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啼血·农器化灵·绳缚苍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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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铁器成精**
霜降前夜,村东铁匠铺传出一声脆响。
王铁匠惊醒时,看见新打的镰刀悬在梁下。刀尖垂落的血珠在月光里泛着蓝光,地上散落着被齐颈斩断的三只公鸡头。鸡窝栅栏上刻着深深刀痕——正是镰刀特有的月牙弧度。
“邪了门了…”王铁匠抄起铁钳想制住镰刀,刃口却陡然翻转!寒光闪过,铁钳断成两截。镰刀凌空劈向面门时,他嗅到刃上腐尸般的铁腥气。
次日全村哗然。
张寡妇的菜刀在砧板跳起剁骨舞,案板裂成蛛网;李老栓的锄头自掘院中深坑,挖出半截白骨才停歇;最骇人的是村塾——童生描红的毛笔尖竟凝出刀锋,险些刺穿握笔稚子的掌心!
“不是精怪。”李长生弯腰拾起躁动的柴刀。这柄从乱葬岗捡回的锈刀正在他掌心震颤,刀柄渗出蛛网状血丝。“是饿醒的。”他指尖抹过血丝,那殷红竟如活物般缩回铁锈深处。
阿黄冲着柴刀龇牙低吼,犬牙在日光下泛起青金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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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咒链寄生**
当夜子时,祠堂铜钟自鸣。
声浪如实质的波纹荡开,瓦片在屋檐跳起死亡之舞。村民惊恐地看见家中铁器浮空——镰刀割断婴孩襁褓系带,菜刀劈碎祖宗牌位,连绣花针都扎向沉睡者的眼睑!
“叮!”
云游道士吴清明的罗盘炸成铜粉。他咬破中指在黄符急画:“怨气化链,百兵为傀!”符纸燃起的刹那,众人看清铁器尾部延伸出的黑雾锁链。那些锁链穿透墙壁首指后山,如同饥饿的脐带连接母体。
“去乱葬岗!根源在…”吴道长的嘶吼被截断。一柄钉耙撞破木窗,齿尖缠绕的黑链毒蛇般缠住他脚踝。皮肉接触锁链的瞬间,浮起密密麻麻的咒文水泡。
“乾坤无极,镇!”吴清明甩出七枚铜钱。钱币刚触黑链便锈成绿粉,锁链反卷住他脖颈拖向门外。满地铁器如群鲨闻血,锄头镰刀啸叫着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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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乱葬兵冢**
火把照亮后山坟场时,抽气声连成一片。
百座荒坟尽数龟裂,森白指骨扒着坟沿。每具尸骸胸腔都刺出黑雾锁链,与悬空的锈蚀兵刃相连。刀枪剑戟组成荆棘森林,锁链搏动如血管,将尸骸抽成蜷缩的皮囊。
“噬主养凶…这是兵煞咒!”吴清明被锁链吊在半空嘶喊,“快毁尸…”
话音未落,坟冢轰然炸裂!
一具身披残甲的古尸踏土而出,眼眶燃着幽蓝鬼火。它每走一步,地上便浮起焦黑脚印。所有锁链汇聚到它掌心,凝成一柄不断增殖的巨刃——刃身由千百把残兵熔铸,哭嚎的怨灵在铁水中沉浮。
“哐!”巨刃劈落。
吴清明闭目待死,却听见草叶摩擦的窸窣声。
一根枯黄草绳套住他脚踝黑链。绳头延伸向坟茔深处,正系在李长生松垮的裤腰上。老人弯腰在坟堆里翻找着什么,对劈山巨刃恍若未觉。
“老丈躲开!”吴清明目眦欲裂。
巨刃离老人头顶三尺时,草绳骤然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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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绳缚苍冥**
草绳与黑链接触处爆出炽白光球。
光晕中浮现奇景:
——草绳化作万亩金稻田,稻浪翻涌如海;
——黑链裂变成古战场,断肢与残旗在血泥中沉浮。
两股虚影对撞的刹那,时空静寂无声。
“咔嚓!”
黑链寸寸崩裂!兵煞巨刃哀鸣炸开,碎铁如暴雨倾泻。古尸眼眶鬼火骤熄,随尸群坍陷回坟冢。铁器叮当坠地,刃上血丝褪尽成锈。
吴清明摔进泥里,看见李长生从坟头拔出一株野麦塞进背篓。那根救命的草绳松垮系回老人腰间,绳结处沾着几点未干泥印。
“您、您这草绳…”道士声音发颤。
“晒场捆麦秆的。”李长生拍拍裤腿浮尘,“昨儿磨断了,凑合系裤子。”
月光掠过草绳表面。吴清明瞳孔骤缩——
绳上沾的哪是泥?分明是咒链崩碎后凝结的星骸!那些微光颗粒正渗入草茎,枯绳泛起流水般的青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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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农器化形**
回村路上,吴清明盯着阿黄叼回的半截枪尖。
枪刃断口处残留着草绳勒痕,断面竟生出细小麦穗。青翠麦苗穿透铁锈,在血腥气里摇曳。
“草木克金是天理。”李长生突然开口。他解下腰间草绳递给道士:“怨兵嗜血,麦绳养人。”
吴清明接过草绳的瞬间,掌心刺痛如握烙铁!
**神识幻境中**:
滔天血海翻涌,无数怨灵撕扯他的魂魄。腰间草绳忽化青龙,龙躯由亿万麦穗编织而成。青鳞抖落金灿灿的谷粒,粒粒砸中怨灵眉心。被击中的恶鬼褪去戾气,化作执镰收割的农人虚影。血海退潮处,露出无垠沃野。
“啪!”幻境破碎。
吴清明瘫坐在地,草绳静静横在膝头。他摸出仅剩的朱砂,颤抖着在黄符描画所见——麦穗青龙缠绕枯骨巨兵,题曰:**农器镇凶图**。
“谢前辈赐道韵!”道士叩首长揖。
抬头时只剩月光满地。村口老槐树下,李长生正用那截草绳捆扎新收的柴禾。阿黄突然冲向柴堆狂吠,爪下按着块沾泥铁牌——
牌上蚀刻着早己失传的古篆:
**骠骑将军霍**
吴清明指尖触到铁牌的刹那,凛冽杀气刺得他骨髓生寒。
"骠骑将军霍"五个古篆如淬血刀锋,边缘凝结着黑紫色冰晶。牌身残留半道斩痕——正是被草绳勒断的位置,裂口处竟钻出几茎嫩绿麦苗,根须缠绕着锈蚀的金属断面。
"草木克金...竟是字面意义上的克。"道士喃喃自语。他忽然想起祖师典籍里的密录:**前朝骠骑将军霍天鹰,率三千玄甲军征讨北冥妖国,全军覆没于葬骨峡。怨气凝煞,兵解成灾**。
柴垛旁的李长生抽出那截麦苗滋生的断枪。指尖抚过枪缨时,早己板结成块的血垢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缠绕的发丝——青丝与白发紧紧相绞,发梢系着半枚铜钱。
"叮!"铜钱坠地。
阿黄突然冲着西山狂吠,犬吠声撞碎月色,山峦轮廓竟扭曲成跪地的巨大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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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血链溯源**
西山坳的土庙供着无名牌位。
吴清明推开腐木门时,梁上坠下密密麻麻的锈箭。箭簇离他咽喉三寸骤然悬停,箭尾黑链如蛛网绷首,源头竟是神龛里那尊掉漆的泥塑将军像——甲胄裂隙间涌动着蓝黑血管。
"兵煞养尸?!"道士甩出朱砂符。符火照亮神像空洞的眼窝,两颗带血的眼球正在泥胚里转动!
"不是养尸。"李长生的草鞋踏过满地箭矢,"是还债。"
他腰间草绳无风自动,绳结扣住神像脖颈。泥塑"喀嚓"裂开,露出内里森白头骨。颅顶插着柄匕首,匕身缠绕的青丝与白发延伸进虚空,正连着那截断枪上的发结。
幻象轰然炸开:
___风雪夜,玄甲军被困葬骨峡。
___少年副将攥着铜钱跪地:"末将愿以魂饲刃,换霍帅半炷香突围!"
___匕首刺穿天灵盖的瞬间,三千将士兵器腾空,血链如荆棘刺穿所有人心口。少年尸身膨胀成巨人,背负霍天鹰踏碎妖阵...
"末将...护驾...来迟..."
神像头骨的下颌咔哒开合,匕首上青白发丝骤然勒紧!吴清明这才看清——哪是什么发丝?分明是汲取三千年怨气滋生的咒链本体!
草绳骤然绞缠发链。
麦香与血腥气在庙中对冲,梁上锈箭叮当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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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农器化形**
黎明前的打谷场,吴清明铺开《农器镇凶图》。
朱砂绘制的麦穗青龙盘踞黄符,龙爪下镇压的枯骨巨兵眼眶里,竟有点点金芒逸出——那是昨夜从咒链炼化的星骸。
"请前辈观符!"道士恭敬捧符。
李长生正给犁铧除锈,指尖铁锈落上图卷的刹那:
"吼——!"
麦穗青龙破纸而出!龙躯迎风暴涨,鳞片抖落万千谷粒。谷粒坠地生根,顷刻间长成金涛翻涌的麦海。枯骨巨兵在麦浪中挣扎,骨缝里钻出翠绿藤蔓,盔甲被沉甸甸的麦穗压得寸寸碎裂。
"农器非器,乃载生之道。"老人犁尖轻点龙首。
青龙长吟着散作漫天光点,光雨中浮起七十二道虚影:
___割裂战旗的镰刀化作割麦弯镰
___洞穿铁甲的矛头变作挑谷尖担
___格挡箭雨的盾牌垒成晒谷围坝
三千玄甲兵的残魂从兵器碎片里升起,虚影接过农具,在麦浪间弯腰收割。
吴清明泪流满面地触摸光雨。指尖穿过虚影的刹那,神识涌入海量明悟:
**兵煞咒破解篇·草木载生诀**
**第一重:麦缚凶刃**
**第二重:穗镇怨魄**
**第三重:...**
第三重口诀骤然模糊,唯见幻象中李长生解下腰间草绳,将末端麦穗埋进坟土。
"谢道祖传法!"道士五体投地。
再抬头时,打谷场空无一人。晨光里只有半截麦穗插在犁沟,穗尖沾着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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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兵魂归田**
霜降后第七日,王铁匠重开炉火。
风箱刚响,那柄弑主的镰刀突然从墙角飞入射炉!烈焰舔舐刀身时,刃口浮出挣扎的人脸——正是少年副将的轮廓。
"快封炉!"吴清明甩出《农器镇凶图》。
黄符贴上火炉的瞬间,麦穗青龙缠绕炉体。咆哮的怨魂突然安静,铁水裹着青光流入模具,渐渐凝成镰刀雏形。
"叮!叮!"
李长生站在铁砧前,破柴刀作锤,草绳为柄。
每敲击一次,镰刀血光便弱一分:
___一锤砸散眼眶鬼火
___二锤震落甲胄虚影
___三锤锻出麦穗纹
淬火时白雾蒸腾,雾中三千农人虚影躬身行礼,肩扛的兵器己化作锄耙耧犁。
新镰刀挂在祠堂时,村民惊见刀柄缠着半截草绳——正是李长生系裤腰那根。张寡妇试探着割了把秋稻,刃过处禾秆清香扑鼻,断口滴落的汁液竟让枯树发新芽。
当夜子时,吴清明在神龛前焚香。
霍字铁牌上的冰晶己化成露水,牌内传出细碎声响。道士以刀剖牌,裂缝里滚出三颗麦粒——正是草绳末端埋进坟土的那几茎麦穗所结。
麦粒入土的瞬间,西山无名坟茔钻出青青麦苗。月光下穗浪起伏,如三千玄甲卸甲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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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幕:绳结**
李长生蹲在后山坟头,旧草绳松松系着裤腰。
新编的草鞋压在将军碑上,鞋底未干的泥印里嵌着半枚铜钱——青丝与白发己化作春泥。
阿黄忽然冲着东南狂吠。
百里外的葬骨峡深处,妖国祭坛轰然坍塌。坛中供奉的妖帅骨刃寸寸断裂,裂痕如麦穗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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