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1月4日 07:17 莱顿大学·共享公寓
晨光透过纱帘在林小满的素描本上投下光斑。她盯着最后一页未完成的画——陆川沉睡的侧脸，眉间那道新添的细纹被晨光镀成金色。指尖悬在纸页上方，却迟迟无法落笔。
床头柜上的监测手环突然震动。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拿起陆川的手环查看——肾功能指标比昨夜又恶化3%，而神经接口活跃度异常攀升至危险阈值。
浴室传来刻意压低的咳嗽声。林小满推开门缝，看见陆川弯腰对着洗手池，指缝间漏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着蓝光的星砂颗粒。
"多久了？"她出声问道。
陆川猛地转身，迅速冲掉池中的证据。水珠顺着他绷紧的下颌滴落，锁骨下的Ω倒计时在昏暗光线中幽幽发亮：2553天。
"只是排异反应。"他扯下毛巾擦拭嘴角，"德克说适应期..."
"德克还说重组星砂会让我变异！"林小满拽开他的衣领，露出后颈溃烂的神经接口，"那这是什么？"
陆川沉默地系好扣子，避开她灼人的视线。阳光渐渐爬上衣柜，照亮他藏在抽屉深处的药盒——标签上的"镇痛剂"被划掉，手写着"神经腐蚀抑制剂"。
"我们得谈谈。"林小满堵住门口，"关于青海的..."
"今天不行。"陆川看了眼腕表，"德克九点要演示新型量子..."
"去他的演示！"她摔碎洗手台上的玻璃杯，"你每天都在死去！"
碎片在地面折射出七道光线，恰如北斗七星排列。陆川弯腰去捡，手指被割破也浑然不觉——血珠滴在瓷砖上，竟诡异地凝成Ω形状。
"这就是你瞒着我的原因？"林小满抓起他的手腕，"连血都变成星砂了！"
陆川突然发力将她按在墙上。他的体温高得不正常，呼吸间带着金属灼烧的气味："你知道重组实验失败的后果吗？"他拉开自己腹部的手术疤痕，露出皮下流动的蓝光，"我的每个细胞都在量子化，随时可能..."
"那就一起死！"林小满的指甲陷入他手臂，"也好过看着你独自腐烂！"
陆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松开钳制，从密码箱取出个铅盒："看看这个再决定。"
盒中是枚胚胎标本，浸泡在蓝色液体里。林小满凑近时倒吸冷气——那根本不是人类胚胎，而是长着Ω形脊椎的未知生物，头部环绕着七枚星状器官。
"母亲怀的。"陆川声音嘶哑，"父亲用星砂重组失败的产物。"
林小满的膝盖撞翻铅盒。标本滚落在地，液体渗入地板缝隙，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频率。
"所以你认为..."她声音发抖，"我也会生出怪物？"
陆川的沉默震耳欲聋。窗外飞过的乌鸦突然撞上玻璃，留下蓝色血迹扑簌簌滑落。
08:17 实验室走廊
消毒水味掩盖不了陆川身上散发的苦香。林小满跟在他身后，盯着他后颈随步伐若隐若现的溃烂伤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明明疼得后背湿透，却仍保持着精确到厘米的仪态。
德克在量子计算机前转身，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正好，给你们看个奇迹。"
屏幕上的星图突然放大，青海坐标点闪着红光。林小满眯起眼——那不是普通辐射信号，而是有规律闪烁的摩尔斯电码：Ω-7-Ω。
"你父亲还活着。"德克敲击键盘，"在量子叠加态。"
陆川的监测手环警报骤响。心率飙升至140，肾功能指标暴跌至27%。但他面不改色地调整参数："准备明日启程青海。"
"不行！"林小满拽住他，"你的身体..."
"没有选择。"陆川甩开她的手，"信号在呼叫解码者。"
德克适时递来平板，上面是刚破译的信息：「携带绘图师至巴颜喀拉山坐标点，换取第七解法。」
林小满的星砂笔从口袋滑出，在金属地面敲出清脆声响。陆川弯腰去捡的瞬间，她看见他后颈伤口中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星砂。
"你早就知道。"她夺回笔尖对准自己咽喉，"用我换解法？"
陆川的动作快得不似人类。他劈手夺笔时带起的风掀开林小满的刘海，露出她眉心新浮现的Ω形淡纹——那是昨晚偷偷尝试星砂重组的印记。
"你疯了？"他掐住她下巴逼视那道纹路，"知道这会导致..."
"量子妊娠？"林小满冷笑，"总比你每天腐烂强！"
德克突然插入两人之间："好消息是..."他调出林小满的脑扫描图，"林氏基因能中和辐射。"图像显示她额叶的Ω区域正发出治愈频率，"坏消息是，中和过程会消耗..."
"她的记忆。"陆川接完话，眼神晦暗不明，"所有关于我的。"
实验室陷入死寂。林小满的素描本从包里滑出，翻开的页面上，陆川的肖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09:17 实验室露台
寒风卷着碎雪刮过防火梯。陆川背对着她抽烟——这习惯是新养成的，烟草能暂时抑制星砂的活性。烟圈在空气中形成完美的Ω形，久久不散。
"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小满盯着他发抖的指尖，"计划用我交换解法。"
陆川的烟头摁灭在栏杆上，烙出七个焦痕："从发现你眉心的印记开始。"他转身露出颈后的溃烂，"知道我为什么反对重组吗？"
他扯开衬衫，腹部的手术疤痕裂开，露出里面流动的星砂——那根本不是伤口，而是微型星门！七颗蓝色光点环绕着黑洞般的漩涡，正不断吞噬周围组织。
"每个Ω代表一年寿命。"他抓起她的手按进漩涡，"而这里..."
林小满的指尖穿过星门，触到了冰冷金属。她惊恐地抽回手，指腹上粘着张微型芯片——上面刻着"林小满-2025.9.15"，正是他们首次量子纠缠的日期。
"我的身体正在变成时空胶囊。"陆川苦笑，"装着所有关于你的记忆。"
林小满的眼泪砸在芯片上。编码被激活，投影出他们初遇时的画面：高二开学日，樱花书签在阳光下闪烁，少年身上的松木香...
"重组会把这些都吞噬。"陆川的吻落在她泪湿的眉心，"我宁愿腐烂，也不愿忘记爱你。"
10:17 实验室隔离舱
林小满隔着玻璃看医生处理陆川的伤口。当消毒液淋在星砂溃烂处时，他咬肌绷紧却一声不吭，只有监测仪上飙到180的心率出卖了痛苦。
德克的声音从耳机传来："知道为什么是七年吗？"
她摇头，视线黏在陆川被染蓝的纱布上。
"人体细胞七年完成全部更新。"德克调出星图，"而北斗七星的光传到地球正好需要..."
"七年。"林小满突然领悟，"他在用身体储存星光能量？"
德克点头："就像你父亲当年做的那样。"他播放段尘封视频：陆川父亲站在青海实验室，腹部同样有星门漩涡，"只不过你父亲失败后..."
画面切换成恐怖场景：星门失控爆开，将整座山体量子化。而年轻的母亲跪在废墟前，腹部诡异地隆起。
林小满的胃部绞痛起来。她终于明白陆川的恐惧——重组不是死亡，而是可能孕育出吞噬现实的怪物。
"有第三个选择。"德克突然加密传输一份文件，「林晨的遗稿：用双重记忆覆盖星门」
文件显示，若两人同步记忆进入星门，可能重构内部法则。但最下方用红字标注着风险：「记忆覆盖可能导致人格解离」
隔离舱的门滑开。陆川拖着输液架走出来，纱布下的蓝光隐约可见。他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在半途被疼痛击垮，踉跄着扶住墙壁。
林小满接住他下滑的身体。当他的额头抵在她肩上时，滚烫的液体渗透衣料——不是汗，是蒸发的星砂。
"我改变主意了。"她抚过他溃烂的后颈，"我们去青海。"
陆川猛地抬头："你看了什么？"
"足够多的真相。"她将德克的文件藏到身后，"比如你打算独自赴死。"
输液架轰然倒地。陆川钳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记忆覆盖会让我们变成陌生人！"
"那就重新认识！"林小满挣脱桎梏，"七年后，我会再次爱上腐烂的你。"
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陆川的星门不受控地扩张，吞噬了周围的光线。在黑暗完全降临前，林小满看见他最后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解脱般的微笑。
11:17 实验室储物间
昏暗光线中，林小满用偷来的权限卡打开保险柜。里面静静躺着两支针剂：蓝色的是记忆提取液，金色的是林晨研发的神经锁。
她将针剂藏入袜筒时，身后的阴影突然开口："你知道他在骗你。"
德克站在门边，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非人的蓝光："根本没有第七解法。"他递来第三支黑色针剂，"这是观察者提供的真解——遗忘。"
针剂标签写着「Ω-终极格式化」。
"为什么帮我？"林小满没有接。
德克的笑声像金属摩擦："因为你们是第37对实验体。"他扯开领口露出Ω纹身，"而完美的量子纠缠...需要裂痕。"
当林小满夺门而出时，墙上的电子钟正好跳到11:17。倒计时显示：2553天07小时42分钟。
足够开始，也足够结束一场以星辰为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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