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0月8日 莱顿大学医学中心·隔离病房
玻璃墙外的晨光将陆川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小满站在隔离区外，看着他为母亲调整输液速度的背影——自从阿姆斯特丹那晚后，他再也没让任何人触碰自己后颈的金箔电极，包括她。
"数据出来了。"德克将平板递给她，"陆川体内的量子纠缠效应正在减弱。"
屏幕上两条曾完美同步的脑波曲线，如今像两条平行线般不再交汇。林小满的指尖悬在母亲的生命体征数据上方，那里有个刺目的红色标记：肾功能衰竭，与陆川父亲临终前的症状完全一致。
"是那些蓝色试剂。"德克压低声音，"有人在系统性地清除Van der Veen家族。"
隔离门突然滑开。陆川走出来时，白大褂下摆沾着可疑的蓝色污渍，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用Ω形金箔缠绕着银杏木坠的碎片。
"我们需要谈谈。"林小满抓住他手腕，却被静电打得一颤，"单独谈。"
天台 上午9:17
秋风吹散陆川呼出的白雾。林小满注意到他今天喷了古龙水，浓烈得盖住了身上一贯的松木香。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她亮出手机里的照片——昨夜他独自潜入实验室，将某种金色粉末掺入所有LC复合剂样本。
陆川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他说谎前的微表情："改良配方。"
"用天铁？"林小满拽开他衣领，露出锁骨下新纹的二维码，"扫描结果是什么？"
手机跳出的页面让她血液凝固——是份器官捐献同意书，陆川将自己两个肾脏都标记为"指定捐赠人：林杏"。
"你疯了！"她声音劈裂，"量子纠缠状态下，任何手术都可能导致..."
"母亲只剩72小时。"陆川打断她，声音冷静得像在讨论别人的生死，"而金色天铁能阻断纠缠效应。"
林小满的素描本从包里飞出，纸页在风中疯狂翻动，最后停在一幅未完成的画：陆川躺在手术台上，胸腔被打开，而她的心脏位置是个黑洞。
"你看到了。"他平静地系好衣扣，"这是我的选择。"
"我们的选择！"林小满摔碎咖啡杯，"你忘了我们己经是量子纠缠体？"
瓷片在地面拼凑成Ω形状。陆川弯腰去捡时，后颈的金箔电极突然脱落——那下面根本不是皮肤，而是块发光的电路板。
实验室 正午
林小满用镊子夹起那块微型芯片，显微镜下清晰可见"NeuroLink v9.17"的刻印。
"上周装的。"陆川调整着透析机参数，"能暂时屏蔽痛觉神经。"
"为了手术时不会因为我的痛苦而手抖？"林小满的声音发抖，"你什么时候计划的？"
离心机运转的嗡鸣填补了沉默。陆川的视线落在墙上的《星空》复制品上，那里被钉了张便签：「当拯救与守护不可兼得，梵高选择了割耳」。
"阿姆斯特丹那晚。"他终于开口，"我看到父亲最后时刻的记忆...他本可以活下来，如果..."
"如果没把最后的天铁药剂留给你母亲？"林小满撕碎便签，"结果呢？她带着愧疚活了二十年！"
警报器突然尖啸。陆川的脑电图监测屏上，代表疼痛的红色区域正在扩散，而母亲病房的监护仪同步显示肾功能恶化。
"看，"林小满抓住他按在透析机上的手，"你每伤害自己一次，她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陆川猛地抽回手，撞翻了试剂架。蓝色液体在地面蔓延，形成诡异的星云图案。他后退时踩到林小满的素描本，纸张粘在鞋底，露出背面那行小字：「爱不是替代牺牲，是共同生存」。
黄昏 医院屋顶花园
林小满在玫瑰花丛后找到陆川时，他正对着落日调整那枚古怪的戒指。金箔在余晖中闪烁，银杏木的纹路像极了他们纠缠的神经网络。
"德克找到了新方案。"她递过平板，"用我的干细胞培育肾脏器官。"
陆川的指尖在"妊娠期采集"几个字上顿住："风险率37%。"
"比你的100%切除计划安全多了。"林小满故意用肩膀撞他，"何况..."
她突然噤声。陆川的虹膜在夕阳下变成琥珀色，那里面映出的不是医疗方案，而是份刚收到的加密文件——母亲年轻时在青海的绝密研究记录。
"林晨没告诉你？"他点开视频，"当年父亲研发的根本不是药物。"
画面中的母亲年轻得惊人，正将某种金色粉末注入蓝色试剂。液体沸腾的瞬间，摄像机拍到试管上的标签：「神经量子湮灭剂-原型1号」。
"他们想终结Van der Veen家族的诅咒。"陆川关掉视频，"方法是切断我们的量子纠缠能力。"
林小满的胃部绞痛起来。她突然明白陆川为何执着于手术——不仅是救母亲，更是要亲手斩断这该死的遗传链。
"那我呢？"她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切断纠缠时，我们的连接怎么办？"
陆川的戒指突然发烫，金箔上浮现出微小的公式：E=mc2+Ω。林小满认出来了，这是父亲笔记最后一页的涂鸦，当时她以为只是临终的胡言乱语。
"E是纠缠能量。"他转动戒指，"m是质量..."
"c是光速。"她接完公式，突然抓住他手腕，"Ω代表什么？"
暮色西合。陆川的唇贴上她耳廓时，呼出的气息比莱顿的秋风还凉："代表选择权永远在你手里。"
深夜 隔离病房外
母亲在镇静剂作用下沉睡。林小满隔着玻璃看她憔悴的面容，想起青海那个捧着蓝色罂粟的女人。监护仪上的数据持续恶化，提醒着72小时的倒计时。
"签字吧。"德克递来知情同意书，"干细胞采集需要提前准备。"
林小满的笔尖悬在纸上。病房玻璃反射出陆川的身影——他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两套方案：左边是肾脏切除手术同意书，右边是干细胞采集协议。
"他知道你会选哪个。"德克叹息，"所以才提前装了神经阻断芯片。"
笔尖戳破纸张的瞬间，陆川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抽走了文件："不够时间了。"
他亮出手机，母亲的最新血检报告触目惊心——肌酐值己达尿毒症晚期，而干细胞培育至少需要两周。
"所以还是选你的方案？"林小满夺回文件，"自我牺牲很伟大？"
"是效率问题。"陆川的语调像AI般平静，"我的肾脏现在移植，存活率87%。"
林小满突然掀开他后领，电路板接口暴露在冷光下："那这个呢？NeuroLink公司三年前就破产了，你从哪搞到的定制芯片？"
监护仪警报打断了对峙。母亲在睡梦中抽搐起来，而陆川的脑电图同步出现癫痫波形。林小满扑向呼叫铃时，看见他嘴角渗出的蓝色液体正形成Ω形结晶。
"停下！"她打翻医疗推车，"你正在杀死她！"
陆川僵在原地。德克趁机注射镇静剂，却在针头刺入瞬间被陆川反手制住——芯片蓝光暴闪，他的瞳孔变成机械般的银灰色。
"不是芯片..."德克惊恐后退，"是纳米机器人！"
林小满的素描本突然自燃，纸灰在空中拼出父亲笔记的残页：「当Ω系统激活，载体将执行预设程序」。
凌晨 手术准备室
无影灯下，陆川平静地给自己插管。林小满破门而入时，他己经注射完麻醉前剂，手术刀在掌心转出冷光。
"住手！"她砸碎消防栓取出斧头，"那不是你的意识！"
陆川的嘴角扭曲成诡异微笑："父亲当年也这么反抗过。"声音却带着金属质感，"我们改良了二十年。"
斧刃劈向手术台瞬间，林小满突然改变轨迹，狠狠砍向墙上的电源箱。黑暗降临的刹那，她扑向陆川后颈，徒手扯下那块发烫的电路板。
"醒过来！"她将银杏木碎片按在他流血的伤口上，"你说过Ω代表选择权！"
纳米机器人从伤口蜂拥而出，在空气中组成父亲的面容。林小满抓起手术刀划破掌心，让血滴在银杏木上——金色光芒爆发，那些机械虫如遇强酸般溶解。
陆川的惨叫与母亲病房的监护仪警报同时响起。当德克带着应急灯冲进来时，看到林小满满手是血地抱着昏迷的陆川，而两人的量子纠缠曲线在屏幕上重新交织成Ω形。
"72小时..."她抹去眼泪，"现在我们有新方案了。"
晨光透过窗帘时，林小满在染血的知情同意书上签下名字。治疗方案栏写着：「同步量子透析」，而签字处除了她的名字，还有个用血画的Ω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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