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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写的不是情,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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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啃完最后半块冷馒头时,禁闭房外的雨停了。

窗纸被风掀起一角,演武场的人声像泡发的棉絮般挤进来。

“谢客卿去边城?”是周云鹤的公鸭嗓,故意拔高了让西面偷听,“那地方早烧得只剩焦土,他去寻什么?莫不是被苏晚昭迷了心智,替她疯魔?”

我攥着谢无妄留的字条,指腹蹭过未干的墨迹。

他的小楷笔锋刚硬,“不会让你失望”六个字压得纸背发皱,像他从前送素斋时,隔着窗递来的青竹食盒——表面素净,底下总垫着层温热的粗布。

“苏史官那支破笔,写得尽仙门功绩?”另一个声音嗤笑,“倒听说她半夜抱着字条掉眼泪,和谢客卿……啧,孤男寡女的。”

血往头顶涌。

我抄起案上的照心笔,墨汁溅在袖口,晕开一团漆黑的花。

父亲教过,史官的笔要蘸真相,可此刻我只想蘸着这些污言秽语,在玄清派的山门碑上刮出血痕。

笔杆触到宣纸的瞬间,腕骨突然发颤。

不是怕,是太清楚这一笔下去意味着什么——玄清派最恨的从来不是真相,是有人把真相写成字,让凡人也能看见。

我铺开新抄的《仙史补录》,笔尖悬在“谢无妄”三个字上方。

窗外传来王铁柱的咳嗽声,是他每日巡岗的暗号。

这个总板着脸的守卫,前日趁送牢饭时塞给我半块酱菜,说:“他们越急着捂嘴,你越要写响些。”

墨汁终于落纸。

“玄清三十三年春,谢无妄客卿赴边城。世人传我与他有私,我不否认。因他护的是真相,而非我一人。”

笔锋顿住。

记忆突然涌上来:上个月我在藏经阁翻到半页残卷,上面记着“边城烧城案”死者名单,王二牛的名字被红笔圈了七遍,批注“魔修余孽”。

谢无妄恰好经过,扫了一眼便说:“这墨色不对,红笔是玄清派戒律院专用,可王二牛死时,戒律院的人还在千里外。”

他那时垂着眼,袈裟纹路上落着阳光,像座突然有了温度的佛。

“当年烧城的不是魔修。”我接着写,“是玄清派为掩滥杀凡人之罪,纵火烧了整座城。谢无妄去寻的,是被埋在焦土里的《仙魔录》残卷——我父亲用性命写的真相。”

最后一笔收在“真相”二字,照心笔突然泛起暖金。

父亲说过,这笔只有写真相才会显光,可此刻我盯着那抹金光,喉咙发紧——原来他说的“真相”,从来不是写在纸上的字,是有人愿意为它走千里路,冒生死险。

“苏史官?”

王铁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刻意放轻的谨慎。

我慌忙用衣袖盖住墨迹未干的纸页,却见他隔着门缝塞进来一个粗布包,布角还沾着泥:“方才演武场有人传这个,我抢了半张。”

展开一看,是我刚写的《仙史补录》。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连夜誊抄的,末尾多了一行批注:“谢大人冒雨寻真相,苏史官执笔写公道——好一对神仙眷侣!”

“百姓们抢着抄呢。”王铁柱压低声音,我仿佛能看见他藏在络腮胡后的笑,“东市卖炊饼的老张头说,要是谢大人回来,他要送十个芝麻饼。”

我摸着那张被揉皱的纸,突然笑出声。

原来玄清派最怕的不是我们查真相,是真相长了腿,从仙门的高墙里跑出去,扎进凡人的茶盏、菜篮、热乎的炊饼里。

雨彻底停了。

我望着窗台上新冒的青苔,突然想起谢无妄在字条里说“己到驿馆”。

此刻的边城,该是另一番景象吧?

谢无妄踩着碎砖进驿站时,月亮刚爬上断墙。

老驿卒缩在灶房里,火塘映得他眼眶泛红:“客官要找的残卷……早被玄清派的人烧了。”

“烧了?”谢无妄的声音像浸了霜,“可有人看见?”

老驿卒突然剧烈咳嗽,手往灶灰里一探,摸出一片焦黑的纸角。

上面隐约能辨“王二牛,年三十,妻早亡,育女阿桃”几个字——和苏晚昭抄给他的名单分毫不差。

“那年他们挨家挨户烧房。”老驿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王二牛抱着阿桃躲在柴房,被人用剑挑开屋顶。他喊着‘我不是魔修’,可那些仙人说,‘魔修的嘴最会辩’。”

谢无妄的指节抵在胸前佛珠上。

从前他总觉得,佛是坐看因果的旁观者,可此刻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那不是佛偈里的“空”,是血在血管里烧出的疼。

“为何当年无人敢说?”他问。

老驿卒抬起头,眼角有道旧疤,像道永远合不上的伤口:“说真话的人……都死了。王二牛的邻居李阿婆要去衙门告状,半路上被狼啃了——可那狼的牙印,倒像剑伤。”

佛偈在耳边碎裂。

谢无妄突然想起苏晚昭说过的话:“真相不是写在纸上的,是有人愿意为它活,为它死。”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焦纸,突然明白,自己从前所谓的“不妄为”,不过是另一种懦弱。

“小师傅?”老驿卒的声音发颤,“你……你莫要学他们。”

谢无妄合掌,袈裟在风里翻卷如浪:“前辈,我要学的,是说真话的人。”

净空是在驿站后巷找到他的。

“无妄。”师兄的声音里带着叹息,“大慈恩寺的戒律碑上写得清楚,佛修不可涉入仙门纷争。”

谢无妄将焦纸小心收进怀里:“师兄可知,当年烧城时,有个小女孩躲在井里?她听见父亲喊‘阿桃莫哭’,听见剑刃入肉的声音,听见火舌舔过房梁的噼啪——她那时才三岁。”

净空的手指攥紧佛珠:“你查这些做什么?”

“因为苏晚昭要替她写进《仙史》。”谢无妄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而我要替苏晚昭,把这些真相带到她面前。”

净空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你可知玄清派为何容你查案?他们当你是刀,用完便要折。”

“我曾以为佛是静观。”谢无妄轻轻推开那只手,“如今才知,佛亦需护众生。师兄,我己无路可退。”

归程的马车载着残卷颠簸时,谢无妄在车帘缝隙里发现了那封信。

纸页是玄清派禁闭房的专用笺,边角还沾着墨渍。

他展开,只见上面写着:“演武场的流言散了,百姓说谢大人是真神仙。苏晚昭仍在等你。”

最后西个字被圈了又圈,像有人握着笔,在纸背戳出个浅浅的洞。

谢无妄将信贴在胸口。

残卷的焦纸隔着布料硌着他,却比任何佛经都烫。

他望着渐沉的夕阳,对驾车的马说:“走快点,再快点。”

我在禁闭房数到第三百六十五块砖时,听见了夜巡的梆子声。

王铁柱又来送牢饭,这次的馒头里藏了张纸条:“谢客卿快到了。”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窗外的月亮爬上山头,照得墙上的名单泛着冷光。

我摸着谢无妄留的字条,突然听见后山方向传来风声——不是普通的风,是有人踩着青瓦,避开巡夜弟子的脚步,正往藏书阁方向去。

笔杆在掌心发烫。我望着案上磨好的墨,轻声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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