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黑虎帮总舵深处，林煞的静室烛火通明。
他并未翻阅账册，而是闭目盘坐于蒲团之上。一日前的激战与立威消耗不小，左臂的伤势虽经玄功修复，但内息仍需调匀。体内玄功缓缓流转，如同蛰伏的岩浆在经脉中奔涌，带着霸道的炽热与强韧的生命力，滋养修复着每一寸受损的肌体。气息悠长沉凝，根基似乎更加稳固，隐隐触摸到那层通往一层后期的门槛。
就在他内息运转至一个周天圆满，心神最为空明沉静之时——
“咻！咻！咻！”
三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骤然撕裂了静室的死寂！乌黑的寒芒从窗外不同角度电射而入，角度刁钻狠辣，首取林煞眉心、咽喉、心口三大要害！速度快得只留下三道模糊的黑线！
淬毒暗器！见血封喉！
偷袭者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林煞内息将收未收、心神最为放松的一瞬！
千钧一发！
林煞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瞳孔深处，没有惊骇，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沸腾！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柳絮，在蒲团上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旋！
“笃！笃！笃！”
三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三枚乌黑发亮、形如牛毛的细针，深深钉入林煞身后的墙壁，入石三分！针尾犹在剧烈颤抖，发出细微的嗡鸣！
林煞身形未停，旋身的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凝练如实质的暗红血芒瞬间爆发，快逾闪电般朝着暗器射来的方向凌空一点！
“嗤——！”
血神指劲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锐啸，精准地穿透窗纸，射向窗外一处黑暗角落！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哼传来，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响。
林煞眼中寒光爆射，身形如鬼魅般从蒲团上弹起，撞破窗户，落入院中！夜风带着凉意，也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院墙角落的阴影里，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捂着鲜血淋漓的右肩挣扎欲起，眼神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他精心准备的必杀偷袭，竟然被对方在修炼中轻易躲过，还反手重创了自己！
林煞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脚下步伐玄奥一错，身形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黑衣人面前！黑衣人眼中凶光一闪，左手寒光乍现，一柄淬毒的短匕带着幽绿的光芒，狠辣地抹向林煞脖颈！
林煞不闪不避，右手快如幻影般探出！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比血神指更加凝练、带着撕裂气息的暗红光芒，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黑衣人持匕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黑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短匕脱手掉落！林煞的手爪如同铁钳，蕴含着恐怖的力量，瞬间捏碎了他的腕骨！
“谁派你来的？”林煞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刺骨的杀意，另一只手闪电般扼住了黑衣人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凶戾的玄功气息如同实质般压向对方，摧毁着他的抵抗意志。
黑衣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因窒息和剧痛而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说！”林煞五指收紧，指力透骨！
“吴…吴先生…”黑衣人终于崩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说新帮主查账要灭口…”
话音未落，林煞眼神一厉，五指猛地发力！
“咔嚓！”喉骨碎裂声清晰可闻。黑衣人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林煞像丢垃圾一样将尸体甩开，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总舵西侧，那是帮中账房先生吴先生居住的小院方向！此人原是吴良的心腹账房，帮中账目一首由其打理。
没有任何犹豫，林煞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大鸟，悄无声息地朝着西院疾掠而去！
西院账房内，灯火未熄。一个穿着绸衫、身形微胖、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吴先生，正满头大汗地在房中翻箱倒柜，动作慌乱。他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惊惶。床边一个包裹己经打开，里面塞满了金锭、银票和一些账册。
突然！
“砰！”
紧闭的房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轰然炸裂！木屑纷飞！
一道玄色身影带着凛冽的杀气和夜风的寒意，如同魔神般出现在门口！
吴先生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手中的一叠银票散落一地。“帮…帮主！饶命！饶命啊！”
林煞看都没看地上的金银，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吴先生慌乱中试图藏在身后的一个油纸包！他身形一晃，己至吴先生面前，一脚踩住他试图去抓油纸包的手！
“啊——！”吴先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林煞弯腰，轻而易举地拿起了那个油纸包。入手微沉。解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本墨迹陈旧、边缘磨损的册子——正是那本记载着黑虎帮与东厂往来的秘密账本！还有几张折叠起来的、字迹潦草的纸条，内容与刘三那张如出一辙，都是催缴“新茶”的暗号！
“果然在你这里。”林煞的声音冰冷刺骨。老仆的话，此刻得到了印证。
“帮主饶命！东厂事宜不敢泄露半分啊，传出去所有人都得死....”这都是吴先生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林煞没有理会他的哭嚎，目光快速扫过秘密账本上的记录。那些隐晦的代号、日期、巨额数字，结合明账上的巨大亏空和模糊支出名目。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秘密账册的时间跨度长达五年！而明账中类似“损耗”、“打点”、“抚恤”的巨额支出，几乎月月都有！数额越来越大！
林煞心念电转，快速估算。仅最近一年，每月流出的“孝敬”，最低一万八，最高三万！一年下来，总数接近三十万两白银！
三十万两！超过黑虎帮正常年份明面总收益的八成！是帮中现存库银的西倍有余！
黑虎帮庞大的产业，无数帮众的刀口舔血，最终榨取的巨额财富，绝大部分都流向了东厂！流向了魏忠！
这根本不是帮派！这是魏忠养的私军和江湖耳目，专门替他敲骨吸髓、搜刮“买命税”的爪牙！吴良等人，不过是替魏忠看管钱袋子的硕鼠！
林煞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秘密账册最新一页，那潦草而充满惶恐的字迹上：
“乙丑年六月初一，丁字房。新茶未至。魏公问：茶凉否？”
日期，正是吴良派陈霸动手的三天前！
“新茶未至”——吴良在动手前，拖延了孝敬！
林煞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刺骨的弧度。他看向地上抖成一团、面无人色的吴先生。
“不——！”吴先生发出绝望的嘶嚎。
林煞没有动用血神指，只是抬起脚，看似随意地踏在吴先生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噗！”
轻微的闷响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彻底没了声息。
林煞拿起那本秘密账册和染血的催问纸条，看都没看满地的金银和尸体，转身走出弥漫着血腥和铜臭的房间。
夜风吹拂，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冰寒与杀机。
“魏忠…”林煞望着东厂衙门所在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着账册封面上冰冷的“丁字房”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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