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蓝鸟”网吧的霓虹招牌在夜色里闪烁着廉价的蓝光，像一只疲倦的眼睛。油腻的玻璃门上贴着模糊的“未成年人禁止入内”和“包夜优惠”的字样，推开时带起一股混合着烟味、汗味、泡面味和劣质香薰的浑浊热浪。
张其钧和老秦走进来，目光锐利地扫过昏暗逼仄的空间。一排排老旧的电脑屏幕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游戏光影，映着一张张年轻却麻木疲惫的脸。空气里充斥着激烈的键盘敲击声、游戏音效和低低的咒骂。
吧台后面，一个顶着鸡窝头、眼皮浮肿的网管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看到张其钧和老秦身上那股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肃杀气息，他警觉地抬起头。
老秦亮了一下证件，没等对方反应，一张打印的监控截图己经拍在了油腻的台面上。画面有些模糊，但能看清是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身形瘦削的年轻男子，正低着头在吧台前扫码付款，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小半张侧脸和下巴上一颗明显的黑痣。
“这个人，赵小军。三天前，下午两点左右，在这里上过机。最后一次出现。” 老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坐哪台机器？上了多久？跟谁说过话？走的时候什么状态？监控录像，立刻调出来。”
网管看着证件，又看看照片，咽了口唾沫，眼神有些闪烁：“警…警官？这…人流量这么大，每天来来去去几百号人，我哪记得住啊…”
张其钧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那目光沉静，却像冰锥一样，让网管感觉脊背发凉。
“哦…哦！等等！我想起来了！” 网管忽然一拍脑门，演技拙劣，“是有这么个人！挺眼生的！那天下午…对对，就坐最里面靠墙那排，倒数第二台！对，就是那台！” 他指着角落里一台屏幕还亮着、但没人的电脑。
“监控。” 张其钧只吐出两个字。
网管不敢再磨蹭，手忙脚乱地在吧台下的旧电脑上操作起来。调取录像的过程异常缓慢，老旧硬盘发出吃力的嘎吱声。终于，画面出来了，时间调到三天前的下午。
屏幕上，穿着灰色连帽衫的赵小军出现在门口，帽檐压得更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他动作很快，扫码付钱，拿了一张临时卡，径首走向网管指的那个角落位置——倒数第二台机。他全程低着头，没有跟任何人交流，坐下后立刻戴上耳机，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很专注地盯着屏幕。他停留的时间不长，大约只有不到二十分钟。期间除了手指在键盘上偶尔快速敲击几下，几乎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时间指向下午两点十七分。赵小军突然站起身，动作显得有些急促。他没关电脑，也没退卡，只是迅速把椅子推回原位，拉低了帽檐，快步走向门口。在推门出去的瞬间，他似乎无意识地侧了一下头，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网吧内某个方向——吧台斜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堆放着杂物的角落。然后，身影消失在门外。
“停！” 张其钧指着画面，“倒回去！他最后看的是哪里？”
网管把画面回放、放大。赵小军最后那匆匆一瞥的方向，确实不是门口，而是吧台斜后方那个堆着几个破旧纸箱、几捆网线和一些杂物的角落。角落里光线很暗，空无一人。
“那里有什么？” 张其钧问网管。
“没…没什么啊！” 网管一脸茫然，“就堆点破烂儿，平时没人去…”
“他用的那台电脑，立刻封存！硬盘拆下来带走！” 张其钧命令道，同时快步走向那个杂物角落。老秦立刻跟上，并示意随后赶来的技术人员去处理电脑。
角落弥漫着一股灰尘和塑料老化的味道。张其钧和老秦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些沾满灰尘的纸箱和缠绕的网线。纸箱里是空的旧路由器包装盒和一些废线缆。地面是肮脏的水泥地，布满烟头和痰渍。
张其钧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寸寸扫过地面、墙面、甚至纸箱的缝隙。老秦则仔细检查那几个破纸箱的内部。就在张其钧几乎要放弃时，他的目光定格在墙角与地面相接处的一条极细的缝隙里。
那里，似乎卡着一点极其微小的、与周围灰尘颜色不太一样的灰白色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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