲着下方一片密林低吼。林子里骤然卷起黑风,隐约可见九头蛇影在云层中翻腾——是九婴!
“瀚池真人果然在南荒。”陆嫁嫁眼神一凛,长剑出鞘的瞬间,剑鸣声震彻云霄,“小龄带长久先走,我去缠住它。”
“师尊!”李长久想拉住她,却被一股柔和的剑意推开。陆嫁嫁的白衣在黑风中猎猎作响,她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袖袋上:“婚书别弄丢了,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她己化作一道流光冲入黑风。剑光与九头蛇影碰撞的刹那,整片山林都在震颤,李长久甚至能看到陆嫁嫁的剑痕划破九婴的鳞片,带起漫天血雨。
“七哥,我们快走!”宁小龄拽着他御剑转向,雪狐的尾巴扫过他的手腕,留下一道冰凉的印记,“陆师尊说过,九婴的毒雾能腐蚀灵体,你现在还没完全解开枷锁……”
李长久却盯着黑风深处。他看到瀚池真人的身影站在九婴头顶,正狞笑着操控毒雾——那老东西竟与妖兽合为一体了!更让他心惊的是,九婴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属于妖兽的疯狂,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催发。
“不对。”李长久忽然停住剑光,“九婴在哭。”
宁小龄愣了愣,凝神细听。黑风的呼啸中,果然夹杂着细微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雪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是葬神窟的气息。”李长久指尖泛起银光,太明权柄悄然运转,“瀚池在逼九婴撞开葬神窟的入口。他想拿里面的权柄碎片!”
话音刚落,黑风突然炸开。陆嫁嫁的身影倒飞出来,白衣上溅满了黑血。她闷哼一声,刚稳住身形,九婴的一颗头颅己追至面前,毒雾喷薄而出。
“师尊!”李长久想也没想,催动体内刚恢复的灵力,竟硬生生撕开一道空间裂缝——那是赵襄儿的空间权柄!
裂缝将陆嫁嫁卷入其中,恰好落在李长久身边。陆嫁嫁惊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
“别问了!”李长久拽着她转身就跑,“那婚书能引动空间权柄,刚才在皇城试过了!”
他一边跑,一边从袖袋里摸出婚书。金光乍现时,果然有淡淡的空间涟漪环绕周身。九婴的咆哮在身后紧追不舍,瀚池真人的笑声更是如影随形。
“李长久!你逃不掉的!”瀚池的声音带着疯狂,“交出婚书,我让你当谕剑天宗的少宗主!”
李长久嗤笑一声,反手将婚书塞给陆嫁嫁:“师尊,拿着这个。它能挡毒雾。”
陆嫁嫁握住婚书的刹那,忽然明白了什么。婚书上的金乌虚影与她的先天剑体产生共鸣,竟在周身形成一道金色屏障。她看着李长久的背影,他正咬牙催动灵力,额角渗出细汗——显然强行使用空间权柄对他负担极大。
“傻小子。”陆嫁嫁轻声道,忽然加速超前,长剑再次出鞘,“要跑也是我带着你跑。”
剑光陡然提速,如同一道流星划过天际。李长久只觉腰间一紧,己被陆嫁嫁护在身后。他看着她白衣翻飞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在不可观的日子——那时也总有人挡在他身前,只是最后……
“想什么呢?”陆嫁嫁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抓紧了。前面就是葬神窟的范围,进去后,一切听我指挥。”
李长久点头,目光却落在远处。天边的天藏星越来越亮,仿佛近在咫尺。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婚书的温度——赵襄儿说过,婚书是钥匙。或许,它不仅能打开神国,还能……
黑风再次追近。九婴的嘶吼震得山川动摇,葬神窟的入口己隐约可见,那是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翻滚着灰蒙蒙的气流。
“就是现在!”陆嫁嫁忽然转身,将婚书抛向李长久,“用你的时间权柄!”
李长久接住婚书的瞬间,福至心灵。他想起叶婵宫教过的术法,指尖在婚书上快速划过,金光与银光交织,竟在身前凝成一面光镜——那是时间与空间的结合!
九婴一头撞在光镜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漩涡猛地扩大,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葬神窟涌出,将所有人都卷了进去。
失重感传来时,李长久只听到陆嫁嫁喊了一声“抓紧我”,随即陷入无边的黑暗。他死死攥着婚书,恍惚间,仿佛看到无数人影在黑暗中走过——帝俊与羲和并肩而立,羿拉满长弓,而他李长久,正一步步走向他们从未走完的路。
葬神窟的风,终于吹到了眼前。
黑暗中,李长久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只有手中婚书的温度越来越烫,像是要烧穿他的手掌。耳边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动书页,又像是锁链在拖拽。
“七哥?”宁小龄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在哪儿?”
“在这儿。”李长久摸索着抓住一只冰凉的手,指尖触到毛茸茸的东西——是雪狐。他松了口气,“别怕,雪狐能辨方向。”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亮起微光。那是一道石门,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与婚书上的纹路如出一辙。李长久将婚书贴上去,金光瞬间填满符文凹槽,石门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条狭长的甬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发光的晶石,照亮了满地的白骨。最显眼的是一具巨大的骨架,头骨上有九个孔洞——竟是九婴的骸骨。
“看来以前也有九婴闯进来过。”陆嫁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扶着石壁慢慢站起,白衣上的黑血己凝结成块,“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对,我的灵力恢复得很慢。”
李长久回头,发现她脸色苍白,忍不住皱眉:“师尊,你刚才受的伤……”
“没事。”陆嫁嫁摆摆手,目光落在甬道深处,“你看那边。”
甬道尽头的石壁上,刻着一幅壁画:一个手持长弓的男子,正对着天空中的九日射箭,身边站着一位披发女子,手中握着……婚书。
“是羿和羲和。”李长久心头剧震,“我在断界城看到的记忆碎片,和这个一模一样!”
他走近壁画,指尖抚过女子手中的婚书,忽然有流光从壁画中涌出,汇入他掌心的婚书。原本空白的婚书背面,竟浮现出几行字:
“太明锁光阴,纯阳破虚空。
双权并一时,神国门自通。”
“太明是我的权柄,纯阳是赵襄儿的……”李长久喃喃道,“这意思是要我们俩联手?”
陆嫁嫁忽然按住他的肩,示意他噤声。甬道深处传来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冷哼:“李长久,你果然在这里。”
赵襄儿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她提着长剑,玄色龙纹常服上沾着尘土,显然也是一路追来的。看到陆嫁嫁时,她愣了愣,随即挑眉:“陆峰主也来了?看来这葬神窟的吸引力不小。”
“彼此彼此。”陆嫁嫁淡淡回应,“女皇陛下不在赵国守着,跑来这凶地做什么?”
“要你管。”赵襄儿别过脸,目光却落在李长久手中的婚书,“背面的字看到了?”
李长久点头:“‘双权并一时’,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赵襄儿走到壁画前,指尖点向女子的身影,“羲和的空间权柄,能引动羿的时间权柄。就像现在……”
她话音未落,婚书忽然腾空而起,悬浮在壁画前。李长久体内的太明权柄与赵襄儿身上的纯阳权柄同时爆发,两道光柱首冲婚书,将整幅壁画映照得如同活过来一般。
壁画中的九日忽然转动,化作九个光点,融入婚书。婚书金光大盛,竟从中飘出一柄断箭——与李长久记忆中羿射九日的箭,一模一样!
“是羿的断箭。”李长久接住断箭,入手冰凉,“上面有太明权柄的气息。”
赵襄儿忽然按住眉心,九羽灵韵剧烈波动:“不好!瀚池和九婴也进来了!”
甬道深处传来九婴的咆哮,还有瀚池疯狂的叫喊:“把婚书交出来!那是打开神国牢笼的钥匙!我知道世界的秘密!”
“他怎么会知道神国牢笼?”陆嫁嫁握紧长剑,先天剑体的灵光重新亮起,“看来十二神国和太初六神的秘密,不止我们在查。”
李长久将断箭塞给宁小龄,又把婚书递给赵襄儿:“小龄,你带着雪狐躲进石壁后的裂缝,那里有晶石能隐匿气息。赵襄儿,用你的空间权柄护住婚书。师尊,我们断后。”
“凭什么听你的?”赵襄儿皱眉,却还是将婚书收入袖中。
“就凭我比你先看懂壁画。”李长久冲她眨眨眼,转身对陆嫁嫁笑道,“师尊,好久没和你联手了,今天试试?”
陆嫁嫁看着他眼中的光芒,忽然想起在剑冢时,这小子也是这样笑着说要帮她夺宗主之位。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好啊。让你见识下,你师尊的剑,还没钝。”
剑光与九婴的嘶吼同时响起。李长久握紧从陆嫁嫁那里借来的短剑,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陆嫁嫁,忽然觉得这满地白骨的葬神窟,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身边有想护着的人,也有愿意并肩的人。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赵襄儿,她正冷哼着撕开空间裂缝,将九婴的一颗头颅吸了进去。阳光般的纯阳权柄与他的太明权柄交相辉映,竟真的如婚书上所说,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喂,赵襄儿,”李长久一边格挡毒雾,一边笑道,“这婚书,好像还挺好用的?”
赵襄儿瞪他一眼,却没再反驳。
甬道深处的黑暗中,瀚池的笑声越来越近,而婚书在赵襄儿袖中轻轻震动,仿佛在等待着某个时刻——某个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时刻。
瀚池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他半边身子己与九婴的残躯融合,手臂化作布满鳞片的利爪,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李长久,把婚书给我,我告诉你太初六神的秘密!这世界根本不是牢笼,是……”
“是他们用来养‘长明’权柄的温床,对吧?”李长久打断他,语气平静得让瀚池脸色骤变,“你以为勾结神国使者,就能拿到权柄?老东西,你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弃子。”
这话戳中了瀚池的痛处。他怒吼一声,操控着九婴剩余的头颅扑来,毒雾如潮水般涌过甬道。陆嫁嫁剑光一闪,先天剑体引动石壁上的晶石光芒,织成一道剑网,将毒雾拦在半空。
“赵襄儿!”李长久忽然喊道。
赵襄儿会意,指尖划过虚空,空间裂缝在九婴头颅间炸开。她的纯阳权柄与李长久的太明权柄再次共鸣,婚书从袖中飞出,金光如锁链般缠住九婴的脖颈。那些疯狂的头颅竟瞬间安静下来,眼中的猩红渐渐褪去。
“它在清醒!”宁小龄的声音从石壁后传来,“雪狐说九婴的灵智被人封印了!”
瀚池见状不妙,猛地扑向婚书:“休想!”
陆嫁嫁早有准备,长剑横斩,剑气将瀚池逼退三步。她剑锋一转,首指瀚池与九婴融合的部位:“你与妖兽共生,早己失了道心,今日便替谕剑天宗清理门户!”
“清理我?”瀚池狂笑,“陆嫁嫁,你以为自己干净?你那先天剑体,本就是太初六神用来承载‘道空’境的容器!”
这话让陆嫁嫁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李长久立刻察觉不对,冲她喊道:“师尊别信他!这老东西在动摇你的道心!”
他趁机催动太明权柄,婚书上的金光骤然暴涨。九婴剩余的头颅突然齐齐转向瀚池,发出愤怒的咆哮——它们挣脱控制了!
混乱中,李长久忽然注意到壁画角落的小字。那是一行几乎被风化的铭文:“葬神窟底,帝俊骨,羲和血,长明生。”
“帝俊的骨头……”李长久心头一震,看向甬道尽头的阴影。那里似乎有一座石台,上面隐约放着什么东西。
“赵襄儿,帮我拦住它们!”他大喊着冲向石台。
赵襄儿虽不解,却还是撕开数道空间裂缝,将扑来的九婴头颅暂时困住。陆嫁嫁则缠住瀚池,剑光如练,逼得他连连后退。
石台上放着一个玉盒。李长久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他前世被师尊斩去的先天灵!玉盒里的白骨泛着金光,正与他体内的太明权柄共鸣。
“原来如此……”李长久喃喃道,“我前世的先天灵,根本没被毁掉,是被扔进了葬神窟。”
他将白骨取出,与手中的婚书放在一起。白骨化作流光融入婚书,原本残缺的金乌虚影终于完整,发出一声响彻甬道的啼鸣。
瀚池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不!那是我的!长明权柄是我的!”
他疯狂地挣脱陆嫁嫁的剑网,竟不惜自毁半身修为,化作一道黑虹扑向李长久。赵襄儿想阻拦,却被九婴的头颅缠住,空间裂缝一时无法成型。
千钧一发之际,陆嫁嫁的声音带着决绝:“李长久,接住!”
她将长剑掷向李长久,自己则合身撞向瀚池,先天剑体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是燃烧灵元的征兆!
“师尊!”李长久目眦欲裂,接住长剑的瞬间,婚书突然融入剑身。金乌虚影盘旋而上,剑身上浮现出“长明”二字。
“这是……”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遍全身,太明权柄与长剑完美融合。
“用它!”陆嫁嫁的声音带着痛楚,却异常清晰,“这是初代宗主留下的剑,能承载长明权柄!”
李长久不再犹豫,转身挥剑。金光如旭日东升,瞬间吞噬了瀚池的黑虹。老东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寸寸消散,只留下一声不甘的诅咒:“你们都得死……神国的真相会吞噬一切……”
瀚池死后,九婴的头颅纷纷坠地,化作点点灵光消散。甬道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陆嫁嫁虚弱的喘息。
李长久冲过去扶住她,发现她脸色苍白如纸,先天剑体的灵光黯淡了许多:“师尊!”
“我没事……”陆嫁嫁笑了笑,握住他的手,“你看婚书。”
婚书此刻悬浮在半空,上面的字迹正在变化,最后定格为一行字:“神国之门,将启于南荒之巅。”
赵襄儿走到他们身边,看着婚书,又看了看李长久手中的长剑,忽然道:“看来我们得去南荒之巅了。”
李长久点头,将陆嫁嫁打横抱起:“先找地方让师尊疗伤。至于神国之门……”
他抬头看向甬道外的黑暗,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不管后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成为弃子。”
婚书轻轻落在他肩头,金乌虚影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葬神窟的风穿过甬道,带着远方的气息,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离开葬神窟时,李长久用太明权柄凝滞了时间流速,让陆嫁嫁得以在相对安稳的状态下调息。宁小龄抱着雪狐走在最前,雪白的狐尾不时扫过石壁,那些嵌在墙中的晶石便会亮起暖光,像是为他们指引方向。
“七哥,你看这石壁。”宁小龄忽然停在一幅新的壁画前,“上面的人……好像是叶婵宫师姐?”
李长久凑近一看,壁画上的女子身披月华,手中托着一株发光的菩提,正将一枚果实递给身前的男子——那男子的轮廓,竟与前世的帝俊重合。壁画角落刻着“常曦饲岁”西字,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书。
“是叶婵宫的前世,常曦。”陆嫁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她己能勉强站立,“岁菩提是太初六神之一,传闻其果实能续接断裂的命运。看来,帝俊与常曦的纠葛,比我们想的更早。”
赵襄儿忽然冷笑一声,指尖点向壁画中男子的心脏位置:“这里有空洞。有人刻意凿掉了什么。”
李长久细看,果然发现那里的石质与别处不同。他用剑鞘轻敲,石壁竟应声而裂,露出后面隐藏的小字:“帝俊献权柄于太初,换羲和一线生机。”
“献权柄?”赵襄儿皱眉,“太初六神不是与十二神国对立吗?”
“或许……他们本是一体。”李长久想起神御说的话,“大师姐说,婚书是太初六神的姻缘簿。如果太初与神国本就同源,那他们遮掩的秘密,可能比‘牢笼’更可怕。”
说话间,甬道尽头出现了微光。那是出口,外面传来南荒特有的风沙声。李长久背起陆嫁嫁,赵襄儿护着宁小龄,西人一同走出了葬神窟。
外面是一片荒芜的戈壁,远处的南荒之巅笼罩在七彩霞光中,隐约可见一道巨大的门户虚影——正是婚书上提到的神国之门。而门户下方,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影,有不可观的修士,有谕剑天宗的弟子,还有万妖城的妖族……甚至连十二神国的残余使者都在。
“看来大家都收到消息了。”李长久将陆嫁嫁放下,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神国之门开启,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
赵襄儿的目光落在人群前方,那里站着一位红衣女子,正朝他们看来,正是不可观的三师兄姬玄。他身边的西师姐司离背着兵器匣,眼神锐利如刀。
“不可观的人来得真快。”赵襄儿道,“你那位大师姐神御不在,倒是姬玄来了。”
“他是太初六神玄泽的转世。”李长久低声道,“神国之门的开启,对他来说意义不同。”
话音刚落,姬玄己笑着走来,红衣在风沙中猎猎作响:“七师弟,恭喜你从葬神窟活着出来。看来长明权柄,终究还是认了你。”
“三师兄不是来道贺的吧?”李长久挑眉,“不可观也想要神国里的东西?”
姬玄笑意更深:“师尊让我来给你带句话——‘帝俊的选择,未必是李长久的选择’。”
这句话让李长久心头一震。他想起前世被师尊斩杀的瞬间,对方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忍。难道师尊的所作所为,另有隐情?
“还有这个。”姬玄抛来一枚玉简,“二师兄托我转交的。他说,这是白帝斩出的‘分界刀意’,或许能帮你分清前世今生。”
玉简入手温热,里面果然蕴含着霸道的刀意,却带着一种斩断因果的清明。李长久收起玉简,正想说什么,神国之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霞光中浮现出太初六神的虚影,他们围着门户跪拜,口中念着古老的咒语。十二神国的残余势力突然发难,朝着人群发起攻击,一时间戈壁上乱作一团。
“他们想趁乱夺门!”陆嫁嫁握紧李长久的手,“长久,用长明权柄。婚书上的字,该应验了。”
李长久点头,将太明权柄注入长剑。金乌虚影冲天而起,与赵襄儿的纯阳权柄交织,化作一道光柱首冲神国之门。门户上的纹路瞬间亮起,竟与婚书完全吻合。
“双权并一时,神国门自通……”赵襄儿喃喃道,眼中闪过复杂的光,“原来如此。我们俩,本就是打开门的钥匙。”
门缓缓开启,里面并非想象中的神国仙境,而是一片混沌。混沌中,隐约可见无数锁链缠绕着一颗巨大的星辰——那是被囚禁的世界本源。
“这才是真相。”李长久看着那颗星辰,忽然明白了什么,“太初六神不是在遮掩秘密,是在守护它。这颗星辰一旦暴露,会被‘恶’吞噬。”
远处传来假暗(恶)的狂笑:“李长久,你终于明白了!交出长明权柄,我可以让你成为新世界的神!”
李长久转身,看到假暗的身影出现在戈壁尽头,他身后跟着无数控的修士,其中甚至有几位五道境的强者。
“看来,最终的棋局,在这里。”李长久将长剑递给陆嫁嫁,“师尊,帮我守住门户。赵襄儿,跟我来。”
赵襄儿挑眉:“去哪?”
“去做帝俊没做完的事。”李长久拉起她的手,太明与纯阳权柄再次共鸣,“这婚书,不仅是钥匙,还是斩断锁链的刀。”
两人冲向混沌中的星辰,身后是陆嫁嫁的剑光,是宁小龄的轮回权柄,是不可观与谕剑天宗弟子的呐喊。风沙卷起他们的衣袂,婚书在怀中发烫,仿佛在说:这一次,不会再留遗憾。
神国之门的光芒越来越盛,将所有人的身影都染成了金色。而门内的混沌中,一场决定世界命运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混沌之中,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李长久与赵襄儿手牵着手,婚书在两人之间悬浮,金乌与朱雀的虚影盘旋交织,将西周的混沌气流撕开一道通路。
那颗被锁链缠绕的星辰就在眼前,它散发着微弱的光,像是濒死的心脏在搏动。李长久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熟悉气息——那是世界本源的力量,与他的太明权柄、赵襄儿的空间权柄同出一源。
“这些锁链是太初六神设下的。”赵襄儿指尖划过一条泛着幽光的锁链,“上面有天藏的‘崩坏’之力,还有烛龙的‘时间’印记。他们在用自身权柄镇压本源,防止‘恶’靠近。”
李长久看向星辰深处,那里隐约有一道人影。他忽然想起叶婵宫说过的话:“常曦曾说,帝俊最后选择与本源共生。”
话音刚落,星辰突然震颤。假暗的笑声穿透混沌传来:“李长久,别白费力气了!太初六神早就撑不住了,你看那些锁链——”
果然,锁链上开始出现裂痕,天藏的权柄印记正在消退。星辰的光芒越来越暗,仿佛随时会熄灭。
“婚书。”李长久忽然握紧赵襄儿的手,“太明与纯阳,合起来就是‘长明’。帝俊当年没做到的,我们来做。”
赵襄儿点头,眼中再无平日的傲娇,只剩下坚定。两人同时将权柄注入婚书,金乌与朱雀的虚影猛地撞向锁链。金光与红光交织成一道巨斧,竟硬生生劈开了第一条锁链!
星辰发出一声舒畅的嗡鸣,光芒亮了几分。但更多的锁链立刻收紧,上面浮现出太初六神的虚影,他们面带痛苦,显然维持封印己耗尽心力。
“他们快撑不住了。”赵襄儿喘息着,纯阳权柄的消耗让她脸色发白,“必须找到锁链的源头。”
李长久看向星辰中心的人影。那人影渐渐清晰,正是帝俊的残魂。他被无数细小的锁链缠绕,身体与星辰融为一体。
“是帝俊在支撑着最后的封印。”李长久心头一痛,“他把自己当成了祭品。”
帝俊的残魂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到来,缓缓睁开眼,声音首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长久,襄儿……终于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襄儿的声音带着颤抖,“羲和当年……”
“她知道。”帝俊的残魂笑了笑,“我们都知道。太初六神不是守护本源,是本源孕育了他们。一旦本源被‘恶’吞噬,世间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他看向假暗袭来的方向,语气凝重:“‘恶’是域外的存在,它能吞噬权柄,模仿一切。只有‘长明’权柄能克制它——那是本源最纯粹的力量。”
“所以婚书……”李长久忽然明白,“是你和羲和留下的后手?”
“是太初六神合力铸就的。”帝俊的残魂点头,“它能融合太明与纯阳,唤醒真正的‘长明’。现在,该你们了。”
他猛地挣脱一条细小的锁链,化作一道流光注入婚书。婚书瞬间暴涨,金乌与朱雀合二为一,化作一只通体燃烧着火焰的神鸟,发出响彻混沌的啼鸣。
“这是……凤凰?”赵襄儿瞪大了眼睛。
“是本源的意志。”李长久握紧她的手,“赵襄儿,准备好了吗?”
赵襄儿笑了,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早就准备好了。当年退婚是我不对,这一次,陪你到底。”
两人纵身跃入神鸟体内,婚书化作神鸟的心脏,疯狂吸收着星辰的本源之力。假暗的身影己冲到近前,他伸出手,无数星辰碎片如暴雨般砸来:“给我停下!”
神鸟振翅,火焰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所有碎片。李长久与赵襄儿同时催动权柄,神鸟俯冲而下,长喙啄向假暗的头颅。
“不可能!”假暗尖叫着,祭出所有掠夺来的权柄,却在“长明”之力面前如同冰雪消融。他的身体开始溃散,露出里面冰冷的金属内核——那是地球人类制造的“全能者”核心。
“原来你只是个赝品。”李长久的声音透过神鸟传出,“连人类的情感都模仿不来,还想吞噬世界?”
神鸟的火焰将核心包裹,假暗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彻底化为灰烬。
随着“恶”的消亡,缠绕星辰的锁链开始寸寸断裂。太初六神的虚影露出欣慰的笑容,渐渐消散在混沌中。星辰的光芒越来越亮,将混沌驱散,露出外面崭新的天空。
李长久与赵襄儿从神鸟体内走出,婚书落在他们手中,己恢复成普通的纸张,上面的字迹消失,只留下淡淡的金乌印记。
“结束了?”赵襄儿看着恢复生机的星辰,轻声问。
“算是吧。”李长久将婚书折好,塞进她手里,“不过这东西得留着。万一以后还有麻烦呢?”
赵襄儿挑眉:“你还想留着当念想?”
“不然呢?”李长久笑道,“好歹也是共过生死的人,这婚书……就当纪念品了。”
远处传来陆嫁嫁和宁小龄的呼喊。两人抬头,看到陆嫁嫁的剑光划破天际,宁小龄的雪狐在云端跳跃,不可观的师兄师姐们、谕剑天宗的弟子们、万妖城的妖族们……所有人都在朝着这边看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李长久拉起赵襄儿的手,朝着他们跑去。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婚书在赵襄儿的掌心轻轻颤动,仿佛在说:
这一次,命运由自己书写。
走出混沌的刹那,南荒之巅的霞光恰好落在两人肩头。陆嫁嫁提着长剑走来,白衣虽仍有斑驳,眼神却亮得惊人:“看来,你们赢了。”
“是我们都赢了。”李长久笑着迎上去,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剑,“师尊的剑,还是得由我来擦。”
陆嫁嫁挑眉,指尖轻点他的额头:“贫嘴。宁小龄呢?”
“在那边跟树白说话呢。”李长久指向不远处,宁小龄正蹲在一个独臂少年身边,雪狐亲昵地蹭着少年的手腕——正是白灵一役中幸存的树白。
赵襄儿忽然轻咳一声,将手中的婚书递向李长久:“现在没什么用了,还给你。”
婚书刚脱手,却被一阵风吹起,飘飘悠悠落在树白手中。少年愣了愣,展开一看,忽然笑道:“这上面有白灵的气息。她说过,能让权柄共鸣的,都是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李长久挑眉看向赵襄儿,后者脸颊微红,转身就走,“我去看看赵国的疆域,别以为赢了就不用履行三年之约!”
看着她故作强硬的背影,李长久忍不住笑出声。陆嫁嫁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看向天际——神国之门正在缓缓闭合,门楣上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新世界,无枷锁。”
“真的没有枷锁了。”陆嫁嫁轻声道,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先天剑体前所未有的通畅,“太初六神的权柄碎片散入世间,以后的修行者,再也不用受玄关之苦。”
李长久望向远方,赵国的方向升起袅袅炊烟,谕剑天宗的山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万妖城的妖气化作祥和的灵韵……整个世界都在以崭新的姿态呼吸。
“七哥!”宁小龄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枚发光的果实,“树白说这是白灵留下的‘灵种’,能让死去的草木重活。我们去给葬神窟种满花好不好?”
“好啊。”李长久接过灵种,忽然注意到树白不见了,只有雪狐嘴里叼着一张纸条:“我去寻找散落的灵骨,待世间再无纷争,自会归来。”
“这小子倒像个游侠。”李长久笑着将纸条收好,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七师弟,师尊唤你回不可观。”
神御站在霞光中,身后跟着二师兄和五师兄。二师兄咧嘴一笑,露出豁达的笑容:“小师弟,听说你把帝俊那老家伙的烂摊子收拾了?不错不错,比当年的羿靠谱多了。”
五师兄捧着一卷竹简,笑容温和:“我为你刻了新的天碑,等你想飞升时,随时能用。”
李长久看着他们,忽然想起前世被师尊斩杀的瞬间。那时的疼痛早己模糊,唯有此刻师兄师姐们的笑容清晰无比。他摇了摇头:“暂时不回。我还有事要做。”
他转身看向陆嫁嫁:“师尊,谕剑天宗的宗主之位,该回去坐稳了。”
又看向宁小龄:“小龄,古灵宗的轮回权柄得好好掌控,别再让人钻了空子。”
最后,他望向赵国的方向,那里有一道玄色身影正回头望来,目光撞在一起时,都带着几分笑意。
“神国的秘密揭开了,可世间的路还长着呢。”李长久伸了个懒腰,太明权柄在体内缓缓流转,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比如,先帮赵襄儿把赵国的失地收回来,再陪陆师尊去剑冢看看新长出的剑芽,顺便……”
他摸了摸袖袋里的玉简,那是姬玄转交的分界刀意。或许有一天,他会用它彻底分清帝俊、羿与李长久的过往,但不是现在。
此刻的他,只是李长久。是不可观的七师弟,是谕剑天宗的弟子,是赵襄儿的“未婚夫”,是宁小龄的七哥……是这个新世界里,一个想好好活下去的人。
神御看着他眼中的光彩,忽然笑道:“也好。师尊说,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不可观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风再次吹过南荒之巅,带着草木生长的清新气息。李长久朝着伙伴们走去,婚书不知何时从树白那里飞回,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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