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神宫的银砂在朝阳下流转如星河，武曌扶着蟠龙柱轻笑："蒙卿，且看这盛世。"我望着满朝银尸跪拜的荒诞景象，忽然发现女皇广袖下蔓延的银纹，竟与暗河棺椁中的漕运暗纹同源。
"陛下可知银砂反噬？"我握紧虎符，朱雀火在掌心跳动。九重纱帐后忽然传来婴孩啼哭，八十一具银甲力士抬着青铜辇车踏火而来，襁褓中的婴孩眉心嵌着半块玉珏，与我在皇陵所得的残片共鸣如擂鼓。
武曌指尖挑起我鬓边碎发："蒙卿这双眼，倒比银砂更亮。"她广袖翻卷间，十二道银锁破空而至，我挥刀斩断的刹那，锁链竟化作流水缠上腕脉——正是漕运水道特有的银砂化形术。
大殿穹顶轰然洞开，九十九具银尸抬着水晶棺凌空坠落。棺中女尸怀中的银锁与婴孩项圈严丝合缝，更令我脊背生寒的是，女尸面容竟与武曌年轻时有七分相似。
"二十年前的漕运大案，先帝用三千石银砂换了什么？"我咬破舌尖，朱雀火顺着银锁逆燃而上。武曌却突然逼近，凤钗刺入我心口朱雀疤："蒙卿可知，凤凰浴火方能涅槃？"
剧痛中我看见银砂如活物钻入伤口，耳畔响起先帝临终前的呢喃："银砂非毒，乃蛊……"武曌的银针己没入我百会穴，意识消散前，我拼尽最后力气将虎符拍向水晶棺。
河图洛书在棺盖亮起的瞬间，整个长安城地脉开始震颤。银砂从我七窍涌出，却在空中凝成卢凌风持剑的身影。他剑尖指向武曌心口，那里本该是朱雀疤的位置，此刻却蠕动着银白色肉瘤。
"你早该死了！"卢凌风的残影突然开口，剑光劈开女皇华服，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银丝经络。武曌抚掌大笑，笑声中带着孩童的尖利："蒙卿且看，这才是真正的银砂化生！"
我坠入黑暗的刹那，看见王二举着火把冲进神宫。他铁锹劈开银尸时，我腕间银锁突然收紧，将最后一线意识拉入深渊。
……
寒，彻骨的寒。
我漂浮在银砂汇成的星海中，看见武曌抱着婴孩站在漕运船头。先帝将半块虎符浸入银砂，河面浮起万千银尸，他们眉心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以龙脉养砂，以帝王骨为引。"先帝的声音与卢凌风重叠，"蒙卿，你可知银砂最惧什么？"
画面骤转，我站在感业寺废墟前。武才人跪在佛像前，手中银砂竟在经文中化作襁褓。当她割破手腕喂血时，银砂突然暴起缠住婴孩脖颈——那孩子眉心的银锁，正是我掌心玉珏的形状！
"醒来！"
卢凌风的声音穿透银海，我猛然睁眼，发现自身躺在水晶棺中。武曌的面容在棺盖外扭曲成无数张脸，有先帝，有太子，还有卢凌风临死前的模样。银丝从棺底伸出，正顺着我的鼻腔钻入颅骨。
"蒙卿这具身体，最合适不过。"武曌的指尖划过我眼睑，银砂在她掌心凝成凤凰，"二十年前本宫埋在漕运的种子，终究开花了。"
我忽然明白那些银尸为何穿着历代皇后冠服——她们都是武曌的化身！当最后一缕意识即将湮灭时，怀中突然滚烫。是那半块玉珏，此刻正与棺中女尸的银锁产生共鸣，北斗星芒刺破银海，我看见青衣道士在星空中执笔勾勒。
"银砂案未了，朱雀令当燃。"道士的声音与卢凌风重叠，玉珏在我掌心碎成齑粉，化作朱雀火顺着银锁反噬而去。武曌的惨叫声中，我坠入更深沉的黑暗，隐约听见王二在远处呼喊，还有银尸群中传来的、属于孩童的啼哭。
这才几天啊，我又要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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