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轻轻一推，这颗灵珠飞向了雅各布，将他卷起。
他打开了所有的灵脉，开始以元神（灵魂）为抵押，进行最后的豪赌。
御灵之舞停下之时，就是他生命燃尽之时。
“你们三位，帮忙掩护塔巴拉。”
“那你呢。”
“无所谓了。”
灵珠卷着雅各布，掀翻了好几个虚假的阵地，甚至还吹飞了满载武器的瓦尔基里六号机。
但是没有一次爆炸，所有的易燃品都被他规整摆好。
靠暴力是无法战胜暴力的。
·
“韩，你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西尔维往雪橇上捆着东西，同时还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听不懂的话。
韩贤成已经是绝境骑士团最古怪的人，但是西尔维更加古怪。虽然她说的每一句都是标准的通用语，但是没人听得懂。
“哈？”
“我是问你，理想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嗯……遍地长满小麦和水稻，有吃不完的肉，喝不完的酒？”
东大陆人的传统思维。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理想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和西尔维当了这么久的同事，韩贤成多少也能猜到西尔维的心思。
她其实是想要表述自己的观点。
“我梦想的世界，比你的更加纯粹，更加的……清澈透明，如同琉璃一样，一碰即碎。”
她坐在雪橇上，伸出手握住天空中不存在的云彩，然后抓下来若有所思。
天气一晴朗西尔维就犯病，韩贤成已经习惯了。
“所以你梦想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你或许也会知道吧。”
又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
不过韩贤成现在真的知道了。
“走马灯”，学名濒死体验，人在死前将会获得强烈的平和和愉悦，思维也会无比纯粹，清澈透明，如同琉璃一样，一碰就碎。
透过冥河，他看到了亚娜期望的世界，难以言语但是无比美丽。
“你也看到了吧——”
西尔维在他的身边轻声细语。
清澈的灵珠正在染黑，雅各布的愤怒正在突破他的压制，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赌对了，”韩贤成对西尔维说，“亚娜和你一样，和那两位神明不一样，她想要留在这里。”
索拉认为的乐园只有在自己的虚拟的程序里面，而汉娜则完全否认了在地上建立乐土，打算摧毁一切。
“她和两位神明不一样，她坚信这片乐土在我们脚下的人间，而非另一个世界。”西尔维点了点头，“不过以我的立场，也不好说什么。”
这片乐土是通过无数牺牲，用尸体堆积而成的人间乐土。
“都一样……”
韩贤成停下了舞蹈。球体已经被雅各布的仇恨占据，变成了完全的红黑色。
“我们都将会成为尸体之路上的一份子。人间乐土的背面，就是天国的炼狱。”
韩贤成也开始说着过去的自己听不懂的怪话。
他伸出双手，用力合掌，掌声响起，他已在冥海之上。
绝境骑士团的战友们正在徒手修建一道长长的沙堤，它跨过冥海，通向常世，通向极乐净土，通向天国炼狱，通向十字之光的交汇处。
“死鬼！”
维拉一个飞扑，钻进了他怀里，巨大的幸福感让他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感觉？
“你又是最后一个。”
黑轩佐藏举起了拳头，想要和他对拳，但是看他没反应就了放了下来。
“没事吧？”
赫德·约顿海姆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让他清醒了过来。
“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吗？”
“不是哦，还有两个磨蹭鬼。”
西尔维蹲在沙滩上，用手在黑色的沙子上写写画画。
“是嘛——那我希望他们永远也别过来了。”
·
最后一次合掌，被污染的灵珠如同被刺破的气球，化作花瓣绽开，而韩贤成也这样闭上了眼睛，以站立的姿态迎接了死亡。
这位业余的法师，用自己的生命释放了一个标准的战术魔法。
“路易斯，麻烦你把他的尸体带到安全的地方吧。”巴恩斯说。
而此时此刻，塔巴拉也从鲜血的法阵中站立起来，下方的双手合掌。
居然是祈祷的手势。
绝境魔族从来不祈祷，因为祈祷没用。
黑色的烟雾重新聚拢，雅各布杀向塔巴拉，但是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
“这叫二阶段是吧？我发现每位魔将都有自己的二阶段呢，你该不会以为作为最弱魔将的我没有吧？”
他的皮肤被无形的刀刃割开，伤痕形成无数的西里尔符文，从手指脚趾覆盖到胸口面部。
“我等乃真知之魔一族，亵渎大君恩典的符文之王。天地之原典，皆刻印吾身。”
“不要再往前一步了。”
·
“喂……太可怕了吧。”
“这……就是世界末日啊……”
满天的飞虫击穿了自由号，这艘多次死里逃生的荣誉舰砸向地面，化作废铁。
而上千名同样身经百战的绝境骑士团，只坚持了20分钟。
“难民的收拢还没有好吗！”
前线司令部里一片混乱，勇者王给的指令很简洁，基本上不会前后矛盾，但是要执行这些指令需要极大的勇气。
人类最庞大的建筑群——绝境长城如同一叶孤舟在暴风之海中漂浮，海里的每一滴水都是有敌意的。
“要是难民收拢好了就完了！”
一个参谋次官慌张之中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用没大没小的语气和自己的主官喊。
“根据情报，巴比伦之龙就跟在难民队伍的尾部。”
现在的绝境长城已经越过了隔离带，噬虫可以毫无保留的发动进攻，以前遇到的噬虫连先锋都算不上——
那些只不过是这片大海泼出去的小水滴而已。
现在他们连噬虫的前锋都顶不住，更别说是巴比伦之龙的本体了。
“让移动城堡和布狄卡人火炮分离，去前卫部队。”
罗斯门的守备司令布拉德·罗森下令。
“但是……布狄卡人说雾还没清完。”
“用固定炮架进行设计。现在那边的雾浓度也能进行冒险地空降，我已经习惯性地相信他们会带给我们什么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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