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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章 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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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冰冷,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消毒水味道。长椅的塑料椅面透过薄薄的棉裤,将寒意丝丝缕缕地渗进蒋文静的骨头缝里。她蜷缩着,如同暴风雨后缩在残破巢穴里的鸟,怀里紧紧搂着那个滚烫的小火炉——依依。

依依的呼吸又浅又快,带着灼人的热度喷在蒋文静的脖颈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即使在昏睡中,眉头也痛苦地拧着。每一次细微的抽动,都像一根烧红的针,扎在蒋文静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那几张沾着泥污、甚至可能还沾着陈凡血迹的毛票,被她死死攥在手心,汗水和泪水早己将它们浸得发软,边缘模糊。七八毛钱。这个数字在巨大的医疗费用面前,渺小得可笑,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家属?陈凡家属在吗?” 一个穿着白大褂、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医生从抢救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病历夹,目光扫过长椅。

蒋文静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她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缩得更小,藏进阴影里,但医生的目光己经锁定了她。她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惶和一种被剥光了示众般的羞耻感。

“我…我是…” 声音嘶哑微弱,几乎被走廊里其他病人家属的嘈杂声淹没。

医生走到她面前,眉头紧锁地看着她怀里烧得通红的孩子和她手臂上草草包扎的纱布:“你是他爱人?孩子也病了?” 他的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审视,并无多少温度。

爱人?这个称呼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蒋文静脸上。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块滚烫的石头,最终只是死死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混乱得自己都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医生显然没时间深究她的家庭关系,翻开病历夹,语速很快,字字如冰锥:“陈凡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但非常危险。额骨开放性骨折,清创缝合了,失血过多,严重失温导致多器官功能都有损伤迹象。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感染,伤口污染严重,有破伤风感染高风险,还有潜在的败血症风险。左肩脱臼复位了,但韧带损伤需要休养。另外,他身体极度虚弱,严重营养不良,自身抵抗力几乎为零,这大大增加了治疗难度和并发症风险。”

每一个医学术语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蒋文静心上。额骨骨折…破伤风…败血症…这些词离她曾经的生活如此遥远,此刻却像冰冷的枷锁,牢牢套住了她的脖子。

“抢救费用加上现在用的药,还有后续的抗感染治疗、营养支持、检查…费用不低。” 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蒋文静紧攥着的手上,那几张可怜的毛票根本藏不住,“医院有规定,需要先交押金。你看…是不是先去收费处预交一部分?孩子烧成这样,也得尽快用药。”

钱!又是钱!像魔咒一样缠绕着她!

蒋文静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巨大的绝望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窒息感让她几乎喘不上气。她猛地抱紧了依依,仿佛女儿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声音破碎而尖锐,带着哭腔:“钱…没有钱…一分钱都没有了…都被抢走了…都被他…输光了…赌光了…我拿什么交…我拿什么救依依啊…” 泪水决堤般涌出,混着脸上的污垢,在她绝望的脸上冲出狼狈的沟壑。

她的崩溃引来了周围几道或好奇、或同情、或嫌恶的目光。有人小声议论着,指指点点。蒋文静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闹市,每一道目光都带着刺。

医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看着眼前这个抱着病重孩子、手臂带伤、哭得浑身发抖的女人,终究还是把更严厉的话咽了回去。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点点,但依旧冰冷现实:“…情况我知道了。这样吧,大人这边,我们会尽力维持基本治疗,但特效抗生素、破伤风抗毒素这些必须自费。孩子…你得赶紧想办法。高烧拖久了会出大问题。先去挂号看急诊儿科吧。” 他合上病历夹,转身离开,留下蒋文静独自在绝望的深渊里沉沦。

挂号?看急诊?钱呢?拿什么挂号?拿什么买药?

蒋文静抱着依依,瘫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哭得浑身脱力。依依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着,发出难受的呻吟。那几张被汗水泪水浸透的毛票,被她无意识地攥得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她心底翻滚灼烧!恨陈凡!恨他把自己和女儿拖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恨他此刻躺在里面生死不知却还要像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们!恨这吃人的世道!恨这冰冷的医院!恨所有人!

可是…恨能救依依吗?

怀里女儿滚烫的体温,像一把无形的钥匙,一点点撬开了那被恨意冰封的角落。依依痛苦的小脸,微弱的呼吸,无意识的“妈妈…”的呓语,一遍遍冲击着她作为母亲的本能。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越过冰冷反光的地面,最终死死地钉在了抢救室那扇紧闭的、厚重的金属门上。

门缝。

那道曾经在家里,被他用血泪撬开一道缝隙的门。

此刻,这扇冰冷的金属门严丝合缝,没有一丝光亮透出。它像一座沉默的墓碑,宣告着里面的生死未知,也象征着横亘在她与那个男人之间,那道永远无法跨越的、名为过去和伤害的鸿沟。

然而…

蒋文静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死死地落在了门板下方,那条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金属门框与地面的接缝处。

那里…没有光。

只有冰冷的、坚硬的、沉默的黑暗。

可是,就在她目光聚焦在那条黑暗缝隙的瞬间,脑海里却如同被闪电劈开!

她看到了昨晚!那扇被撞坏的破木门!那道被他用身体撞开的、透出昏黄烛光的缝隙!

她看到了他倒在血泊污泥中,却依旧固执地伸向门内的手!和那两个沾满血污的馒头!

她看到了他如同厉鬼般从地上暴起,死死抓住红毛脚踝时,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毁灭性火焰的眼睛!

她听到了那声嘶哑破碎、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她灵魂深处的——“滚!”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混杂着额头上那道狰狞伤口的记忆,混杂着他前世最后被赵大虎乱棍打死时的惨状,混杂着昨夜他跪在地上泣血发誓的模样…如同破碎的玻璃渣,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搅动、碰撞!

恨意、恐惧、绝望…与一种极其微弱、极其陌生、却又无比清晰的“东西”激烈地搏斗着!

那“东西”是什么?是感激?不!绝不是!是对他挡在门前的举动一丝丝的认可?是看到他此刻生死一线时,那一点点物伤其类的悲悯?还是…仅仅因为,他是依依的父亲?哪怕他是个人渣,是个魔鬼,但此刻,他流着血倒下的地方,曾短暂地成为她和依依的一道屏障?

蒋文静分不清!巨大的混乱撕扯着她的灵魂!

“唔…妈妈…疼…” 依依在她怀里发出一声更清晰的痛哼,小身体因为高热而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声痛哼,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击溃了蒋文静心中所有混乱的拉锯!

保护依依!救依依!这是唯一清晰、唯一重要、唯一压倒一切的念头!像烙印一样烫在她的灵魂深处!

她猛地低下头,看着女儿痛苦的小脸,又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那扇冰冷厚重的、象征着陈凡生死和巨大债务的抢救室大门!眼神里的绝望和混乱,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那扇门,是深渊!是债务!是噩梦!

但…

那扇门后面的人…他流出的血…似乎…似乎…在昨夜…短暂地…护住了门口?

这个念头荒谬绝伦!让她自己都感到恶心和恐惧!但它却如同毒藤,死死缠绕住她的思维!

为了依依!只要依依能活!

蒋文静眼中闪过一丝近乎自毁的疯狂光芒!她不再犹豫,挣扎着从长椅上站起来,双腿因为久坐和虚弱而微微发软。她抱紧依依,如同抱着最后的希望和祭品,踉跄着,一步一步,朝着走廊尽头那个亮着“收费处”灯牌的窗口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周围的目光如同芒刺。怀里的依依滚烫沉重。

她走到窗口前。玻璃后面,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收费员正低头看着什么。

蒋文静颤抖着,将那只紧攥着、沾满汗水和泪水的拳头,伸到了收费窗口的小平台上。然后,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沉重,摊开了手掌。

几张皱巴巴、湿漉漉、沾着泥污和可疑暗红色印记的毛票和一枚五分硬币,暴露在收费处明亮的灯光下。它们静静地躺在蒋文静粗糙、带着细小伤口的手心里,显得如此渺小、肮脏、而又触目惊心。

“挂…挂号…孩子…急诊…” 蒋文静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抠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被彻底碾碎的卑微。她不敢看收费员的眼睛,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手心那几张可怜的钱,仿佛那是她仅存的、己经被踩进泥里的最后一点尊严。

收费员抬起头,目光扫过蒋文静怀里烧得通红的孩子,扫过她手臂上渗血的纱布,最后落在她手心那几张污秽不堪的零钱上。她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和嫌弃,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

“就这点?挂号费都不够!后面排队去!别在这儿耽误事!” 女收费员的声音尖利刻薄,带着浓重的不耐烦,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

“求…求您了…孩子…烧得厉害…等不了…” 蒋文静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抱着依依,身体因为巨大的屈辱和哀求而深深弯了下去,几乎要跪倒在冰冷的窗台前,“先…先挂个号…我…我以后…一定还…砸锅卖铁也还…” 她的声音卑微到了尘埃里。

“以后?拿什么还?就凭这几毛钱?” 女收费员嗤笑一声,声音更大,引得周围排队的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没钱看什么病?当医院是慈善堂啊?后面那么多人排队呢!赶紧让开!下一个!”

冰冷的拒绝,如同最后一盆冰水,将蒋文静从头浇到脚!她弯下的腰僵在那里,抱着依依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手心那几张被汗水浸透的毛票,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屈辱、绝望、愤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

“她的挂号费,我垫了。”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疲惫和一种奇异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在蒋文静身后响起。

蒋文静如同被电击般猛地转过身!

只见一个矮壮的身影,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一瘸一拐地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锃亮的秃顶在灯光下反着光,几绺稀疏的灰发贴在头皮上。左眼浑浊无光,眼皮耷拉着。右眼,那只如同毒蛇般锐利阴冷的独眼,此刻正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以及她怀里烧得通红的依依。

是老歪!

他怎么会在这里?!

蒋文静瞬间如坠冰窟!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比面对黄毛狗时更甚!这个独眼老头的凶名,她隐约听说过!陈凡就是去找他卖废品才…才变成这样的!他是来要债的?还是来…

老歪没理会蒋文静的惊恐。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踱到窗口前。那只独眼扫了一眼脸色不善的女收费员,没说话,只是从他那件油光发亮的破棉袄内兜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卷用橡皮筋捆着的、同样油腻腻的钞票。

他抽出一张五元的纸币,又加了几张毛票(正好够急诊挂号费),从窗口的小平台推了进去,声音平淡无波:“挂个儿科急诊。给这孩子的。”

女收费员愣了一下,看了看钱,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穿着破烂、眼神阴鸷的独眼老头,似乎被他的气势慑住,没敢再说什么,麻利地收了钱,撕了张挂号单递出来。

老歪用两根枯瘦的手指夹过挂号单,看也没看,转身,递向如同石化般的蒋文静。

蒋文静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印着红十字的白色纸条,又看看老歪那只毫无波澜的独眼,巨大的混乱和恐惧让她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她抱着依依,身体僵硬,不敢去接。

“拿着。” 老歪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将挂号单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依依裹着的被子,“孩子烧成这样,拖不得。”

他的目光落在依依烧得通红的小脸上,那只独眼里,似乎极其快速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东西。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也许是老歪的语气,也许是他提到“孩子”,蒋文静被恐惧冻结的思维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保护依依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颤抖着,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飞快地、如同抢夺般抓过了那张挂号单!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谢…谢谢…” 声音低如蚊蚋,带着巨大的不真实感和残留的恐惧。她甚至不敢看老歪的眼睛,抱着依依,转身就朝着急诊儿科的方向踉跄跑去,仿佛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老歪拄着拐杖,站在原地没动。那只独眼望着蒋文静抱着孩子仓惶逃走的背影,又缓缓移向抢救室那扇紧闭的、厚重的金属门。他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只握着枣木拐杖的枯瘦手背上,青筋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

他沉默地站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转过身,一瘸一拐,慢悠悠地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昏暗的光线里,如同一个突兀出现又突兀消失的幽灵。

……

……

抢救室内。恒定的低温。只有监护仪器单调的滴滴声在死寂中回响。

陈凡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额头上厚厚的纱布掩盖了那道狰狞的伤口。身上插着输液管、氧气管、心电监护导联线…如同一具被精密仪器束缚的躯壳。

【系统状态:深度休眠…核心锚点(陈依依)生命体征波动…触发微弱意识流…】

【意识碎片载入…】

黑暗…冰冷…粘稠…

陈凡感觉自己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之海。没有上下,没有方向,只有永恒的坠落感和刺骨的寒冷。

突然,一点微弱的光,在绝对的黑暗中亮起。

光晕中,浮现出依依的脸。不再是昨晚烧得通红痛苦的模样,而是更小的时候,大概三西岁。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小裙子(那是蒋文静用旧床单改的),小脸圆嘟嘟的,眼睛又大又亮,像两颗黑葡萄。她咧着嘴笑,露出几颗小米牙,手里举着一个用野草编的、歪歪扭扭的“戒指”,奶声奶气地喊着:

“爸爸!爸爸!看!依依给你做的!戒指!给你戴上!戴上就是依依的爸爸啦!”

那清脆的、充满依恋和欢喜的声音,如同天籁,瞬间穿透了无边的黑暗和寒冷!

陈凡的“意识”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酸楚和温暖瞬间席卷了他!他想伸出手去抱抱那个小小的、软软的身体,想摸摸她的小辫子,想亲亲她的脸蛋…想告诉她,爸爸在!爸爸永远都是依依的爸爸!

然而,他的手无法动弹。身体依旧被黑暗和寒冷禁锢着。

画面陡然破碎!扭曲!

依依的笑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世那个冰冷的雨夜!是护城河边!是蒋文静那双死寂绝望的眼睛!是她手里紧握着的、印着骷髅头的农药瓶!是依依抱着那只破旧小熊、浑身湿透、小脸青白、无声无息漂浮在水面上的小小身体!

“不——!!!” 无声的嘶吼在陈凡的意识深渊里疯狂震荡!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如同海啸,瞬间将他吞没!比身体的伤痛强烈一万倍!

画面再次切换!

是昨夜!那扇被撞开的破木门!门缝里透出的昏黄烛光!蒋文静枯槁死寂的脸!她手中那个打开的农药瓶!床上依依烧得通红、痛苦抽搐的小身体!

“药!依依!药买回来了!!” 他听见自己嘶哑疯狂的吼声在回荡!他看见自己浑身泥泞血污、状若疯魔地冲进门!看见自己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喂药!看见蒋文静递过来的那杯温水…看见那道被他用血泪撬开的门缝…

光!那道光!

画面如同走马灯般疯狂闪烁、交织、破碎!

前世依依漂浮的冰冷身体…今生依依烧得通红痛苦的小脸…蒋文静绝望的眼神…蒋文静递水时微微颤抖的手…黄毛狗狰狞的三角眼…老歪冰冷的独眼…赵大虎砸下的钢管…额头上撕裂的剧痛…冰冷的寒风…那两个沾着血污的馒头…最后,是那道从厚重金属门缝里透出的…不,是想象中透出的…如同救命稻草般的光!

恨!悔!痛!执念!守护!

无数极端强烈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陈凡沉寂的意识深处疯狂冲撞、爆炸!

【警告!意识流过载!精神波动剧烈!】

【检测到强烈求生意志及守护执念…】

【尝试…激活…最低限度…生理反馈…】

【核心锚点(陈依依)状态:高热(39.5℃)!风险等级:危急!】

【强制…刺激…】

“嘀——嘀嘀嘀——!”

病床边,那台沉寂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原本平稳低缓的波形,陡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紧接着,心率数字从45猛地蹿升到65!血压数值也从70/40艰难地爬升到75/45!

虽然依旧远低于正常值,但这突如其来的波动,在死寂的抢救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首守在旁边的护士猛地抬头,紧紧盯着监护屏幕,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张医生!快看!3床有反应了!心率血压突然上升了!”

正在查看其他病人数据的医生立刻快步走过来,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又迅速检查了陈凡的瞳孔(对光反射依旧微弱,但似乎比之前灵敏了一丝丝),眉头紧锁:“怎么回事?药物起效了?还是…” 他无法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病床上,陈凡依旧双眼紧闭,毫无知觉。但在他苍白干裂的嘴唇边缘,极其极其微弱地,似乎…似乎极其艰难地嚅动了一下。

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

【能量…耗尽…反馈…中止…】

【意识…重归…沉寂…】

【核心锚点…锁定…维持…】

监护仪上的数字,在短暂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跳动后,又缓缓地、艰难地回落下去,最终稳定在一个比之前稍好、却依旧危险的数值上。

抢救室里,再次恢复了那种冰冷的、与死神拉锯的压抑寂静。只有仪器单调的滴滴声,如同生命的倒计时。

走廊另一端。

急诊儿科的诊室里,灯光同样惨白。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皱着眉头,看着体温计上刺目的39.5℃,又看看蒋文静怀里烧得小脸通红、意识都有些模糊的依依,再看看蒋文静手臂上渗血的纱布和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与绝望。

“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引发的高热惊厥前兆!必须立刻降温!先打一针退热针!再输液抗炎!” 女医生语速飞快,一边开处方一边严肃地说,“还有你手臂的伤,需要重新清创包扎,打破伤风!先去交费取药!”

蒋文静麻木地听着,看着医生递过来的处方单。上面的数字像天文符号,刺得她眼睛生疼。挂号单带来的那一点点微弱的、不真实的希望,瞬间被这冰冷的现实再次碾得粉碎。

钱…钱在哪里?

她抱着依依,失魂落魄地走出诊室。走廊里人来人往,喧嚣嘈杂。她像个游魂,漫无目的地走着。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处方单和老歪给的那张挂号单,如同攥着两张通往地狱的门票。

经过一个开着门的处置室门口时,她无意间瞥见里面的景象。

一个穿着病号服、额头上同样缠着厚厚纱布的男人侧影,正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试图用唯一能动的右手,去够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印着医院标志的白色搪瓷缸。

他的动作笨拙而吃力,每一次轻微的移动似乎都牵扯着巨大的痛苦,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额角的纱布边缘,隐隐有暗红色的血渍渗出。

是陈凡!他…他被转到普通病房了?他醒了?!

蒋文静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转身逃离!逃离这个恶魔!逃离这无边的噩梦!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

病床上,那个正在艰难够着水杯的侧影,似乎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牵动了伤口,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闷哼:“呃…”

那声音极其微弱,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蒋文静紧绷的神经上!她逃跑的动作瞬间停滞。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背对着处置室的门,怀里紧紧抱着滚烫的依依。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落叶。

一面是身后病房里那个重伤未愈、痛苦挣扎的男人——那个她恨之入骨、却又在昨夜用身体挡在门前的男人。

一面是怀里高烧不退、急需救命的孩子。

冰冷的走廊,喧嚣的人声,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只剩下她剧烈的心跳声,依依滚烫的呼吸声,和身后病房里那压抑痛苦的喘息声,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将她死死困在中央,动弹不得。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紧攥着的那两张单子上。处方单上冰冷的数字,挂号单上那个鲜红的急诊章。

然后,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移向自己紧攥着的另一只手心。

那几张沾着血污泥污、早己被汗水泪水浸得模糊的毛票,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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