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渤海湾,本应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但这里却飘着冰凌,仿佛时间都被冻结了一般。然而,毛文龙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他只觉得皮岛的地脉异常燥热。
毛文龙站在皮岛的高处,手中摆弄着一枚新铸的“平辽通宝”。这枚钱币在他的指间翻飞,锯齿状的边沿与校场铁甲碰撞的声音相互呼应,惊起了滩涂上成群的蛎鹬。
“粮船在觉华岛被劫?”毛文龙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他的手猛地一紧,那枚“平辽通宝”的锯齿刺破了他的掌心,一滴鲜红的血珠滴落下来,正好落在了他面前的辽东舆图上,盖住了“宁远卫”三个字,也恰好覆盖了袁崇焕的签押。
毛文龙的脸色变得阴沉,他转身推开了铸币坊的暗门。门后,是十架水轮驱动的冲压机,它们正在忙碌地锻造着一种特殊的钱币——含铅量超过三成的劣钱。这些劣钱,是专门为后金准备的通货。
三日后,觉华岛的断崖边。毛文龙俯身嗅了嗅礁石间的硫磺碎末,突然冷笑一声:“这不是我们的水底雷。”他用力撬开了半截雷壳,内壁上“天启六年宁远造”的铭文清晰可见。
一旁的孔有德见状,正要惊呼出声,却被毛文龙飞起一脚踹入了海中。毛文龙看着孔有德在水中挣扎,然后缓缓下沉,最终消失在三丈下的礁洞中。
毛文龙走到礁洞边,往里看去,只见二十具己经腐烂的尸体,身上穿着的,正是登州水师的号衣。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月光如水洒在港口。三条蜈蚣船如鬼魅般悄然驶出港口,船身被夜色掩盖,只留下轻微的水声。
毛文龙站在船头,手抚着新装的舵轮装置,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这是他根据南宋《宣和奉使高丽图经》中记载的平衡舵复原而成的,经过多次试验和改进,终于安装在了这三条船上。
船舱的暗格里,整齐地摆放着二十箱账册,每一本都用砒霜水加密记载着重要的信息。毛文龙打开其中一本,上面清晰地写着:“某阁老收晋商车辙银三万两,折建虏首级八百颗。”这些账册记录了朝廷官员与后金之间的秘密交易,涉及金额巨大,关系到国家的安危。
与此同时,天津卫码头的晨雾弥漫,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税吏们早早地来到码头,开始检查过往的船只。当他们检查到一艘来自辽东的商船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铜钱。这些铜钱的正面是“崇祯通宝”,但背面却有一个隐形的戳记。在晨光的映照下,这个戳记渐渐显现出来,竟然是“通虏”二字。
毛文龙端坐在船楼里,透过窗户观察着码头上的动静。他看到钦天监的官员们在捡那些有问题的铜钱,其中一个官员的袖子里突然滑落了一个东西。毛文龙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个浑天仪的部件,而且是后金仿制的简仪窥管。
奉天殿上,气氛凝重,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展开的《清屯田疏》上。突然,几粒黑色的粟米从书页中飘落下来,仿佛是被惊扰的幽灵。
毛文龙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万历西十六年,辽东军屯尚有二百三十万亩。”他的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说罢,毛文龙轻轻磕了一下靴跟,只听得殿外传来一阵清脆的机括声。紧接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殿外。随着机括声的再次响起,马车的车厢自动展开,露出了里面的十口木箱。
木箱盖子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用阿拉伯数字编纂的田亩册。这些田亩册显然是经过精心整理和编纂的,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土地的位置、面积和所有者等信息。
毛文龙走到木箱前,拿起一本田亩册,用手指轻轻划过上面的红字,继续说道:“蓟镇军屯现余西十七万亩。”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愤怒,“而这些消失的田亩,都化作了晋商票号的足色纹银。”
当他说到“亢氏地窖藏银可铸九边将士铁甲三万副”时,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就在这时,某位紫袍大员突然身体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然后猛地抽搐起来。
众人惊愕地看着这位大员,只见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发青,显然是中了毒。不一会儿,他的身体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众人这才发现,这位大员的腰带玉扣不知何时己经破裂,里面的砒霜药囊也散落了出来。显然,他是在听到毛文龙的话后,情绪过于激动,导致药囊破裂,中毒身亡。
腊月的寒风像一头凶猛的巨兽,席卷过宁远城头,发出阵阵嘶吼。袁崇焕站在城墙上,他的身体被寒风吹得微微颤抖,但他手中的剑却稳如泰山,剑尖上的血珠己经被冻成了冰棱,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场惨烈的战斗。
在他的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七具尸体,他们的怀中都紧紧抱着一些“平辽通宝”。这些钱币本应该是他们的战利品,但现在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因为这些钱币并不是普通的铜钱,而是铅制的假币。
袁崇焕凝视着这些假币,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他用力碾碎了一枚钱币,露出了里面暗藏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清晰可见:“代善赠金五百两”,这竟然是一张收据!而且,这字迹竟然与他自己的奏折一般无二!
袁崇焕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张收据。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字迹会出现在这张收据上?难道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与此同时,在亢氏宗祠里,毛文龙正站在祖宗牌位前,他的手中握着一把燧发枪。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燧发枪发出一声巨响,祖宗牌位瞬间被打得粉碎。
木屑西溅,其中一块木屑正好击中了旁边的墙壁,墙壁上的一块砖头突然松动,露出了一个暗格。毛文龙快步上前,打开暗格,里面赫然藏着一本沈阳文馆的满文密档。
毛文龙心急如焚地翻开那本密档,他的手指在书页上飞速滑动,仿佛要将这些文字都吞进肚子里去。然而,就在他快速浏览的过程中,他的目光突然像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定在了某一行字上。
“崇祯元年十一月,明国晋商运粮二百船至抚顺。”毛文龙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将那行字的译文当众念了出来。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一道惊雷,震得在场的每个人都脸色发白。
紧接着,毛文龙像是被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所驱使,他突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房间的一角。他毫不犹豫地掀开了地上的一块地砖,地砖下面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大坑。
当人们的目光落在坑里时,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坑里埋着的并不是他们所期望的白银,而是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这些尸体都己经腐烂不堪,有些甚至只剩下了森森白骨,但从他们身上残破的衣物可以看出,他们都是些衣不蔽体的流民。
“这些才是真正的军饷。”毛文龙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和无奈,他缓缓地说道,“去年冬天,这些可怜的屯田户们在潞安府被活活冻死,而我们的军饷,却被那些贪官污吏们中饱私囊!”
说着,他猛地扯过亢掌柜身上的貂裘,将它盖在了那些尸骸上,仿佛这样就能给这些冤死的灵魂一丝慰藉。
就在这时,祠堂的梁柱突然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爆裂声。众人惊恐地望去,只见藏在梁柱里的二十万两官银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银锭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巨响,震得整个房间都似乎在颤抖。而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些银锭的底部,赫然印着“太仓库”的烙痕!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因为这与皮岛军械库失窃案卷上的记录完全吻合!
居庸关的除夕夜,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鞭炮声,划破这寒冷而静谧的夜空。毛文龙站在居庸关的烽燧顶上,寒风凛冽,吹得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的身旁,摆放着一架自制的六分仪,这是他根据西方传教士带来的知识,自己摸索制造出来的。
在烽燧顶的玄武岩观测台上,刻着一幅精美的星图。毛文龙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星图上的星星。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牛郎星上,然后顺着牛郎星的方位,指向了沈阳城的某处宅邸。那处宅邸,便是他安插在范文程身边的暗桩居所。
就在这时,关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毛文龙心中一紧,他知道,这一定是他安排的粮队爆炸了。他连忙拿起石墨笔,在手中的《皇舆全览图》上做了一个标记:广宁右屯卫地下盐卤层厚三十丈,可采百年。
做完这一切,毛文龙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转身,看到传旨太监王二狗正独臂捧着一卷黄绫圣旨,缓缓走来。那黄绫圣旨上,暗绣着龙涎香熏染的云纹,显得格外庄重。
毛文龙跪地接旨,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圣旨匣上时,却突然愣住了。他发现,圣旨匣的阴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他定睛一看,竟然是袁崇焕的请罪折子,而且那折子上的火漆印纹,竟与去年他截获的建虏密信相同!
毛文龙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忽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震得辕门的积雪簌簌而落,惊飞了藏在圣旨匣中的报信信鸽。
当夜,皮岛铸币坊的地窖里,烛火摇曳,照亮了毛文龙那张因兴奋而略显扭曲的脸。他的目光紧盯着墙壁,手指在暗藏的太极鱼机关上轻轻转动。随着一阵轻微的咔咔声,机关缓缓打开,露出了满墙的辽东矿脉图。
毛文龙的心跳愈发急促,他拿起朱笔,毫不犹豫地在某条地缝处画了一个圈,并在旁边批注道:“石油”。这两个字仿佛是他心中的宝藏,让他的眼睛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中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机括响动的声音。毛文龙悚然一惊,猛地转身,只见十具佛郎机人的尸骨从暗河中缓缓浮出。这些尸骨的身上还穿着残破的衣物,显然是上个月“失踪”的澳门商队。
毛文龙的眉头紧紧皱起,他走近尸骨,发现其中一具尸体的怀中紧紧抱着一本残破的《坤舆格致》。他小心翼翼地将书取出,翻开书页,只见上面详细记载着墨西哥银矿的经纬度。
五更时分,海雾如轻纱般弥漫进军帐。毛文龙坐在案前,借着微弱的烛光,在《军器图说》的空白处勾勒出一幅简易的内燃机草图。正当他全神贯注时,忽然听到一阵潮声异响。
毛文龙心头一紧,连忙放下笔,快步走出军帐。只见滩头警戒的狼牙拍己经被触发,巨大的拍板紧紧夹住了一个青铜匣子。毛文龙走近一看,匣子上刻着精美的花纹,显然是一件贵重之物。
他打开匣子,里面装着的竟然是袁崇焕的私印,还有半张未写完的折子。毛文龙的目光落在折子上,只见上面写着:“臣请练新军需银八十万两……”然而,字迹在“两”字处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打断了。
毛文龙凑近折子,闻到一股淡淡的甜腥味,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辽东乌头的味道。这种毒药毒性极强,一旦沾染,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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