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门总坛的“万宝天河”正在哀鸣。这条悬浮在主峰之巅的千丈灵河,由七千西百件历代珍藏的法宝汇聚而成:昆仑镜碎片折射着诸天幻影,神农鼎残骸吞吐药云,斩仙飞刀的赝品在流光中沉浮……此刻,所有法宝表面都沁出诡异的灰绿色霉斑,斑块如活蛆蠕动,所过之处宝光急剧黯淡。巡守弟子惊恐地发现,被霉斑覆盖的九节打神鞭鞭梢,竟生出一簇灰白菌丝,菌丝顶端膨大的孢子囊“噗”地炸开,喷出的粉尘沾上另一柄离火扇,扇骨顷刻腐朽如烂木!
“禀掌教!天河源头……源头被污了!”执法长老的嘶喊带着哭腔。灵河源头那眼号称万劫不侵的“玉虚灵泉”,此刻泉眼石壁爬满墨绿绒毛,泉水中沉浮的九颗定海珠,己有三颗裹满霉斑,珠内封印的小世界正以恐怖的速度荒漠化。泉眼正上方,悬浮着太虚门镇派至宝——太虚神鉴。这面铭刻着开派祖师道韵的古鉴,镜框蟠龙纹路里渗出粘稠的黑色霉汁,镜面映出的不再是山河万里,而是一片翻滚的、长满菌斑的乌云!
“是裂云峰!是玄玑师弟带回的劫灰!”掌教玄穹真人目眦欲裂。他手中紧握的传讯玉圭“咔”地裂开,玉圭核心嵌着的一小撮裂云峰劫灰——本用于参悟石臼道韵——此刻正疯狂增殖灰绿色菌丝,菌丝如针扎入他指骨!
***
青石村,王老汉抱着陶罐在自家院墙根打转。罐底那几粒龟甲纹金属麦种彻夜嗡鸣,震得他胸口骷髅烙印灼痛难忍。他鬼使神差地抠出麦种,按进墙缝潮湿的苔藓里。麦种触到湿气,龟甲纹路骤然亮起,纹隙中钻出灰绿菌丝,菌丝如蛛网蔓延,所覆墙砖迅速粉化剥落。更骇人的是,菌网中央鼓起一个脓包状的瘤,瘤体搏动着,表面浮现出微缩的太虚神鉴虚影!
“哐当!”王老汉吓得摔了陶罐。罐体碎裂声惊动了墙头舔爪的黑猫。它碧瞳扫过菌瘤,脊背雷毛“噼啪”炸响,口中竹竿脱爪射向菌瘤,竿梢那点凝固的龙血骤然沸腾——
“喵嗷!”黑猫突然惨叫着翻滚落地!它右前爪不知何时沾了一星墙灰,灰中隐匿的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透皮毛,爪垫瞬间溃烂,露出森森白骨!龙血竹竿失去控制,“当啷”掉在菌瘤旁。
菌瘤搏动骤停,太虚神鉴虚影猛地凝实!镜面不再映照乌云,反而清晰地浮现出太虚总坛万宝天河的惨状——霉斑如潮水吞没神农鼎,鼎内药云化作腥臭绿雾喷涌。镜影一角,玄穹真人指骨间钻出的菌丝,己缠绕上他脖颈!
“救……命……”王老汉喉咙被无形之力扼住,胸口骷髅烙印凸起如活物,龟甲纹路在他皮肤上疯狂蔓延。他踉跄扑向李长生的小院,溃烂的右手无意识抓向院门——
“吱呀。”门开了。李长生拎着个破木桶正要泼洗脚水,浑浊的水面浮着几片枯柳叶。
“噗通!”王老汉摔进院中,抓向门框的烂手在青石门槛上留下五道粘稠的菌痕。菌痕如活蛇游走,首扑墙角那口石臼!臼壁昨夜浮现的柳叶印记猛地一亮。
李长生皱眉看着门槛菌痕,又瞥了眼墙角躁动的石臼,手中木桶一倾。
“哗啦!”
洗脚水泼在门槛菌痕上。水中沉浮的枯柳叶瞬间吸附所有菌丝,菌网发出“滋啦”锐响,如热油煎雪般收缩碳化。王老汉胸口龟甲纹路骤然黯淡,骷髅烙印渗出腥臭黑血。但桶底几滴未能泼净的浑水溅到石臼边缘,柳叶印记沾水处“嗤”地腾起青烟!
太虚总坛,万宝天河源头。
太虚神鉴镜框滴落的霉汁己在地面汇成毒潭。玄穹真人半身菌丝缠绕,脖颈爬满墨绿绒毛,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他眼睁睁看着神鉴镜面里映出青石小院的画面:洗脚水泼洒,菌痕碳化……画面角落,石臼边缘柳叶印记腾起的青烟,在镜中竟化作一道横贯天穹的惨绿烟柱!
“轰——!!!”
烟柱从镜面内狂啸而出!不是虚幻影像,而是裹挟着亿万霉孢子的实体洪流!烟柱扫过万宝天河,被霉斑侵蚀的法宝如浇了滚油的蚁巢,瞬间爆发:
- 昆仑镜碎片炸成粉末,每一粒粉末都化作新的霉斑源头
- 神农鼎喷涌的绿雾凝成巨蟒,一口吞下半条灵河
- 斩仙飞刀赝品锈蚀崩解,碎片激射洞穿十二名长老
- 九节鞭菌丝疯长,鞭梢菌瘤炸开,喷出的孢子云将整座藏宝阁化为脓水
“不——!”玄穹真人最后的意识湮灭在菌丝中。他躯体膨胀爆开,血肉成为霉斑最肥沃的温床。太虚神鉴镜面“咔嚓”裂开蛛网纹,裂纹深处,青石小院石臼的影像扭曲放大——那腾起青烟的柳叶印记,此刻在镜中裂璺深处,竟生长出一株微型的、缠绕着青铜锁链的灾柳虚影!
***
李长生院中。石臼边缘的柳叶印记青烟散尽,留下一个焦黑的灼痕。墙角竹篾箩筐里昨夜罩杀遁形妖残留的绿锈机油,正顺着篾条缝隙渗出,滴答落在地上,与王老汉溃烂右手流出的黑血混作一滩。脓血触及焦痕,“嗤”地腾起墨绿烟雾!
烟雾凝而不散,扭曲着升起,竟在半空勾勒出太虚神鉴的轮廓!镜框由蠕动菌丝构成,镜面翻滚着万宝天河崩毁的末日景象:法宝哀鸣炸裂,修士在霉斑中化为脓血,整条灵河化作奔涌的霉绿腐潮!
“喵!”黑猫瘸着溃烂的右爪跃上墙头,碧瞳死死盯住菌烟镜影。镜面中心,太虚神鉴本体的裂璺深处,那株灾柳虚影的根系正疯狂吸收着太虚门覆灭的怨气,柳条摇曳间,隐约有青铜锁链的拖曳声传来……
李长生弯腰捡起地上沾了菌血的竹簸箕。簸箕边缘还残留着昨日扬土镇雷劫的沙尘。他看也不看那恐怖的菌烟镜影,只抓了把墙角堆着的、混有齿轮麦种的陈年谷糠,随手撒向半空。
谷糠如雨,穿过菌烟镜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谷糠触及菌烟的刹那:
- 霉绿镜框如泼了强酸般溶解
- 镜面内奔涌的腐潮被糠壳吸附凝固
- 灾柳虚影的根系被谷糠中残留的龟甲麦纹缠住
- 柳条摇曳的锁链声被糠壳摩擦的沙沙声覆盖
菌烟剧烈扭曲,镜影中的灾柳虚影发出无声尖啸,柳条如毒鞭抽打,却只搅得谷糠纷飞。几粒混在谷糠中的齿轮麦种“咔咔”裂开,锋利的金属胚芽刺入虚影主干!
“噗!”菌烟镜影爆散!溃散的墨绿烟雾中,一点凝练到极致的灾柳本源精粹激射而出,首扑院中老藤椅!那是太虚门覆灭怨气与归墟魔性的结晶!
藤椅扶手上,昨夜嵌入的柳叶残魂印记骤亮!洪荒镇魂木的符印如遇宿敌般沸腾,亿万魔影在枯藤中尖嚎。灾柳精粹如归巢毒蜂,狠狠撞向柳叶印记——
“咿呀……”
藤椅无风自动,第五次摇晃。吱呀声凝成实质的金色波纹,如磨盘般碾过灾柳精粹。
没有爆炸,只有湮灭级的消融。灾柳精粹在波纹中寸寸化为虚无,最后一点核心却诡异地绕过镇魂音波,猛地钻入藤椅扶手上新嵌的柳芯签!柳芯签碧光大盛,随即转为墨绿,签体表面“咔嚓”绽开细密裂纹,裂纹中渗出粘稠的霉绿汁液!
汁液滴落处,青石板地面“滋啦”蚀出小坑。坑底,一株针尖大的灰绿幼苗破石而出,两片嫩叶上赫然浮现微缩的太虚神鉴纹路!
李长生终于放下簸箕,走到藤椅前。他看着那株妖异幼苗,又瞥了眼墙角石臼边缘焦黑的灼痕。黑猫拖着溃烂的右爪跳下墙头,叼起地上的龙血竹竿,用竿梢小心翼翼拨弄幼苗的嫩叶。
“留着吧。”李长生弯腰,从洗脚水桶底捞出几片沉底的枯柳叶,盖在幼苗上。柳叶迅速枯萎碳化,但叶脉中残留的镇魂余韵己渗入幼苗根部。幼苗停止了生长,叶片上的神鉴纹路黯淡下去。
他转身走向灶房,留下院中一地狼藉:门槛残留的菌痕焦印、混着脓血的泥泞、半空飘散的霉绿尘雾、还有那株被枯柳叶覆盖的诡异幼苗。墙头,黑猫舔舐着溃烂的右爪,碧瞳倒映着幼苗叶片下悄然游走的一丝青铜锁链虚影。石臼边缘的焦黑灼痕里,几点微不可查的霉绿孢子,正随着晚风飘向村中晾晒的谷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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